墨团般的身体,蛋胶饭扣在鼻上一般的眼睛。
长而耷拉的,满是红细毛的鼻子,有着酒醉般红晕。
周围蔚蓝色与黑芒交涉,犹如夜幕里炫彩的幕布,孤独而透露出一股深邃。
他淡淡的抿了下嘴唇。
深邃的眼洼里,是碧绿色宝石状眼瞳,浑身上下能说明年纪的,就是白胡须,与苍迈的声音。
说话时身躯缓缓摇动,如同普通的娃娃戏,他扮演着前后晃动的老头儿,眼里有星芒溢出。
“我和安,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为什么这么说呢……”轻咳一声,他的声音透露出经历世事的沧桑,以及浓浓的懊悔。
宛如将十万年的不甘重重的咽下去……
“其实、当时我和石河刚认识没多久……他解决了纷乱,安、是我青梅竹马的同龄朋友,战乱纷飞虽然我们实力强大,但还是不想参与……”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
“所以我们一同归隐,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山林,做一切真正想做的事情,不在意所有外界的关注,为自己的人生畅快的做事,再没有一丝的难过。”他淡淡说道。
话语里,是说不出的苦涩与难堪。
像一个一千年没抽过烟的人,突然吸了口华子,那表情、那滋味……
一下子甜到了心里。
“痛吗?老爷爷……”
郑许文淡淡的语气,夹杂着无尽无奈心情。
“现在回忆起来,已经淡了……时间真是个好东西,这个世界分为老好人与坏人,那些不好不坏的人最难堪……”
“活不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也骗不到真正想要的东西……”他说道,语气里却如同加了灰砾。
但,他的眼睛。
却在出奇的发亮……
“最难的时候,吃树皮、啃草根……生活过得像古董,原始人,真情也就自然而然表露,不像隔了几个世代的可怜虫,或者怎么都不显『完美』的爱情。”
“没有放过谁,没有那些苦痛……生活已经足够丰富,可能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太过于忙碌,但时间就是这样残酷……稍不留神、稍一走神,就永世的消逝了。”
从他温暖却沙哑的声线中,郑许文听到了珍惜与疼痛。
挣扎着,想从温柔的坟墓中爬出来……
浑身一丝儿力气也没,游走黑暗的深渊。
“直到有一天……游牧兵来到我家附近,驻营扎寨,三个月以后、他们把战火爆发在我家。”
“看着安临死前的安详表情,我痛苦不堪,从后院深埋的盒子里……挖出了一柄枪支,那是我本命忍器,对着狗日的首领,就是一枪!”
随后,就是他的项上人头、滚滚落下,然后其他人一拥而上。
想要杀死我……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
明显再说的语气有些哽咽。
“我杀了他们,并把他们的尸骨烧烬,用尸鬼封尽吞了他们灵魂。”
一行晶莹剔透的泪水从他坑凹不平的眼睛,缓缓落了下来,在地面的石板与泥土混合的地面。
轻轻砸扬了些许微尘。
因为写轮眼的缘故,他看得很清楚……
“我放下一切……来到这里,渴望找到属于我,可以安然度日的地方,却被**蒙蔽了双眼,被食人花变成了这样。”
听到这里,郑许文眉头蹙起,语气疑惑的问道:“它具体是怎么变你成这样的呢?”
老头子声音出现了平静,他仿佛波澜不惊的说道:“它吞食了我的忍器,那里面……有我的回忆、之物所以,因为我察觉危险太晚,就被它吃下去,再吐出来……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他老迈的声音,透露着他硬朗的生活态度。
淡淡说道:“年轻人,我在你这个年纪,应该还没有这种感受。”
“一个人活着……犹如一具心安理得无所畏惧的躯壳,没人明白,这有多痛苦,让世界感受绝望,是对那些曾伤害我的人最大的报复,数十年以来……那些人,均是被时间杀死了……我呢,也差不多忘记……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这个老头子啊,还想着好好活下去呢。”
听了他娓娓道来的描述,轻轻的讲故事的话语,让郑许文心头一暖。
“人就是富有也别忘记贫穷的感觉,人生最丰满的部分……最值得怀念的回忆,往往在不经意就会流走……”
他想道,眼里还是流露出欣赏光芒。
他语气平静道:“老爷爷,您刚才说的女孩儿,是您孙女还是?”
“她是我在这儿捡来的孩子,她不说来历,我就当她是我孙女。”老头子的话语,洋溢着幸福。
却毫不唐突……
郑许文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