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模糊了眼眶,青箬用着衣袖轻轻压了压眼角。
片刻后,她起了身朝景兴帝走去。
男子抿着唇角,凉眸幽深,静静望着她。
青箬蹲在他面前,杏眸望着那双漆黑分明的凉眸,二人距离不过寸余,呼吸交缠,透着旖旎。
“可,纵使如此……”青箬说着话,伸手从怀里迅速掏出昨日从宫娥头上偷来的发钗,狠狠朝着景兴帝的心窝刺去,“纵使如此,我亦会替他们报仇。”
噗——
发钗没入皮肉的声音。
青箬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原以为,以他的警惕,自己必定会失败。
她立即撒开手,“你为什么不躲?”
景兴帝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凉眸静静落在她那皎好的面容上。
“陛下!”身侧的商延急忙探过身,却教景兴帝挥手制止。
景兴帝伸手将发钗用力拔了下来,痛意令他的眉头微微皱着。
凉眸凝着青箬,“这是朕欠你的。”到底没有依你母亲之言护着你,令你被人迫害。
他将发钗扔到一旁,而后唤了声身侧之人,“商延,东西给朕。”
商延面上发急,忙从怀里掏一只锦盒,恭敬的递到景兴帝手里。
景兴帝打开锦盒盖,露出一粒赤红的药丸。他的气息微微有些乱,“这是生死丸。”
青箬怔怔的目光从锦盒移到男子的脸上。
男子声音低沉,“你且记得,在你醒时服下,如此你体内的另一人便会消亡。”
“消亡?”青箬呐呐着,片刻后又睁大双眼,“你怎么忍心?”
薄唇紧抿,凉眸内晦暗一片,青箬瞧不清他的心绪。
她紧揪着他的大氅,“你明知她有多看重你,你怎么忍心?”
景兴帝并未回应她,轻拂开她的手,撑着桌案站起身。
待站定身子,男子垂眸看着坐在地上的人,面上已恢复往日的疏冷,“明日他们便会送你去许平与虹儿相聚,此生便不要再回金陵了。”说罢,男子便转了身,步履平稳的朝屋外走去。
看着决然的背影,青箬忙站起身,急声喊道:“那她呢?你不是喜欢她吗?你怎么忍心让她离开?”二人皆明白,这个“她”是谁。
男子身影停顿,却仍旧背着她。
商延站在一旁朝天子看去,只见他泛白的薄唇抿得极紧。
景兴帝微微合上双眸,再睁开时,已恢复往日的清明。
他不再停留,迈步走出厢房。
随侍在外的宫人早已备好雨伞,见他走出来,忙撑开伞替他遮挡着风雪。
房门渐渐在眼前合上,青箬睁大双眸看着男子没有一丝眷恋地朝院外走去。
夜幕下的男子,身形纤长,脊背笔直,透着疏离的冷硬。
房门彻底合上,室内又恢复沉寂。
青箬呆呆地坐在蒲团上,盯着那落在角落带着血迹的发钗,心头一片荒凉。
“听见了吗?他也不爱你……他不爱任何人。”声音幽幽,伴着绝望的讥讽。
自三岁初见那一眼,她便将整颗心都遗落在他身上。
原以为,他待自己多几分温眷便是与旁人不同,竟没想到,他会册封他原本一直不喜的龙玉竹。
原以为,他待周槿有几分不对,对她或有几分真心,竟也没想到,他仍旧会舍弃她。
“我有什么不甘呢?你与我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