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没了声音,她又接着道:“姑娘十三岁那年,正是春光正好时节,公主邀她去城外赏花。她哪里知晓公主心里的盘算便跟着去了。公主的别苑在半山,往来人迹罕见,纵使她喊破喉咙都没有人能来救她。”
前面的说话声忽然停了下来。
李秉煜费力的睁开眼,哑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不知是老天眷顾,还是命运使然,竟有人路过此地救下她的性命。”
顿了顿,她的声音变得柔和婉转起来,“这人呐,原来是兄长的上峰,当朝太子。”
李秉煜缓缓抬起头,因为毒性的发作,只觉得自己头脑昏沉的厉害。
青箬并未察觉,兀自絮絮说道,“自那以后,她乔装成了小童,一直跟在太子身旁。”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她便已经十八了。”
“这一年,她同样也考取了状元。”
身后虚弱的声音透着疑惑,“女子,也能,考状元?”
青箬点了点头,但随后便听见李秉煜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李秉煜只觉得心口有股腥涩正不断朝上翻涌,不过片刻血渍便顺着唇角不断溢出。
血腥气微有似无的将青箬包裹着,她的心跳声愈发急烈,不由的失声唤道:“陛下。”
李秉煜缓缓抬起手,握上她肩胛的手,轻按了下,示意她不要担心。
青箬不敢再耽搁,狠狠抽着马匹,赤掣一个吃痛越发快速的朝前急奔着。
忽地,她看到不远处,层叠不一的房舍中有几盏微弱的光。
心里顿时大喜,青箬侧着头,声音带着颤抖,“陛下,我们到了。”
李秉煜轻声嗯了声,终是熬不住将额头磕在她的肩头,整个人彻底陷入昏迷。
青箬不敢动弹,生怕一个不稳他便会摔下马去,忙拉扯着缰绳,减缓速度。
马蹄徐徐,青箬的心却是愈发急切,但她又不敢加快,只好按捺心绪。
这处村子依山而建,目之所及数十余户人家。
青箬直接打马朝已经亮了光的房舍走去。
但看着青箬面上血迹斑斑,容色狼狈又凄凉,以及昏迷在马背上的人,皆是立即合上门,任凭她如何敲喊都没有回应。
“大娘,你帮帮忙啊,大娘,我求求你了。”青箬用力的捶打着门,引得院子里狗一阵狂吠。
“你快走,不然我就放狗了。”里面传来中年妇人的呵斥声。
一阵凉风袭来,吹得门边上悬挂的“医”字不断翻转摇曳着。
心里一阵阵发凉,青箬转头看着马背上的人,赤红的杏眸透着忧心,他已像是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青箬咽了咽心口的苦涩,复又敲响那暗黄的木门,“大娘,你身为医者竟见死不救,可对得起你门上的医字?”
回应她的也不过是门口愈发凶狠的犬吠声。
青箬心里又恨又痛,却也知这是人之常情。
人人都是趋利避害者,而他们身份不明,如今又是多事之际,谁知做了好心人,自己的后果会是怎样。
青箬垂着头,重新牵起马朝下一家走去,结果皆是一样。
天色微蒙,山村小路上,女子低垂着头,牵着马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整个人如那马背上的人一般,并无生气。
不知走了多久,她透过雾障看到河边一棵粗壮的大树,树枝上被人系着长短不一的红绳,想来是村里的祈愿树。
青箬心头微动,径直朝那树走去。
祈愿树并不高直,体态弯弯,两人合抱的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