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公主此言不怕无颜面对先皇吗?”
“无颜?先生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公主……”
“你们在边关战火胶着之际,打着替龙家复国的旗号,到底是为了我龙家,还是为了你们自己?”
她的语气满含着讥讽,灼得王守仁面色青白交杂。
一时间,厅内静若无声,而慕容伽的脸色黑沉的吓人。
半晌,厅内响起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公主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青箬寻声望去,说话的人正是坐在右侧首位的鬓白老人,只见他一身灰色衣袍,袍上纹着展翅的白鹤,整个人精神矍铄。
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般面色难看,而是静静坐在一旁,若不是因为他开口,倒像是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青箬自是明白,不过只是猜测而已。”
那人态度愈发地慈蔼,“公主还是莫乱猜的好。”
瞧着他的模样,青箬知他在慕容军中地位不低。
“多谢先生提点,青箬记下了。”顿了顿,“但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她转过身,看着面色铁青的人,轻轻呼了口气,“小舅舅,来青州这许久,青箬有些话一直埋在心里未明,今日便同小舅舅道清楚。”
“多谢小舅舅的照拂,只是我龙氏姐弟不愿,也不想做这千古罪人,更无复国之心。若你们再如此行事,也不过是乱臣贼子。”
原先的虚与委蛇尽在此刻崩塌的淋漓尽致。
随着最后的四个字落下,慕容伽手里的酒杯已教他捏碎。
慕容伽抬头看向她,凤眸似淬了毒一般,唇角勾着讽意,“公主犯了癔症,带她下去休息。”语气森冷,周身透着杀意。
一旁的桑楠明了,迈步朝她走去。
青箬早知结果,被带出来后整个人便释然了,凉风拂过,顿时周身的炽热熄了不少。
原先她一直纠结该如何做,如今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公之于众,整个人都畅快不少。
其实方才看到慕容伽那想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自己知道伤了他的心,但,这便是自己此行的目的。
不知道以慕容伽的行事会如何处置她,自己倒是不担心虹儿,毕竟他们还需要他这个“太子”。
……
李姣被再次带回这间密室时,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即是落在慕容伽手里必定不会再安然的回到金陵城。
只是看到坐在那张简陋的床榻上耷拉着头的青箬时,她心里涌起一抹疑色。
李姣拧眉走上前去,隔着门拦问道:“龙青箬,你怎么在这里?”
瞧着她丧气的模样,直觉发生了什么。
听到动静,青箬抬起头,待看到李姣时,即刻便扬起自认为璀璨的笑,“一起成了狱友,可有什么感想?”
李姣看着她,“你别笑,丑死了。”她眼里透出的难过像是孤舟迷失在大海中一般,茫然无措。
青箬撇了撇嘴。
移步坐在她身旁,正色的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慕容伽怎会将你也关在这里?”
押送李姣进来的玉阑冷篾的了了眼青箬,冷哼了声锁上门栏便转身离开密室。
对于玉阑的态度,青箬并未放在心上,但看着李姣探究的眼神,却不知该如何同她开口。
思索片刻,她转了眸色,面容懒散的朝她笑道:“你能不能先不要问我,我现在还全身发虚呢。你看我的手,都控制不住的抖呢。”说着,她将手伸到李姣面前。
在宫里将近一年的女官生涯,她的手已不是原来公主的那双养尊处优的纤纤玉指,如今量出来的指有多处烫伤,还有未消除掉的疤痕。
李姣面上露着嫌弃,却伸手将她的掌握在手心,语气有些不耐,“这样会好些吗?”
青箬当即得寸进尺挨着她,并将头依靠在她肩膀上,“这样更加好。”
李姣虽然嫌恶,却没再动,“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
身旁的人静静地依靠着她,双眸紧闭着,却不愿开口。
整个密室除了一旁火盆里不时爆出的噗噗声,只余下二人浅浅的呼吸。
李姣自然知道她没有睡着,只是见着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她也不忍心再逼迫。
瞧着现在的情形,只怕是青箬惹怒了慕容伽。
可是,为什么呢?
慕容伽明显对她极为地宠溺,而她对慕容伽也是尊敬。
况且,若是他们真的成功了,她便是尊贵的公主,她依仗着慕容伽比什么都好,如今阶下囚的身份是为哪般?
她不是个任性之人,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姣侧眸看着青箬,却见她紧闭的眼角似带着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