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箬转过身看着他,“将李姣放下来吧。”她的语气极淡,听不出情绪。
许由躬着身,有些迟疑,“这……”
青箬转过身,眉角轻挑,“怎么,有大人在,还怕她跑了不成?”
许由眸光微闪,忙躬身行礼,“属下不敢。”她这话虽说得并无分量,但许由还是听出了里面的威压。
许由朝身后的人点了点头,那二人机敏忙走上前,同他搭手将李姣从刑架上解了下来。
见松了绳,青箬忙走上前,将李姣架在自己的身上,浅声道:“你若是不能用力,就靠在我身上,我带你出去。”
李姣整个人虚弱无力,顺势压在她的身上。
迷蒙着眼,李姣侧头看着她,数月未见,青箬的面容圆润不少,原本白皙的肌肤更加的晶透。当初宫里那个瘦小干瘪的小宫女已出落的窈窕妍丽,看来她在青州的生活很好。
青箬半扶着她,朝着来时的路走去,许由有些急,迈步拦在二人前面,“小小姐,不可。”
青箬站定,将李姣更往自己的肩头带着,而后抬头看着他,“我知晓你也是听命办事,若小舅舅问你,你便说我将她带到七星斋了。”
“可是……”许由自是不愿,慕容伽待青箬甚好,若是她相求,只怕几日后便将李姣送回京去。好不容易抓到李家的幺女,他怎能轻易放弃?
许由正无措之际,身后传来男子疏冷的声音,“吱吱,你逾矩了。”
青箬抬头看去,慕容伽正站在她方才偷听的门口。
晕黄的密室内,男子身着银鱼白锦缎长衫,上面染着似墨泼洒的竹叶纹样,腰上系着夔纹玉带,衣衫袍角的滚边是与束发的羊脂玉发簪相衬的玉色,风姿绰约,芝兰玉树,衬得这暗室都明亮了几分。
她缩了缩脖子,却下意识将李姣挽得更紧一些,怯怯的唤了声,“小舅舅。”
慕容伽冷哼一声,他的脸色着实不太好,明明下午才说罢的事情,她却转眼偷潜到这里,还意图想带走李姣。
青箬看着他的模样,不敢惹他,遂找了张椅子将李姣安置完才走到他面前,有些谄媚的拉着他的衣袖,“小舅舅,你别生气,听吱吱讲嘛。”
慕容伽并不理她,侧过身直直的看着李姣。
此时的公主,一身的伤痕,被鲜血浸染的残衣粘附在身上,发丝凌乱脏污,整个人肮脏又哀怜,娇小的身子孱弱地半卧在椅子内,半晕半醒间,那双明亮的杏眸混浊不明。
青箬看着他正打量着李姣,心思一转,轻柔地出声,“小舅舅,你看她都伤成这样了,若是再多一分力,怕是今天晚上就交代在这里了。”
“既然你抓到了她,那便是你手里的筹码,若是没了,你用什么和景兴帝交换呢?”
慕容伽冷嗤一声,“我何须同他交换,若是想要,自然靠自己去争夺。”
青箬狗腿的点了点头,“对,小舅舅这么厉害,自然是不会用别人来做为交换的筹码,那不若将她放了?”
“吱吱!”慕容伽的声音蓦然提高,“你忘记你与虹儿在金陵城里吃得苦了吗?”
青箬悻悻的垂下头,“也没吃什么苦。”她的声音明显低了许多,“而且与李姣也无甚关系。”
“无甚关系?”慕容伽愈发的觉得太过天真,“你可知她为何会不远万里来青州?”
“自然是为得我。”青箬将目光放回在李姣身上,声音有些酸涩,“她应该是担心我做出对她几位哥哥不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