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分坐两名女子,碧色衣衫女子的眼尾处的“奴”字醒目,正是消失在南彰镇的青箬。
另一人容貌温婉秀丽,虽不是倾城容颜,却也赏心悦目。那一袭琉璃色长裙萎坠,衬着她身姿曼妙。
青箬不露山水的浅笑着,“红笺姑娘说笑了,昔日是青箬不识大体。”
红笺煞是有趣的看着她,嘴角吟着笑,“原以为姑娘会让那人跟着呢,倒是奴婢小心肠了。”
青箬并未回话,脸上仍旧是那副招牌笑意。
“公子若是知晓公主现在的脾性,怕是会后悔将太子接来。”红笺笑的意味深长。
一路上被叫公主,她已经无力再纠正,“无论我现在脾性如何,舅舅都不该找虹儿。”
红笺听到她语气里明显冷下的语气,笑了笑,“公主以为,若公子不接回太子,太子能在那后宫中活到几时?”
“至少这大半年时间,我姐弟二人活着好好的。”
“活得好好的?”青箬见她粲然一笑,似嘲还讽,“若是活着好好的,那你脸上的烙印从何而来?太子殿下如何受人欺负,只怕公主还记忆犹新吧。”
看着她逐渐垂下的嘴角,红笺笑意愈发深了,“公子知晓太子与公主受了委屈,作为长辈甚为心疼。如今太子已在公子府内,而公主再也不必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青箬鼻头泛着酸涩,相关这半年多时间受到的委屈,眼眶聚着雾气。
红笺走至她身旁坐下,轻声哄着:“公主,我们等等就能回家了,公子必定会为你姐弟二人讨回公道,为先皇与先皇后报仇。”
这话顺利的让青箬眼眶里打转得泪落了下来。
红笺轻叹了口气,方才那看似强硬的态度,不过是她的伪装,纵使她经历太多,也不过还是个孩子。
前些时日刚下过雨,路上还未全干,车轮留下深浅的压痕,像是画下的脸谱,泾渭分明,亦或是像青箬此去的命运,沟壑交错,混乱不明。
夜深人静,街道上一派寂静,除却偶尔更夫的梆子声,只余下风卷动枯叶的沙沙声。倏地,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奔踏之声,接着,一辆马车穿过街心朝着巷尾奔去,马车两侧悬挂的环佩叮当作响,仔细看去,环佩上镂刻着两个大字“槿园”。
马车一路急驰,穿过僻静的巷子,在一处僻静的宅院前停下。
不消片刻,有两名女子从马车内探出身,正是疾驰一日的青箬与红笺。
青箬下车后任由红笺领着朝着宅院走去,院门匾额上龙飞凤舞的缀刻着两个大字“槿园”。
院门四合,红笺轻敲两声,一个鬓角花白的老头从内打开门。
看着是熟人,那老头咧嘴笑出声:“红笺回来了。”老头精神矍铄,肤色黢黑,干瘪的面皮因着笑起着褶皱。
“李叔,这么晚了还没歇着?”说话间,二人入了门。
“今日平儿家里有事,我代他一晚。”
“哎,他们也不懂事,熬夜这事怎落你头上呢?明儿我就去同公子说说。”
“别,红笺,这事儿是我自愿,莫因这些小事扰了公子。”
李叔侧目看着青箬,问道:“这位是?”
“这是青箬姑娘,公子的客人。”
李叔应了声,便没再多瞧她一眼,领着二人朝里走去。
“公子可歇下?”二人在前话语,青箬随在后面四处打量着,夜色已深,除却廊沿下的几盏灯笼泛着橘色,四下皆是漆黑静谧。
“自下午进了书房便未出来,晚饭都是玉阑端进去。”
红笺的眼神出现一瞬的暗淡,随即便恢复如常,“嗯,最近事态有些紧张,公子自是繁忙许多。”
她侧过身对着身后道:“天色已晚,今日姑娘好生歇着,明日再见公子。”
青箬点头应着。
李叔带着二人朝着大厅外左边的长廊行去。
三人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李叔引着二人停在一处小院前,院门呈圆形,右上方悬着一只灯笼,借着半昏的光,隐约可见圆门匾额上的署名:琼蕤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