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日。
晌午时分,张院正照例替景兴帝诊脉。
切了脉案后又掀开他的衣袖,而后起身让身后的刘太医上前再次替景兴帝切脉。
殿内众人看着他眉头仍旧没有松开的迹象,心里瞬间忐忑起来。
这几日诊治时不是说已经有转好的迹象吗?身上的红斑不是已经开始消退了吗?怎得见他的模样还是没有半分的松懈。
还让其他太医诊脉,可是情况出现反复?
刘太医把着景兴帝的脉,半晌后抬头看向张院正,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刘太医起身走到张陆正身旁。
二位太医齐齐跪伏在地。
张院正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意,“恭喜陛下已然大好。”
一时间,殿内众人俱是喜急而泣。
仇衍、青箬及暮曜等一众人纷纷跪下,“恭喜陛下。”
青箬垂着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眼眶也聚起雾气,终于熬过来了。
整个人有些恍惚,慢慢的眼前浮起一片黑沉,而后整个人不可抑制的朝着旁边倒去。
暮曜在她身旁,看到她倒在自己身上,忙伸手扶着她,正欲问道,却见她双目紧闭,整个人已没有意识。
暮曜轻晃着她时,她的衣领被扯开几分,而那白皙的颈脖上,赫然是绿豆大的红斑。
……
青箬再醒来时,脑袋还带着昏沉,迷蒙着眼看着四周。
有种今夕何夕的错觉。
余光扫到床尾,看到正倚靠着床柱的暮曜,她的面上仍旧半覆着巾帕。
她正合着眼,脑袋一顿顿的打着瞌睡。
“暮曜。”一出声,便是嘶哑难听。
暮曜本就睡得不沉,听到动静忙睁开眼。
“哎呀,青箬,你总算是醒了。”她坐近到青箬身旁,“要喝水,吃东西吗?”
看着她关切的模样,青箬心里没由来的涌起一阵酸涩,随即眼圈也红了起来。
她点点头,轻嗯了声。
床边的小几上一直用小炉煨着水,暮曜倒了杯用勺子舀着喂她。
方用了半杯,房门被人推开,待那人走过大插屏青箬才瞧见,原是昭阳殿的小红。
暮曜放下杯盏,“小红,青箬醒了,快遣人叫胡太医来看看。”
小红愣了下,看着青箬正看向自己,忙应道:“青箬醒了啊,我去叫胡太医。”说着,转身又出了门。
“你等着,我去拿吃的。”暮曜替她掖着被角,便也出去了。
房间内静却无声,透着窗户,青箬看到外面天光大亮。
环视着房内一圈,才发现这里是并不是她住的如阁,也不是建章宫自己歇息的小院。
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情,只知道张院正说,景兴帝身上的疫症已经彻底治好。
自己心里替他高兴,连日揪着的心落到原地,一时放松下来整个人虚脱无力,还未反应过来便陷入昏迷中。
可既然景兴帝已经治好,那暮曜与阿兰为何还蒙着口鼻?
脑袋实在昏沉,似浆糊一般,令她无法思考。
加之肚腹内空空,整个人异常难受。
随后,她听见房门再次被推开,转头看去,小红身后跟着胡太医走了过来。
待胡太医收好自己的诊具,青箬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染了疫症。
“高热已经退了,便按时用药,三五日便好了。”
胡太医又说了些注意事宜便出了门。
而暮曜在方才胡太医诊治时进便已回来。
看着躺在床上恹恹的人,暮曜盛了半碗白粥。
“胡太医也说了,你刚醒,只能先食白粥,你便先将就两顿。”说着,她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里。
青箬明了,扯着笑点了点头。
她伺候景兴帝月余,自然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