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还未亮,房里正燃着烛火,将房内照的透亮。
养心殿不过是景兴的办公场所,并不是他的寝殿,这里间应该是平日工作之余歇息的地方。
毕竟是天子休息的地方,虽是偏房却也宽敞。
入眼便见到临窗的宽长暖炕上置着矮案,矮案上还垒着奏折。
房内最里面是一张宽敞的漆红色黄花梨木拔步床,床的左面摆着雕刻细致典雅,漆色光亮的挂衣架。
暖炕斜对面是一张红木八仙桌配着几张圆凳。
漱洗架在离床三步开外的地方。
房内摆件极少,只墙面上挂着几幅字画,具是山水之作。
青箬看着入神,感觉到自己的手肘被人轻轻撞了几下,忙垂下头不再东张西望。
仇衍无奈,低声道:“陛下唤你。”
青箬抬头看去,只见那双双潋滟的凉眸正盯着她,面带不善。
她赶紧走上前去,垂头站在他面前,声音有些惊惧:“陛下。”
“替朕更衣。”声音疏冷,带着几分不耐。
“是。”她乖乖走上前去,映叶见状退到一旁。
除了祭祀、朝贺这样的大事,平日里上朝,皇帝都是穿着常服。常服款式简练。
青箬心里嘀咕着,手却不敢停下,替他整理着衣领。
渣男,不是我不想干活,是我也不知道干什么,你这里人手都满了,没有我可以插手的份儿。
心里腹诽间伸手环着他的腰替他系上玉带。
“即日起,只你给朕更衣、束发。”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
“瓦特?”
她的手停在他的腰间,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俊逸的眉峰微起,“你说什么?”
青箬心里一紧,刚刚一激动嘴里就冒出英文来了。
组织着语言,以最合理的方式让他忘记刚刚那失礼的一幕。
为防止自己心虚,她垂头赶紧别上香囊,“奴婢手笨,恐损陛下威武,若是再误了陛下上朝的时辰,只怕奴婢这条贱命也不能恕。”
耳边传来一声冷嗤,“你这小奴倒还损不了朕的威武。”
“是。奴婢自大了。”玉佩香囊已佩带整齐,她退开半步距离。
方才发了话,这束发的工作便交到她手里。
看着端坐在面前的人,青箬紧了紧手指,玉梳膈着她的手有些疼。
暗暗替自己加着油,她才走近。
青箬没想到,如此冷情之人,头发却漆黑柔软,握在手里如丝绸一般顺滑。
她小心的梳着,生怕不小心便扯到他,引得他生气。
他的发质纵使再好,青箬也无法做到将发髻梳的一丝不苟,看着歪斜的金冠,几缕黑发杂乱的垂在耳边,青箬默默的低下了头。
“陛下恕罪,不是奴婢不愿做好,是奴婢真的不会。”
完了,自己恐怕要连累这一屋子的人了。
天子动怒如遇山洪,谁能逃得了呢?
景兴帝闭上眼,冷声道:“映叶。”
青箬不敢说话,收敛着气息,忙将玉梳递到映叶手里,退到一旁。
还好,他虽然脸色不好,但没有生气,也没有责罚。
在去金銮殿这一路上,青箬的心一直悬着。
她不确定前面的人会不会突然要罚她,默默跟在映叶身后全神贯注的竖耳听着前面人的动静。
待到金銮殿侧门前,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
景兴帝转身看向她,声音疏冷清咧,“你,同朕进去。”
青箬抬起头,果然大家的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
“是。”她不敢多言,福了福身。
听暮曜说,平日里,陛下上朝只带仇公公一人,连映叶都未曾在早朝时分踏入过金銮殿。
可今日景兴帝为何偏偏点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