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噗哧声拉回青箬的思绪,她这才反应过来,忙福下身行礼,“参见皇上。”
“咔”一声,在场数人皆听见从青箬身体里传出骨骼变形的脆声,都替她感觉到痛。
青箬咬着后槽牙暗暗吸了口气,脊椎痛得她的脸都白了。那样半拧着身子再突然转正,脊椎上的软骨错了下位,那阵酸痛直击心口。
好在并没有大碍,痛意也逐渐消散。
映叶侍立在旁,看着男子并没有让青箬起身,心里难免有些得意,只是她素养极好,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还不待她自喜,便瞧见男子的视线竟落在那两只雪人身上。
平素清冷疏离之人,此时面上竟隐隐含着柔意,那双深邃的墨眸里晕着浅淡的笑。
只是这份温存不过存在须臾功夫便又恢复如常。
此人正是誉满四海的少年天子,景兴帝,李秉煜。
修长如竹的人身着一袭黛绿色长袍,袍上绣着墨竹,片片竹叶被绣娘精心勾勒的栩栩如生。腰间系着黑色玉带,玉带上坠着一方象牙白的玉佩。
俊雅如斯的面目一派清冷,晦暗深沉的墨眸不辨喜怒,整个人无不透露着矜贵疏冷之感。
男子声音沉沉,“免了吧。”说完便不再看她,转身朝着正厅内走去。
青箬小心翼翼的直起身,男子已经进了檐廊。
看着呆在原地的人,一旁年岁半百的仇衍提醒着,“还不跟上去?”
青箬哦了声,缓慢的朝着正厅走去。
原本没见到他,心里便不觉得有什么,可看了眼那双墨眸后,她的心却莫名的露着几分怯意。
方才的数人皆离开了,而仇衍同映叶也不知去了哪里。
眼下,除了守在外面一动不动的护卫,便只有青箬在屋廊下来回走着。
“还不滚进来。”屋内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
青箬一个趔趄,险些摔到地上,却也不敢违抗圣命。
上首的男子抬头看着低垂着头乖顺的跪在厅中的人,唇角极不可察的提了几分,“起吧。”
青箬站起身,却仍旧垂着眼睑。
“替朕研磨。”
男子的话她不敢违抗,乖乖走到他身边。
二人皆没有开口,空气中流动着墨香与他身上传来的龙涎香味,搅着青箬心头如海波一般,一阵接连一阵晕着涟漪。
方才自见到他以后,浮躁忧虑的心突然平静下来。
而这半年的光阴不过是浮梦一场。
好像又回到原来的日子,在养心殿同他相处的那些时光。
常常便是这样的场景,他静静批阅着奏折,而她送来茶点后被他叫着研磨。
起初自己的手法并不熟练,经常将墨汁弄到桌面上,然后被他一个眼神吓得竟然将整个砚台都打翻,也不知他是如何忍耐,竟没有让映叶他们动手。
时间久了,手法愈发的娴熟,一副上好的墨被她磨得细腻又柔滑。
随着思绪的飘飞,砚内已集了不少的墨汁,她便停下手,偷偷打量这里。
厅子并不大,两边分别置了数张椅子,方才跪着的空地及屋子四角燃了炭火。
身上也有些闷热,她将狐裘解了放在一旁的木椅上。
看到厅中的炭火堆上置着炉子,青箬撇了眼以后忙碌的人,便轻脚的走近炭火旁,果真见上面的壶里温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