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随着一声高亢尖细的嗓音响起,李延真主院的仆人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
康帝带着柳妃低调地出了宫,身边没有几个人,看来是不想让人知道。
他一进门就看见这萧条清冷的院子,皱着眉头看着这偌大院子的一干人,“这里为何是这个样子?”
住在这里,难道不会影响延真的心情,情绪不好如何恢复身体?
这些下人是怎么照顾主子的?一个个的都想爬到主子头上去了?
九皇子府的管家连忙说道:“陛下,这几日未曾打扫,都是九皇子的意思啊。”
康帝正想着发怒,听到这话,心里是越发得担心了,延真是怎么了?
“皇上,臣妾也是听说真儿这几日不对劲,派人去看了也是如此,问他什么也不说,真是急死人了……”
康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他真是看走了眼,怎么会觉得这个絮絮叨叨的女人和玉常相似?
他大步离开,没有理会她,便径直到了李延真的房间。
现在已经过了半个秋天,空气微冷,且这地带多雨,带着水汽飘散在空中,让人觉得更冷了些。
一进门,康帝便觉得这地面的凉意从脚底直冲而上,他都有些受不了。
他直皱眉头,看着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李延真,问道:“延真!你是怎么回事?”
李延真睁开双眼,看到来人,艰难地起身说道:“原来是父皇来了,恕儿臣现在不能行礼。”
康帝幽幽地看着他,问道:“你为何要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咳咳,我有事要求父皇,还请父皇答应我。”
康帝眸子一眯,“所以你就用了这样愚蠢的办法要挟朕?”
“儿臣不敢,儿臣不过是觉得一时伤感,造成现在的模样。”李延真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他的父皇,果然变了,可是又如何?对他来说都没有关系了。
“真儿!”柳妃急匆匆地进来,看着李延真现在一副骨瘦如柴病恹恹的样子,她不禁泪如雨下。
连康帝都不顾了,她走向她的儿子,“真儿,你这是怎么了啊?母妃好担心。”
李延真偏过头,脸上带着几分冷漠说道:“母妃,我没事,你先出去,父皇有话要对我说。”
柳妃泪眼汪汪地点点头,她现在把所有清高和自尊都放下了,只希望延真无事。
可是延真方才那一副疏离的模样让她感觉心一碎,他怎么会对她这个母妃如此态度?
柳妃边走边想,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一突,脸色煞白。
延真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想到这里,她腿脚有些软,差点控制不住要摔下来,顺公公连忙扶住了她,“娘娘这怎么了?可是有感觉不舒服?”
柳妃摇摇头,什么话也不说,飞快地走了,背影有些仓惶。
不一会儿,康帝便出来了,看不出来他此刻的神情,只是让人感觉十分凝重。
顺公公小心地退在一旁,他想九皇子应该和皇上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皇上才会如此吧。
想着想着,康帝便问他方才发生了什么,顺公公把柳妃的反应告诉了他。
康帝没什么反应,直接说道:“回宫!”
他带着几人,连同柳妃一起从这荒凉的院子里走了出去。
李延真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丝衣,赤着脚站在楼台上望着他们离去,面容始终毫无一丝波澜。
“怎么?舍不得?”后面又是那个声音响起,李延真慢慢地转过头看着那人。
从头到尾都裹着,只留下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神秘又诡异,就像是那个李延辰一般。
令人厌恶至极,李延真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恨意,他微微低下头,藏着脸上的情绪。
那人从房顶一跃而下,飞到了他眼前,眼神同样带着嘲讽,似乎知道李延真在想着什么。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算他答应了不再约束你,但是你恐怕连汴城都出不去。”
李延真抿着嘴角不说话,这的确是一个事实,若是他独自出城的消息传了出去,恐怕想要杀了他的人多得是。
譬如太子皇兄,再譬如,七皇子。
以前是他头脑简单,从未觉得他们对他有何不满,现在他便知道了,原来,是人心难测。
他眸子闪了闪,接着听到那人又说道:“我派了一个人来,她可以保护你,昕彤,出来!”
话落,有个身影便一闪而现,同样是全身上下都紧紧地包裹着,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但是身形纤细高挑,一看就是个女人。
“她可是一个厉害的灵士,足够保护你出城了。”那人笑着离开。
这个叫作昕彤的女人站在原地,巍然不动,眼里无任何情绪,只是静静地等待命令。
“下去!”李延真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命令道。
“是!”昕彤隐于暗处。
叫了个人来,是让她来监视他吗?真可笑,他有什么好监视的?不过是一个落幕皇子,从今以后,他无权无势,连命都不值钱了,他还有什么可以让他们觊觎的?
……
云笙出门一看,原来是一个宅院,外面只有两棵冷冷清清的桂树和一口水井,倒是极为清净简单。
周围也有几户人家,正值落日黄昏,倦鸟归林,炊烟袅袅升起,笑声不断,充满人间烟火味。
这一路上不知奔波了多久,她似乎很久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宁静,就像是一个风尘仆仆的人突然找到了归宿。
她一怔,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突然,庭前的大门开了,容清云不知提着什么东西进了来,他白衣蹁跹,身姿挺直。
他眸子里如秋水般温柔,向她望过来。
清风徐来,落桂飘香,她一时迷了眼。
“想要吃什么?”他对她一笑,眼里尽是温柔。
云笙眸子一暗,她觉得自己不该迷失在这种温柔里。
“清云,其实你不必如此。”他一看便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怎么可以为她做这种事情?
容清云微微一怔,脸上划过失落的神色,情绪黯然下来,“我喜欢为你任何事情,云笙是不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