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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决裂(1 / 1)

夏沐濋重新回到大理寺中,心甘情愿的接受平莱王的审问。

在大理寺还未离开的夏恪信和夏恪勤闻声后,来到殿外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却不料夏恪信站在门口,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偷听。

夏恪群想去能够听到对话的偏室,却眼睁睁的看着大理寺的官员将偏室的门锁上。他紧皱眉头,觉得夏恪信在针对自己。

“安和王,本宫连偏室都进不得吗?”他直接开口问。

夏恪信悠闲的站在门外,双手抱臂:“这是圣上听审的地方,大殿下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少拿父皇压本宫!”

夏恪信微眯双眼,开口回应,语气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冰冷:“少拿皇子的面子压本王!”

不是夏恪信张狂,是他夏恪群说话不掂量几分。

就连圣上都看在老安和王的面子优待夏恪信,先皇后去世之前更是十分器重萍地安和王府,换句话说,整个初仁朝有一半的天下是安和王父子打下来的。现在夏恪信世袭安和王,在众王之中可是高于首位,就连同为王的夏沐濋都要尊称一声堂兄。

讲真的,夏恪信还真没有将夏恪群放在眼里。

“如果哪天大殿下登基为皇,本王自当对大殿下马首是瞻。只是大殿下今日在大理寺面前玉与本王发脾气,还为时尚早。”

一口气堵在夏恪群的胸口。夏恪信在自己面前狂妄不就是因为有王权和安顺军加持吗?他还真是嚣张!

“安和王!”

“安和王——”夏恪勤看出夏恪群已经生气,为了不让场面尴尬,他站出来说:“你说的有道理。我与大哥二人也是乘了父皇的才得以听审。只是我与大哥是很关心沐元帅的案子,难免会有冲动。”

夏恪勤比夏恪群谦虚,不自称“本宫”,态度谦卑,却也不卑不亢,给了所有人面子。

夏恪信的身高要比这两人高一些,他垂眼看着这位明面不显但已经野心勃勃的二皇子。如此肯低的下颜面的人可是比这位距离储君之位更近的大殿下要可怕的多。

夏恪信没有说话,夏恪勤给台阶下,他就会给夏恪勤面子。他向后退了一步,伸手做出请的动作,请两位直接离开。

夏恪群还要说什么,就被夏恪勤拉住。他意外的看向夏恪勤,不知道他要搞什么把戏。

“告辞。”夏恪勤向夏恪信点头,拽着夏恪群就离开。

两人走下台阶,夏恪群甩开他:“你刚才在做什么?”

夏恪勤双手负在身后:“你没看出来安和王已经是怒气边缘了?”

“本宫怕他!”

“他现在的背后是父皇。”夏恪勤一语惊醒夏恪群:“父皇很注重沐元帅的案子,自当是注重老王爷与安和王,不要与他争锋。”

夏恪群一边清醒过来一边对夏恪勤的行为不是很理解:“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我是兄弟,还提什么帮不帮的。”

“你我以前是兄弟。但是当你入朝之后,我们就不是了。”

夏恪勤顿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觉得我们不是兄弟?”

夏恪群说:“以前你唯唯诺诺,我觉得你就是个安于现状,胆小怕事的皇子。我还在想,我们虽然道不同,但毕竟血脉在身。等我成功了,肯定给你一个安逸的地方,供你美满。可是你却要伸手入朝堂,而且直接接手我们本来唾手可得的吏部。你的老师还拿下了科考主审,你看看现在的朝中,新上任的官员哪个不是你这届科考的学子!这就是你作为兄弟做的事?”

夏恪勤手握成拳,压制住心底的翻涌:“大哥就是这么想我的?”

“难道不是吗?”夏恪群喊出不悦:“太子之位何其尊贵,凡是皇子谁能不动心!想想父皇,为拿皇位付出多少!那些争夺皇位之人哪一个不是成为父皇脚下的白骨阶梯!唯有获得太子之位,才能名正言顺!你敢说你不动心?”

放在以前,夏恪勤从未对太子之位动过心。他也想与世无争的生活下去,寻得一处安于。可是皇宫之中,皇子之命,任何安于都是妄想。他不争不抢,但总有人觉得他碍眼。

夏恪群或许还是保留一丝对血脉的看重,但薛党没有,德妃没有!夏恪勤忍气吞声那么多年,他本可以继续忍下去。但是他成家了,有了妻子和儿子!

这本是他不敢奢望的,他是个被放弃的皇子,母亲亡故,没有母族,父皇冷漠,众人皆弃。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但是,这样的一个他,却得到姑姑和贤妃的照顾,给他寻了一门亲事。

纳兰瑞可以接受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作为她一生的夫君,他们之间没有感情,一个为了自保而默默无闻的皇子,一个为了忘却情事孤身步入皇宫的牢笼的柔弱女子。两人彼此依靠,知晓彼此心事,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最后,有了生的希望。

夏恪勤的初衷只是为了自己活下去,现在他更想为他的皇妃和孩子去争夺更好的生活。所以,他不得不要对储君之位感兴趣。在你死我活的竞争中,唯有赢,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可是他从来没有要将夏恪群置于死地的打算。

夏恪勤露出无奈的苦笑:“我以为我们兄弟二人会在很久很久的将来才会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情景。却没想到,大哥此时便要与二弟我,决裂。”

“是野心,让你我二人决裂!”

夏恪勤的舌尖抵着牙根处,仿佛在隐忍着什么,又仿佛在松懈什么。须臾,他缓慢的连说了几声:“好,好,好。”

说罢,夏恪勤遗憾的转身而去,若是仔细看,就能看出他的身子不如以前笔直,失望和苍凉布满了他的背影。

从今以后,他最为珍重的兄弟之情也随之而去。

······

“没想到还能看到一段兄弟决裂的好戏。”夏恪信抱着臂膀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分开和离去。

夏沐濋从厅堂走出来,双手拢在袖中,看着去往两个方向的背影。

夏恪勤和夏恪群的对话声音不算大,即使在人来人往的大理寺内,不去认真听也不会有人知道两位皇子之间起了什么争执。更何况,没有人敢去看两位皇子之间的你言我语,所有人都乖乖的躲在远处。

但是不远处的夏恪信和夏沐濋可不是聋子,两人的听力都比旁人敏锐,虽然听不全他们的对话,但也能够推断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夏沐濋不屑:“不过命运的正常发展而已。”

夏恪信轻笑一声:“话说回来。你与两位皇子可是同血兄弟,他们决裂居然不带上你?”

夏沐濋嫌弃夏恪信问了句废话:“我与他们不是一路人。”

更谈不上决裂。

夏恪信单纯好奇:“你就对太子之位没有兴趣?”

夏沐濋反问:“你呢?”

夏恪信挑眉:“沐王爷这么问话可是要陷本王不忠不义。”

“安和王的问话,可是让本王不忠不孝。”

夏沐濋甩下袖子,向台阶下走去:“本王要回去了,安和王好好办案吧。”

自己的王妃都找不到了,还在这逍遥自在呢!夏恪信笑了一声,转身回去厅堂。

“伯伯,审的如何?”夏恪信进去就看到一脸愁绪的老王爷。

平莱王指了指桌上的纸,上面本应该写着审问夏沐濋的证词,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夏恪信:“沐王爷不配合?”

平莱王:“配合。配合到又给我推荐了新的审问线索。”

夏恪信:“这是好事。”

“是好事。”平莱王叹气。

夏恪信看出平莱王的难办,说:“新的线索是什么?侄儿去审问。”

平莱王深深叹气:“镜月殿,贤妃娘娘。”

······

沐映竹一直被禁在镜月殿,日日夜夜都在照顾小世子。与刚开始被禁步的紧张和愤怒相比,现在照顾孩子的沐映竹心态可是平稳的很。任外面风雨飘摇,她都不动如山的只管照顾好宁儿。

“娘娘。”纳兰瑞在一旁帮忙叠着宁儿的小衣服说。

“嗯。”

“刚刚恪勤从大理寺回来,说沐元帅的私铸兵器的案子已经结了。元帅与私铸兵器案无关。”她说。

“那是自然。”沐映竹给刚刚洗完澡的宁儿穿上小衣服,满目的慈祥:“那都是空口无凭的诬陷,一定会真相大白的。”

纳兰瑞微笑着。

沐映竹抱起宁儿,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可是稀罕人,她是爱极了这个孩子。

“现在还剩什么罪名?”

纳兰瑞说:“通敌叛国。”

沐映竹觉得好笑:“谁不知道我们沐家为了圣上和朝廷鞠躬尽瘁,诬陷我们通敌叛国,还真是敢说。”

纳兰瑞默认:“接下来,娘娘想怎么办?”

沐映竹说:“外面有濋儿,还有老王爷,我可什么都办不了。”

“不过。”沐映竹话锋一转:“那些对我沐家不利的人,我是不会放过的。”

代嬷嬷这时走进来,行礼道:“娘娘,平莱王来见。”

沐映竹抬起头:“我是在被关禁闭,老王爷来做什么?”

代嬷嬷回:“平莱王已经得到圣上许可,专门来见娘娘。”

纳兰瑞放下衣服,问:“圣上都许可了?”

沐映竹反映了一会儿,说道:“老王爷应该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吧。”

说完,沐映竹将孩子递到代嬷嬷的怀里,自己走出去。

平莱王局促不安,他已经很久没有入后宫了。算算时间,应该有二十多年。上一次他进后宫,还是追封沐映芝为皇后的时候。

他还在低头研究镜月殿中的盆栽,就听到身有人唤自己:“平莱王。”

“嗯?”平莱王抬头转身,就看见来人:“好久不见,贤妃。”

熟人之间就没有那么多客套。

沐映竹微微行礼:“好久不见,平莱王。”

平莱王感叹时光,纵然是美女佳人,其实脸上也已经有岁月的痕迹,他们可都老了。

“真是物是人非。没想到我们这次见面是在你在禁足的时候。”

沐映竹笑了:“岁月如箭。老王爷可老喽!”

平莱王笑的得意:“老归老!我现在可是要做外公的人啦!”

沐映竹撇了撇嘴:“瞧您说的,我早都做了姨奶奶啦!”

故友相逢,哈哈大笑,所有的寒暄都是熟悉的话,根本就没有隔阂和不安。

平莱王渐渐收起笑声:“时间紧,我要办正事。”

沐映竹点头,屏退左右,说:“老王爷有什么话尽可发问。”

平莱王坐到一边的座椅上说:“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濋儿的建议,同时,也是经过圣上允许的。”

沐映竹坐在对面说:“圣上知道王爷要问什么吗?”

“知道。”

“如此。我就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平莱王说:“那就请贤妃娘娘告知本王。关于沐家和萍地边境的关系。”

······

夏沐濋的案几前摊着岳千烛亲自写下的三份血书。他看着,疼着,难过着。他的千烛已经消失了四天。整整四天,从白天到黑夜,一次又一次的天明到夜色,每一刻都是难熬。

“咳咳咳。”夏沐濋咳了几声。许久的劳累,长久的担忧和无尽的想念,让他没有一个时刻可以放松神经。

自从他们重逢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久到即使是握着手里的玉钗,也无法平静下来。他病了,头疼着,心也疼着。

陈致姗姗来迟,一路阔步来到书房。

“王爷。”

夏沐濋收起玉钗,再次抬头,将眼中的担忧隐了去,恢复正色:“怎么样了?”

陈致这几日一直在忙着另一件事,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沐映行的案子当中。

“贺老将军已经得到从安宁军送过来的消息,兀察身份的真相,已经送到贺老将军手里。”

夏沐濋的目光移到最中间的血书上,上面写着薛清平曾经想要通敌叛国的罪名要陷害夏沐濋,陷害不成,换成了沐映行。

不过不管针对的是谁,薛清平要的就是兵权。神远军和红纱军,都行。

“薛清平一定是知道沐家与边境北部部落之间的关系,才会利用这一点,用兀察在萍地边境查到舅父偷偷买卖兵器和叛国的证据来陷害舅父。”夏沐濋端起旁边的杯子,饮了一口。

陈致这才发现,案几上已经放了一壶酒。

他理解,就是因为沐家越北边部落的关系不能声张,所以王爷才没有一开始就拿出血书这些致命的证据。

夏沐濋放下酒杯,说:“老王爷已经去到镜月殿去问这层关系,姨母会告诉他真相。依照老王爷和夏恪信的能力,他们能够很快就能解决舅父通敌叛国的污名。”

夏沐濋双手摸着玉钗,说:“你留在这里,把持局势。如有需要,就去请贺家军的帮忙。他们欠我们一个人情,一定会帮的。”

“是。”陈致略有担忧的说:“王爷要做什么?”

夏沐濋收起玉钗和案几上的血书,将扇子插在腰带上,说:“路,我都铺完了。接下来,我要去接千烛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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