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领军入京了?”岳千烛卸下耳朵上的耳坠,透过铜镜看着身后正在抱着孩子来回走的夏沐濋,问道。
夏沐濋抱着宁儿,低头不断的逗他开心,一边逗着一边说:“嗯,就是一些平时的汇报,让他跑一趟。”
“眼看就是年底,不都是白大人入京述职吗?”岳千烛回头问道:“现在领军大人入京,是不是早了些?”
夏沐濋脸不白不红的躲避着岳千烛目光低头看着宁儿:“他顺便提前去红纱军军营一趟。”
岳千烛转回身对着铜镜拿掉头饰,随口一问:“他去红纱军军营做什么?”
说者随意一说,听者就要硬着头皮将慌话接下去:“嗯——就是去看看红纱军的军改情况,学习一下。”
岳千烛没有任何怀疑的哦了一声,继续拆自己的头发。
夏沐濋顿了顿将宁儿放在床上,来到岳千烛旁边,坐在一旁的软凳上。
“我想要跟你说一件事。”
“说吧。”岳千烛放下头发,准备拿梳子通发。
“我需要去枫林府。”
岳千烛梳头发的手一顿,放下梳子看向他说:“可是边境出事了?”
如今鲁朝朝局不稳,连带着鲁朝边境冲突不断。枫林府作为黔地的第一道屏障,一直都有受到波及,已经很早就进入战时状态。现在夏沐濋主动提出要亲自赶往枫林府,岳千烛就会猜想是不是枫林府出了事。
夏沐濋安抚她说:“边境有动荡,但枫林府无碍。我这次去就要是去看一下边防营部署,而且这次贺寒生也要带人去安排,我与他见一面,共同部署。”
岳千烛安心,既然不是边境发生冲突,她就不用为此操心。她重新开始梳头:“你不必如此认真的告诉我,去枫林府是去办正事,我怎么可能会阻拦。你呀,只要通知我一声,安全回来就是。”
“我最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岳千烛笑着说:“我现在是吃得好睡得好,宁儿还乖。府里的人都在,都会照顾我,秦将军不是一直在外面守卫嘛,我能有什么事!”
“上次在岩西寺你也这么说。”夏沐濋嘟囔着:“不还是出了意外?”
岳千烛听不清夏沐濋的话,下意识反问道:“你说什么?”
夏沐濋倚在岳千烛的梳妆台上,单手撑着头说:“我想让你也关心我一下。”
“我还不够关心你?”岳千烛点着他的额头,笑着说:“你每次出门在外,我都对着上天祈祷的!”
“假把式!没劲!”夏沐濋抱怨着,一脸的怨气。
岳千烛记得自己已经把他给哄好了,怎么还是这么小孩子气?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岳千烛转身坐过来,正对着他说:“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显得我很关心你?”
夏沐濋撑着头想了想,道:“你要怎么表现觉得我会满意你在关心我?”
岳千烛抿唇,总感觉夏沐濋在套自己的话。她无奈,好像真就被套进去了。
“好吧。”岳千烛起身来到床前,看着床上昏昏欲睡的宁儿,一咬牙回头对夏沐濋说:“把孩子抱出去,我应了你了!”
夏沐濋一脸疑惑的看着岳千烛,眨了眨眼睛:“你应了我什么?”
这个东西一定要直说吗?
岳千烛保持淡定,说道:“你不是想要吗?”
夏沐濋更是疑惑:“我想要什么?”
岳千烛咬着牙:“关心!”
夏沐濋似懂非懂。
岳千烛实在是受不了,抬手指着门口说:“总不能孩子在场吧!”
“啊?”
好你个夏沐濋,非要让她直白的说?都不知道羞耻的吗?
岳千烛最后彻底忍不了了:“不就是床笫之私嘛!我躺平!你随意!”
说完,岳千烛因为不好意思立刻钻进床铺中。
话都说到这份上,夏沐濋要是再没听明白可就是他傻了。他是想要份关心没错,但他只是想要个拥抱而已,哪有想到这个地步。尤其是上次他们缠绵的时候因为他太过忘我,掌握不好力度,让岳千烛抽泣连连,所以更不敢再有要求。
不过这次——
夏沐濋努力抑制自己的笑容,立即起身,打开床帘,就看见岳千烛将被子埋在头顶。
岳千烛立刻摆手说:“将孩子抱出去呀!”
夏沐濋笑着,第一次觉得床上的宁儿这么碍事,连忙抱起来向外面走去。
“冬云!”夏沐濋开门叫着冬云,一把将宁儿放在她怀里:“今晚让他回自己房间!”
冬云愣在原地,还搞不明白怎么回事看到王爷转身回房间,甚至拉上门阀。
宁儿本来已经自己睡的好好的,因为被不负责任的老爹突然带出来,瞬间大哭起来。冬云赶紧将他抱回去,好生哄睡。
宁儿是很少哭的,所以他一哭就开始揪着岳千烛的心。她已经不想管夏沐濋了,起身就要下床去隔壁,打开床帘就看到夏沐濋已经走到床前,身子下压将她圈在床上。
“你干什么去?”夏沐濋的声音有些嘶哑。
“宁儿哭了,我要看看。”岳千烛要摆开夏沐濋支撑床的手臂,奈何他纹丝不动。
“你说好陪我的!”夏沐濋突然委屈起来!火已经起了,救火的却要走?
岳千烛哄着夏沐濋:“我看看就回来,就一刻钟!”
“不行!”夏沐濋少有的在岳千烛面前霸道起来,他站起身来,俯视床上穿着薄纱的女人,若隐若现的躯体勾的他难耐。
他开始解自己的腰带,说:“本王一刻钟也等不了!”
“可是宁——”岳千烛顿住,明晃晃的看见夏沐濋眼中的**,意识到自己刚刚确实有点忽略夏沐濋了,也意识到今晚肯定又是一场硬仗。
“那你——”
“我轻点。”说罢,夏沐濋俯身下去。
床帘合并,躯体交叠,殢云尤雨。
其实夏沐濋有时候的承诺并非可靠,比如,他说轻点,其实并没有。
次日一早,夏沐濋神清气爽的从王府出发准备前往枫林府,岳千烛强忍着双腿的颤抖站在门口一脸哀怨的看着他。
夏沐濋自觉昨天晚上过分了,很是抱歉,可是她可是岳千烛啊,他怎么可能如此自控。
“我——”
岳千烛将头偏到另一边不想理会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
夏沐濋将扇子别在身后的腰带上,来到岳千烛身前将她抱到怀里,在她耳边轻言着,呼出的气扫着她的耳垂。
“我错了。别生气嘛。”夏沐濋软着哄岳千烛,他可是要去枫林府几日,不敢让她不开心着自己就离开。
有同样想法的不仅是夏沐濋一人,岳千烛也不想让夏沐濋带有牵挂的去到枫林府,以免他安不下心来,两边惦记着。
岳千烛并没有埋怨夏沐濋的意思,只是身体被弄的不舒服总该要表达一下自己的委屈。
“我不生气。”岳千烛回抱住夏沐濋,抬头嘱咐:“你一定要安全回来。”
夏沐濋摸着她的头,答应他:“会的。”
夏沐濋松开岳千烛,仔细端详她的模样。自从她生完孩子之后,有了些许的变化,眼中的情愫和嘴角的微笑都变得温柔好多。他喜欢她以前的模样,同样也爱着她现在的样子,岳千烛的一切他都喜欢的要命。
“我走了。”夏沐濋说。
岳千烛不舍的点头,但是双手依旧是拽着夏沐濋的衣袖。她是舍不得的,不过知道夏沐濋是去做利国利民的事,所以她就说服自己要舍得。但是真到了关键的时候,她还是没能遵从忍得住的原则,流露出舍不得的表情。
夏沐濋终于等到岳千烛对自己的不舍,心里有甜蜜又纠结。原来这就是有人牵挂的感觉。以前的他也会收到别人送别关心,不过那都是一些场面话,能听但不能入心。现在岳千烛也在给他送别前的嘱咐和担心,她的语气和神态是不会骗人的,是真真的祈祷和期盼。
岳千烛觉得自己有点墨迹,所以也就不再多说,最后嘱咐他一遍:“一定要小心。”
夏沐濋点头,牵着她的手,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吻。夫妻二人难舍难分,在沐王府门口引人侧目。
“走了。”总归是要走的,夏沐濋还是觉得自己先做那个转身的人比较合适。
岳千烛松开夏沐濋,看着他上马,拉紧缰绳。与他最后对视一眼,看着他带几个人骑马奔腾奔向城外。
天气微寒,寒风打着岳千烛的长披风,她一直站在门口直到夏沐濋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目光。
刚一转身,就看到秦绍星似笑非笑的模样。
岳千烛问他:“笑什么?”
秦绍星好不容易收起笑容,轻咳一声说:“末将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和王妃难舍难分呢!”
**裸的嘲笑!
岳千烛轻哼一声,不就是被别人看到了吗,有什么好丢人的!她就是和沐王爷难舍难分了!
“冬云!”岳千烛看着秦绍星话确实对旁边的冬云说的:“把秦将军今天的桃花酥给扣了,叫他乱笑!”
“好勒!”冬云满口的答应,早就想捉弄秦绍星了,终于让她逮到机会!
说完,岳千烛向秦绍星做了一个鬼脸,带着冬云迅速回去王府。秦绍星心里这个委屈呀,自己不就是开个玩笑吗?怎么主仆俩都这么认真!那可是他最爱的桃花酥啊,大冬天的可难得了!
“王妃!”秦绍星立刻跟上去,在后面请求道:“娘娘!我的亲娘娘!你就给我桃花酥吧,我错了还不行吗!王妃!天下最好的娘娘!”
院子里欢声笑语,沐王府迎来了久违的轻松和自在。
······
另一方面的夏沐濋在赶了一整天后终于到了神远军边防营,刚入营帐的时候就看到贺寒生也在其身后带着一些安宁军抵达。两人都是干脆利落的人,免去一些无聊的客套直接入大帐,拿出舆图,开始商量驻防的安排。
夏沐濋来安排边防营的事务是他的责任,贺寒生来到此是因为私情。因为夏沐濋拿出一条军道给贺寒生和赵娡欢的大婚做贺礼,贺寒生又不是坐享其成的人,所以肯定会想办法去还这份礼,那么他能想到的就是带着安宁军来到枫林府,助夏沐濋在黔地边境和淮南交汇的地界做好守卫。
同时,赵娡欢在枫林府有不少的产业,她一听说枫林府有动荡,就开始担心她的那些白花花的银子。虽然嘴上不说,但经常唉声叹气,贺寒生是见不得的,故而来到此处。
夏沐濋是一早就是贺寒生会来,早就对安排计划胸有成竹,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人就安排到位,并且吩咐下去开始执行。
“沐王爷的动作很快,莫不是对面有了动静?”贺寒生一直佩服夏沐濋的军事才能,仅是这一次合作就让他见识到了夏沐濋在军事上的雷厉风行。只是这次夏沐濋安排的太快,难免让贺寒生对枫林府的状况多想。
夏沐濋不瞒这贺寒生:“没有,现在一切正常。”
“那为何看起来如此匆忙?”
“因为——”夏沐濋抬头,透过大帐门帘的缝隙看着外面,淡淡的道:“很快就要出动静了。”
······
这个动静不是别的,就是夏沐濋在枫林府边境约的人。
唐佑到达的时候下了今冬第一场大雪,雪花很大,甚至可是挡住人的视线。他走进边境处的一个小酒馆,里面柴火旺盛,暖意袭人。
他脱下披风挂在手臂上,来到约定的房间,轻扣房门推门而入。
此时的小火炉上的热酒已经咕咚冒泡,酒香醉人。
“在下竟然不知少帅还喜欢喝酒。”唐佑坐到夏沐濋对面,放下手里的披风。
夏沐濋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唐佑脖子上的围巾。上面绣着一个“佑”字,与岳千烛的那条如出一辙,明显是就是当年宋小顺送的那个结交之礼。
夏沐濋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唐佑:“小公子晚了一点。”
在外,两人不约而同的隐藏了真实的身份。
“大雪封路,还请少帅不要在意。”说着,唐佑将围巾拿下来,工整的放在另一侧。
夏沐濋不甘示弱,将头上戴了很久的帽子拿下来放到茶几旁边。围巾又怎么样,那是宋小顺买的。他的帽子可是他的王妃亲自挑的呢!
“来吧。”夏沐濋只给自己倒了一杯热酒:“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