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娡欢醒来之后感觉自己差点散了架,她挣扎了一会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床幔,熟悉的装饰。她闭眼缓了缓再次睁开,确认自己确实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想了一下,昨天明明是在破庙里,昏睡之前好像还看到了贺寒生,现在怎么就回来了?她准备翻身下床,一个动作牵动着身体每一块肌肤。她嘶了一声,疼痛让她昨天的记忆一涌而现,尤其是昨晚栖身在自己身下的贺寒生。
“完了!”赵娡欢撑着坐起来,想起昨天晚上的主动,后悔莫及。但至于后悔哪一点,她也说不清楚。
门被人从外推开,赵娡欢下意识的将被子挡在身前,看到来人立刻松下一口气。
冬云端来参汤,看见美人醒了,高兴道:“美人姐姐,你可算醒了。”
赵娡欢扯了扯嘴角:“我是怎么回来的?”
冬云将食盘放在一侧,端起参汤举在她面前说:“你先喝汤缓一缓。”
赵娡欢倚在床上,接过来,一只手拿着,一只手拿着汤匙翻动。
“你昨天都快吓死我了。你去查账可是迟迟不回来,我就去找你还找不到,最后只能去边防营求救。贺将军和贺小姐,是将城里城外翻了个遍。秦统领知道之后,更是挨家挨户的搜!”冬云想想都后怕,眼泪都快出来了:“幸亏昨晚你被贺将军救回来,他抱着你回来,你一点生气也没有,一直昏迷到现在。”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别哭了。”赵娡欢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
“你是说,贺将军将我抱回来的?”赵娡欢努力回想破庙之后的事,奈何那时候她晕倒,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冬云收起眼泪,擦着眼角说:“恩恩。贺将军说你被吓到晕倒,需要静养。所以我昨天给你擦过身子后,就出去了。”
“你——帮我擦的身子?”赵娡欢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昨晚是被下了药做了那种事。冬云还小,不能让她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冬云理所当然的说:“是我啊。”
赵娡欢心里一沉,小心的问道:“我身上没有什么——印记吧。”
冬云:“还说呢!你肩头有一处好深的疤痕,要不是以为是旧伤,我还以为你受伤了呢。”
冬云说着又难受起来:“我都快心疼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告诉给王妃。”
赵娡欢一听,悬着的一颗心落地,她还以为自己与贺寒生翻云覆雨留下了什么痕迹呢。她安慰又要掉出眼泪的冬云说:“旧伤旧伤,这点小伤口你的王妃知道。”
“真的?”冬云的一双大眼睛含着眼里看着可怜巴巴的。
“真的!”赵娡欢将碗放在床头的小桌上,身体一动,差点骨头要折了。她心里咒骂,贺寒生这个混蛋,也不知道轻点!
赵娡欢准备起床穿衣,她知道,自己昨天失踪又是在两国边境发现的,所以秦绍星他们肯定会彻查。还有城中少女丢失的案子,更是影响大局,她必须要告诉他们。
赵娡欢在冬云的帮助下穿好衣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有些憔悴,终于理解为什么有的女人经历了那点事以后,并不全是红润光泽。昨晚的药劲不小,她不折腾死已经是万幸了。
赵娡欢是爱美的,但此时她实在是打不起精神。索性就简单的扑了粉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憔悴,走出了房门。
她刚走到前院就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人,可是在人群中她第一眼还是看到了贺寒生的背景。今日的他没有穿盔甲,只是一件黑底云纹的军装,看起来少了一分凌厉多了几分温和。
“你们在忙什么?”冬云扶着赵娡欢看着大家忙忙活活的,就张口问到。
贺寒生与秦绍星闻言回头看过来。
尤其是贺寒生回头就看到了看着有点虚弱的赵娡欢,仅是看了她一眼就开始恍惚,但还是紧紧盯着她。而被盯着的赵娡欢也露出一丝尴尬,轻咳一声掩饰下去。
“美人。你怎么样?”秦绍星走过去,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苍白的赵娡欢。
赵娡欢笑了一下:“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秦绍星放心说:“你说没事就行。一会我出去处理公务,让老贺保卫府上的安全。”
提到安全,赵娡欢想起要说的正事:“昨天的绑架你查到是谁所为了吗?”
说到这,秦绍星就来气,哼了一声说:“查到了,一群买卖人口的鲁朝杂种!”
“昨天与我一起绑走的还有十几个女孩,你都救回来了吗?”
“这个你放心。昨天老贺救你的时候也发现她们,全都救回来了。还有那些杂种也都被偷偷押进边防营大牢,没走漏一点风声。”秦绍星又骂了几句说:“等我回去亲自告诉王爷,王爷得派人过来看看。”
赵娡欢担忧说:“现在沐王府外患众多,他哪有人可以派过来。”
秦绍星:“我说美人,你都和王爷和离了,就不要操心这个。现在是关乎边境安危,就算是王爷出不来,不还是陈领军嘛!大不了被薛谟看着呗。”
秦绍星抱着手臂继续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先跟我说说昨天的事情,然后回去好好休息。”
昨天的事情?赵娡欢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贺寒生,正好撞进贺寒生的视线里,两人都是尴尬的躲开。
“我们去旁边。”赵娡欢将秦绍星带到旁边的屋子。秦绍星也想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他不能跟着进去,所以在倚在门外等候。
赵娡欢和秦绍星进入房间。赵娡欢与秦绍星讲了自己昨天去查账,在客栈碰到了绑架客栈的鲁朝人,后被打晕带到城外寺庙,碰到被绑架的少女们,与鲁朝人发生口舌,后被——
“后被怎么?”秦绍星看到赵娡欢突然停下,于是问道。
赵娡欢握了握拳头继续说:”后来我被下了药,要卖给一个姓邱的员外。然后——被贺将军救了。“
秦绍星点头说:“这我知道。”
“你知道!”赵娡欢提高一下声音,心虚的问道:“你知道什么?”
秦绍星有点懊悔的说:“我昨天出去巡逻,很晚才知道你丢了。回来的时候挨家挨户的找你也没有你的消息。后来在府里与贺家小姐汇合,刚要准备一起去城外寻你,就看到老贺把你抱回来的。”
“你和老贺浑身湿漉漉的。听老贺说,你被下了药,他将你扔湖里清醒了很久,待药劲过来,才将带你回来。”秦绍星越说越后怕,如果赵娡欢被人陷害羞辱,他该多对不起她。两人这么多年的关系,不是姐弟情深也是朋友之间肝胆相照。秦绍星怎么会容忍她出事呢!
赵娡欢愣了一下,原来贺寒生没有说出昨晚的风流事,算他还有脑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陷害我的人怎么样了?”赵娡欢问。
秦绍星颇为痛快的说:“被老贺杀了!”
“杀——杀了?”
“对啊!那种人渣留着干什么?他都快——”秦绍星双手握拳举在赵娡欢面前:“他都要对你那样了!要是我,我都得把他凌迟!”
赵娡欢无语,片刻说:“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你就动他,就不怕惹出点什么事!”
“他在没有调查到你的身份就敢动你,他也不看看他惹没惹事!”
“我什么身份?啊?你说说我什么身份?”赵娡欢敲着秦绍星的头说:“我是个被王爷休妻的妇人,算什么身份!你还敢——”
“美人!”
“别这么叫我!”
“行行行!”秦绍星哄着她说:“姐!大姐!我的姑奶奶!行了吧!”
赵娡欢偏过头不搭理他。
秦绍星叹了一口气说:“先不说他什么身份,就是买卖人口这条罪名就够砍他的脑袋了。”
赵娡欢心一动,确实如此。
秦绍星继续说:“能在枫林府和边防营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大规模的买卖,背后肯定不简单。我也查了府衙,压根就没有查到有人报人口失踪的案子。这说明什么?说明府衙里有内应。所以我才偷偷的扣着人,让人盯紧府衙,等着王爷判案。”
赵娡欢看了一眼秦绍星:“你倒是不傻!”
秦绍星切了一声,随后他特别自责的对赵娡欢说:“美人,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
赵娡欢愣了一下,回头看着这个虎头虎脑的秦大统领,笑了一声:“什么照顾不照顾的。你是过来实行公务的,又是专门照顾我。自责什么。”
“要是我昨天陪你的话,你就不会出事。”
“谁也不知道会这么一群人兴风作浪。”赵娡欢宽慰他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有多关心我,我都记在心里。你对我是如同姐姐的关心,但是你对神远军是天职一样的服从。你对神远军二十万的责任远大于我才是。你去巡逻是对的,不要因此感到自责和愧疚。”
秦绍星虽然已经是一军统领,但本性依旧像个小孩子。他年少入伍,先是有沈统领带着他,后有罗进将军管着他,再后来得了几个战功,入了夏沐濋的眼,得到夏沐濋的重任。
这些虽然与秦绍星的努力有关系,但归根结底是这些人看到秦绍星的心性不错,值得信任。同样,赵娡欢对这个像弟弟一样的将领也是关爱有加,不就是因为他的热枕之心吗?
赵娡欢抬其双手给秦绍星,弄了一下肩膀两侧的盔甲,对他说:“去吧。先稳定住这边的局势。才是你首要要做的。”
秦绍星想要多关心一下赵娡欢,不过看她现在有点累了,也考虑到还有一大摊子事需要解决。所以他又嘱咐了两句,就起身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秦绍星看到贺寒生,就听到里面赵娡欢说:“请贺将军进来吧。”
秦绍星说:“保护好赵宅。”
贺寒生点头,走进去。
“把门关好。”赵娡欢说。
贺寒生回身,将门关好,跪坐在她对面。
赵娡欢上下大量了一下贺寒生,果然是男人,办完那种事,她身体疼的要死,这家伙却是神清气爽。
“你那个——”赵娡欢轻咳一声说:“你不要误会,我昨天——也是迫不得已。”
“知道。”贺寒生回答的坦然。
这么淡定的吗?赵娡欢突然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被压风头。她扬起脸,说:“既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劳烦将军就不要告诉别人了。”
将军?
贺寒生立刻想到昨晚赵娡欢缠绵身下,一声一声的将军叫的是婉转动听,惹人怜爱。
“好。”贺寒生收回回忆,继续坦然的回应。
见他如此坦荡,赵娡欢也不好拘谨。反正她想要的就是这个反应,反倒让自己轻松许多。
“对于枫林府少女绑架案,你怎么看?”赵娡欢心里还是担心枫林的情况。
“你很担心枫林府的状况?”贺寒生刚刚在门口听到赵娡欢对秦绍星说的话。有一句话秦绍星说的在理,赵娡欢已经不是沐王府的美人,于情于理,她都可以不用操心这些事情。可她偏偏在意。
“你现在不是沐王府的人,可以不用搭理的。”贺寒生补充一句。
赵娡欢苦涩一笑:“我知道。但是枫林府与我而言,意义不同。”
“有何不同?”
赵娡欢轻轻叹气,说:“我曾经爱过的人,为了守护这片土地献出了生命。我不知道他的血洒在了哪里,所以这里的每一处我都很关心。”
“是因为——”贺寒生紧握着放在软垫旁边的剑鞘,平静的说:“沈统领?所以你才来到枫林府居住?”
赵娡欢不可置否。
贺寒生轻笑一声:“美人,倒是长情。”
“已经不长情了。”赵娡欢无奈的说:“昨晚,不是没控住吗。”
贺寒生一顿,不知道她话中深意,抬眸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没有往日的美艳,却多了一分柔情。
“不是说好,不能提昨晚吗?”贺寒生松开剑鞘,两只手放在膝盖上。
赵娡欢摇头说:“我刚才只是一瞬,想到一个问题。”
“你说。”
“我们不知道邱员外的身份,他与鲁朝买卖,身份肯定不简单。昨日他死了——”赵娡欢看着贺寒生,补充说:“当然,他该死,你杀的对。”
“他死了,这批买卖被你给平了。那他背后的人会不会伤害你?”赵娡欢问。
贺寒生没想到赵娡欢会问自己这事,心头涌现一丝雀跃。
“幕后之人肯定会调查我的身份,同时也会掂量我的身份。伤害我,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那就好。”赵娡欢放宽心,继续说道:“不过,你杀了他总要有个名头。毕竟,你不是神远军的人,安宁军将军跨境杀人,是会被参上一本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做了准备。”贺寒生说。
赵娡欢问道:“什么准备?”
贺寒生犹豫了片刻,开口说:“我的准备,需要你的配合。”
“可以。”赵娡欢不想连累贺寒生,答应说:“我该怎么配合你?”
贺寒生笑了一下说:“鲁朝人买卖齐越女子当诛。更何况,准备欺辱本将军的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