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绍星一早就去了边防营继续部署。赵娡欢带人给秦绍星收拾房间,发现他将自己的统领令牌落在了房间。
“不是吧!这都能忘!”赵娡欢嫌弃着说。
想来昨天秦绍星舟车劳顿是真的累了,所以才丢三落四的。
赵娡欢决定给秦绍星送去,这里不是凰城,他没有令牌可是统领不了所有人。于是她就叫上冬云一同去到边防营给秦大统领送令牌。
她们的马车刚到边防营,迎面就看到一对士兵人马向边防营走过去,瞧她们的衣着并不是神远军。
“他们是谁啊?”冬云目前只认得神远军的装扮。
赵娡欢透过窗子看过去,说:“淮南的安宁铁骑。”
“哇!怪不得看起来比神远军的将士还是兵强马壮!”冬云可算是开了眼界:“他们的首领是谁?”
“不知道。”反正这种小场面用不上大将军。
“我们下去吧。”赵娡欢抱起裙子走下马车,带着冬云向营地走去。
边防营赵娡欢是比较熟悉的,来到枫林府以后她没少来这边。边防营的将士也知道赵娡欢的身份,所以并没有对她进行阻拦。
赵娡欢走进营地里,就看到秦绍星面对着自己的方向在与安宁军的领队说什么。她想着手里面的令牌重要,就直接喊他:“秦统领。”
背对着她的安宁军领队一顿。
秦绍星抬头看着来人,拍了拍眼前的人的肩膀走过去:“美人怎么过来?”
赵娡欢摊开手掌亮出令牌:“你的令牌落下了!
秦绍星一模腰间,松了一口气:“还好是落在你府上,不然我免不了要被军法处置。”
想着自己遭受的军棍,秦绍星就打了一个哆嗦。
赵娡欢打趣着说:“我说了,还是别叫我美人。我现在是和离搬出来了,你这么叫我也不怕耽误我的桃花?”
秦绍星一边系着自己的令牌一边扬起头说:“那一般人可做不了你的桃花。昨天还说自己是见过雄鹰的人,今天怎么,想要一朵小桃花了?”
赵娡欢切了一声:“雄鹰哪里没有,大不了我在边防营找一个!”
“得了吧。咱们营里的兄弟谁不知道你的身份,且不说王爷,就是沈统领余威在,你打兄弟们的主意,谁敢接呀!”
“神远军不行!”赵娡欢左右看看,说:“旁边不是有安宁军吗?”
秦绍星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转身对一直站在原地的人说:“老贺,你快来看看,我们美人盯着你们安宁军的男人了!”
赵娡欢顿住,老贺?
这天下,能被秦绍星称呼成老贺的人,不就是——
赵娡欢看着一直背对着自己的人转身,看清他的面容后,倒吸一口凉气。她以为他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尽了,不成想在这里遇到,而且还是这么尴尬的遇到。
“贺寒——”赵娡欢微微半蹲行礼:“见过贺将军。”
贺寒生同样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赵娡欢。自从上次他们分别后,两人就再没有过联系。贺寒生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表白被拒后他就立刻切断了赵娡欢的一切消息,一直在处理安宁军的公务,想用公务的繁忙来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这次来到黔地的枫林府边防营,是因为枫林府最近碰到难事,要处理鲁朝细作。因为边防营考虑到现在沐王爷被软禁的情况,所以没有劳烦凰城的军队,所以才联系了一直保持战略合作关系的淮南。
而这次安宁军只是执行个普通的任务,根本不需要像贺寒生这等阶级的将军来执行。不过贺寒生不想让自己闲着,所以才主动请缨过来的。没想到刚到边防营就碰到了他一直躲避的赵娡欢。
现在的赵娡欢已经与以往不同,和离后的赵娡欢已经放下自己的妇人发髻,再加上在枫林府生活的十分滋润,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活泼不少,比以前更加灵动。
贺寒生目不转睛的看着赵娡欢,还在发愣,就听到旁边的秦绍星说:“老贺,听见没有?”
“什么?”贺寒生刚回过神看向秦绍星。
秦绍星无语:“我刚才问你,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将领呢?”
贺寒生收起刚刚重见赵娡欢的诧异,对秦绍星公事公办的说:“应该是带队整休!”
秦绍星没有注意道赵娡欢和贺寒生之间的尴尬情绪,接着问:“看你的那个小将领细皮嫩肉的,他行不行啊?我可不想与这样的人合作。”
“啊——”贺寒生说:“你放心,他是我妹妹。”
“你妹——啊?”秦绍星没听错吧:“你妹妹!女的!贺寒嘉!”
贺寒生点头:“没错,是寒嘉。”
赵娡欢总感觉整个名字有点耳熟,突然想到什么,诧异:“是上次沐王爷候选王妃之一?”
这是赵娡欢和贺寒生见面后的第一次除了打招呼外的第一次交流。贺寒生显然没有想到,赵娡欢还记得这事。
“对。”贺寒生已经恢复坦然,继续说:“沐王爷选妃的时候她不从,所以就不是很积极。选妃之后她到沐元帅手下学习兵法,上个月来到淮南军营帮忙。”
赵娡欢含笑:“贺家不愧是武将世家,就连贺家的女子都不让须眉,实乃豪杰!”
“厉害厉害!你们贺家人不得不让人福气!”秦绍星对赵娡欢开玩笑的说:“美人,贺家可个个都是雄鹰啊!”
“秦统领!”赵娡欢知道秦绍星是在为她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但是他今天当着外人的面,话有点多了:“你若是再多说话,今天晚上的桃花酥可就没了!”
秦绍星立刻捂着嘴巴,表示自己不再乱说话,对他来说眼前最重要的就是边防军的军事和赵宅里的桃花酥了。
赵娡欢看向贺寒生:“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冬云。”不等贺寒生说什么,赵娡欢就拉着冬云说:“我们回去吧。”
她是不想再在贺寒生面前站着了。心意都已经拒绝过,现在站在一起能够体统大方就已经费了赵娡欢很大的精力。她现在只想回去,忘掉今天的见面。
同样,贺寒生亦是如此,既然决定收心,他又干嘛因为一次见面就开始魂牵梦绕。他转过身去走向营帐。贺家的风骨就是当断则断,拿得起放得下。贺寒生作为下一任的贺家家主,他亦如此。
赵娡欢回到赵宅,整理好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就带着冬云准备食物,她是不会亏待秦绍星的。只是她以为自己已经恢复好心情,但在冬云眼中今日的美人姐姐确实魂不守舍,好几次都将做桃花酥的面给弄坏了,最后冬云看不下去就将她送回房间,自己在厨房忙乎。
到了傍晚,准备好饭菜。赵娡欢听闻秦绍星回来了,于是换了一身衣服来到饭厅。可她刚迈进一步就看到饭桌上除了秦绍星,还多了两个人。
贺寒生,还有一身干净利落红装的贺寒嘉。
秦绍星看到宅子的主人来了,麻溜的放下手中的桃花酥,不好意思道:“那个——美人,今日晚上军营准备的是红薯饭。这位贺姑娘对红薯过敏,一时找不到饭馆,我将老贺和贺姑娘带来,你不会生气吧。”
秦绍星小心翼翼的问着,毕竟自己没有知会一声主人,就带人过来,实在有点不地道。
赵娡欢微笑着说:“不会。秦统领和贺将军都是我的朋友,贺姑娘一个女子在军营中吃不好睡不好都是不便之处。来我这里并不需要客气。”
“来啊。”赵娡欢回头对门口的丫鬟说:“叫厨房多准备一些饭菜,还有夜宵。顺便让冬云过来,她是客人。”
贺寒嘉一直都是微笑着看着来的女子,长的不错,身材不错,说话的声音和语调也不错,怪不得会是沐王府的美人。听说她治理王府也有一套,看上去还真是个不错的女子。
“美人。在下贺寒嘉。”贺寒嘉站起来,上前洒脱的行了一个拱手礼:“多谢美人这次款待。”
“贺姑娘客气了。”赵娡欢仔细打量着贺寒嘉,总感觉她似曾见过,但又不知道在何处见过,就是看着眼熟。
“贺姑娘可去过凰城?”赵娡欢试探的问。
贺寒嘉收回手说:“从未去过,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黔地。”
赵娡欢微微点头,想来是自己认错人了。
不过片刻冬云就走进来,顺便带着新准备的饭菜。众人相互敬酒一轮便开始共食晚饭。
饭桌上大家也都是熟识,所以说起话来也就没有那么多客套。多数都是秦绍星在控场,从边关将士受到今日趣闻,偶尔说到边境战事的时候贺寒生还会接几句话,其他时候都是秦绍星自顾自说。
赵娡欢也不是个冷场的人,就与贺寒嘉说起枫林府的好地方,并承诺明天带着她和冬云出去逛逛。
这不知不觉天色就晚了下来。因为贺寒嘉答应明日与赵娡欢一起逛街,于是在赵娡欢的挽留下就住在赵宅。
秦绍星和贺寒生都有军务在身需要回去边防营。临走之前,冬云准备了很多桃花酥,秦绍星乐不得就跑去厨房。赵娡欢与贺寒生就站在府宅门口等。
静谧的夜里只有二人站在门口,这还是他们见面以来第一次没有其他人在场。
“你怎么样?”
“你过的如何?”
两人同时开口,都是询问对方的近况。贺寒生点了一下头说:“你先说。”
赵娡欢没有推辞,说道:“如你看到的一样,我过的很好。”
贺寒生:“我也听说了,你还在这里置办了产业。准备长期住在枫林府了?”
赵娡欢不确定:“不知道,至少目前来说住的很好。”
“哦。”贺寒生顿了一下,片刻怀着紧张的心情说:“你——有在面亲?”
赵娡欢一愣,笑着道:“你听谁说的?”
贺寒生:“营里的将士。”
赵娡欢嘶了一声:“哪有的事,他们就是胡说!有追求我的而已,我又没答应。而且我还不想成亲,面什么亲!无聊的很!”
“哦。”贺寒生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呢?”赵娡欢问:“你过得怎么样?”
“如你看到的一样,我过的很好。”贺寒生将赵娡欢的话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赵娡欢扑哧一声笑了,贺寒生这人还真是无趣。
“上次的细作——你都处理好了。”赵娡欢立刻解释说:“你别误会,我这不是担心你。只是上次调查有我的份,我看看能不能混到个战功什么的。”
贺寒生抿了抿唇,说:“上次的事都处理好了。给圣上递了折子说明了情况,但是没有写你的名字。因为做事的手段,有点——”
赵娡欢服药假扮身份骗取情报,这事本来就不光彩。再加上那时候赵娡欢和离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沐王府美人在淮南帮助安宁军,说出去总是有点有辱沐王府门风。
“我知道。”赵娡欢说:“我总归要顾及沐王府和安宁军的颜面。”
赵娡欢叹气道:“只可惜浪费了一次立功的机会。”
“想立功?”
“以前不觉得这功劳有多重要。但是我现在意识到了,行走在江湖不有点封号有点难做。早知道,我就在沐王府多做一些事留下个功劳。夏沐濋待我还算不错,说不定能帮我赚的个诰命夫人什么的。至少等我搬出来之后,不会被人欺负。”
赵娡欢想起自己刚到枫林府的时候没少受尽白眼。在不知情况的百姓眼里,赵娡欢出身风尘,又是被沐王爷休的妾侍,现在又有不少男人过来讨好。暗地里不少人都骂过赵娡欢是个“狐狸精”。要不是赵娡欢手里有点钱,有边防军护着,她就被别人一口一个吐沫淹死了。
不过赵娡欢并没有因为这些就感到伤心,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知道自己走起来有多艰辛。她唯一不甘的是,自己被骂了还得不到什么好处,有一种吃亏的感觉。
贺寒生虽然出身将门,但对一些市井流言的套路也是听说过的。听赵娡欢的语气立刻就能知晓她话中的意思。这个世道,对女子的确有些不公平。
贺寒生打趣说:“想做诰命夫人?”
赵娡欢回头反问他说:“如果我还是沐王府美人,能不能挣到?”
贺寒生:“沐王爷虽是王权贵族,但是统领神远军也是位正一品将军,他的夫人可做诰命。不过——只有正妻才行。”
赵娡欢故作失望的叹气:“我是没机会了。”
贺寒生说:“我朝一二品大员妻子可有封为诰命夫人的可能。也不是只有沐王爷能给诰命。”
赵娡欢切了一声:“说的轻松,别人我也不认识,认识也不给啊!”
贺寒生歪着头说:“你可以考虑一下本将军。”
赵娡欢顿住,呆愣的看着贺寒生。
贺寒生笑着说:“本将军,二品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