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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高处(1 / 1)

巴结?苏惟这油然升起的自豪感事怎么回事?不自觉的苏惟的嘴角都已经扯到耳根处。

“岳姐姐。”苏惟趴在案几上笑着说:“你说,等我入朝为官之后是不是也会被很多人拥护啊?”

岳千烛看着傻笑的苏惟,耿直说:“世子若是有心政治必定会有一番大作为,会很有很多人认可世子政治所为。届时世子不是被拥护而是被肯定。”

苏惟挠了挠头,他本是开玩笑,但是被岳千烛如此认真的回答反倒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苏惟其实是有心政治,不过以他现在的年龄和阅历来说,并没有对朝政有很多的抱负,大多的选择是凭借一腔热血和维护心中的正义。入朝为官是他生命中的顺其自然,乐安世子不仅是一种称呼,对他而言更是一种责任。

岳千烛同样期待着未来年轻臣子。这一年当中她见识到很多厉害的少年人让她惊喜和感动。她相信,岳家案一结束,恢复名誉后,自己的弟弟千炀也会是无数优秀少年人其中的一位。

屋子里来回行走办事的大理寺官员很多,岳千烛抬头就看到薛谟从外面走进来,他看了自己一眼,坐到不远处的办公案几后与同僚商议。

“薛谟怎么在这?”岳千烛问旁边的苏惟。

苏惟不屑的说:“上次官考薛谟拿了第一,年后直接入职大理寺。”

“那他的实力应该很厉害。”岳千烛说。上次官考的主考官是夏恪勤,夏恪勤能够认可第一名是薛党薛谟,可见薛谟确实很有实力。

苏惟轻哼一声:“那是因为本世子没有成绩!有成绩的话,第一还轮得到他?”

苏惟嘴上不在意,心里多多少少对上次官考的接过心有不甘。不过与心中的正直相比,小小的官考又算不得什么。

岳千烛回头说:“对了,世子让我过来,是有什么要说的?”

苏惟瞬间严肃起来,眼睛瞟了一下左右确认没有人看过来之后,偷偷将被褥底下拿出一本书,放在岳千烛面前,并且轻声提醒她要偷偷的。

“这是什么?”岳千烛看到书面上没有名字,轻声问。

苏惟凑到岳千烛旁边,小声说:“岳家家重审之后的所有证据,我都写下来了,送给岳姐姐。”

岳千烛惊讶,私留证据可是大罪。虽然这份是誊写内容,但还是被留下来了。岳千烛双手盖在书上,她很高兴苏惟为自己做的准备,但是她更担心苏惟这么做会惹下祸事。

“世子。”岳千烛不认同苏惟的做法,似有些埋怨。

苏惟嘻嘻笑着,又靠近岳千烛一步,说:“重审容易翻案难,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之后的事我爱莫能助,所以不知道在这里可不可以找到你和沐王表哥想要的突破口。这本册子不仅是送给你,也是送给千炀的。”

紧接着苏惟略带失落的说:“我还是会争取参与翻案审理,只是我身上的权力太小。不知道能不能走到下一步。”

苏惟趴在桌上深深叹气,这是他顺顺利利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权力带给自己的无能为力。

岳千烛感激的看着苏惟,直到他此时的郁结。只是现在的他过于年少,这些辛苦还是由她自己来解决吧。

······

岳千烛回到忘月轩仔细阅读苏惟送给自己的册子。不得不说,苏惟将证据整理的十分详细。以前的证据被他罗列出来,新找到的证据也被他写的详细,甚至做出新旧证据的对比。虽然新发现的证据不多,但还是足以证明岳家案判案仓促其中有疑。

不仅如此,里面还记录着案件的几处疑问。

比如岳凌为何要以死谢罪?

为何主审断定岳家二老是畏罪自杀?

岳千炀所提的牡丹盒子中的物件去了哪里?

关键证据为何只有岳凌与鲁朝官员的亲笔书信?

岳凌叛变为何岳侯府所在的淮州侯无事,反倒是由州沦陷?

先皇后故居由州府出事。由州沐府小姐沐凝之死、由州守军将士之死、沐王受伤为何没有下文?

苏惟问的这些问题就是在质疑岳家案有误,应当为其翻案。然而苏惟并没有直接提到岳千炀所提的牡丹盒子的物件就是已经私自呈给圣上的血书,是他留的一点点的鬼机灵。

而且苏惟很聪明的是,知道单凭翻案岳家案是不足以让圣上点头同意,所以他将对由州劫难的所有疑问也写在成交的证据当中,并且着重点名先皇后。所以此案不仅是岳家案这么简单,还要涉及到由州沐府。前者圣上可是不重视,但是后者圣上却不得不重视。

不过,又好处也有坏处。苏惟提起沐氏,怕是会惹圣上动怒。

岳千烛将册子从白天看到天黑才缓缓合上,里面有很多消息需要她慢慢消化。等她全部理解之后将册子揣在怀里,披上披风连夜出忘月轩。

上京城的街道此时灯火通明。齐越的夜市向来热闹,现在正是城中百姓逛夜市的时候。岳千烛拉紧身上的披风,戴上帽子来到染布房。

“天黑了,不开工。”染布房的小工人翘着二郎腿,看着用帽子挡住脸的人,开口就是赶人。

岳千烛压低声线说:“我来寻人。”

小工人微微一愣,问道:“大晚上的,来巡谁啊?”

岳千烛回答说:“此人姓宫。”

小工人豁然起身,确认来人身后没有跟踪的人后将人请到后院。

“您来得巧,宫爷正在此处。”小工人将岳千烛引到一间房前。

岳千烛听到小工人叫宫林宫爷,想来就是自己人。对宫林更是佩服至极,只是来京半载,平日里还要装做被禁锢在离风院。没想到已经在上京城确立了自己的情报点。

岳千烛谢过小工人,敲响房门。

里面传来宫林拒绝的声音:“不是说过,谁也不见。”

岳千烛没有回答,确认屋子里有人之后推门走入房间。她看到宫林正背对着他在写什么东西,为了避免吓到他,岳千烛先掀开自己的帽子:“宫大哥,是我。”

宫林写字的手一顿,闻言转过头来,果然看到岳千烛的身影。

“千烛?”宫林放下手中的毛笔,转身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岳千烛微笑着说:“抱着万一的心里过来,当真是见到你了。”

宫林点头走到门前,确认外面没人,将门关好。

“可是出了什么事?”宫林担心的问。

“我刚入京,不能出什么事。”岳千烛坐到一侧将怀里的册子拿出来放在桌上说:“只是想让宫大哥看看这个。”

宫林看了一眼没有命名的册子,拿起打开,越看眉头就越舒展,最后直接笑出来。

“这是好东西,这下咱们就能知道岳家案在朝中的动向!”宫林越看越欣喜:“这东西哪来的?”

岳千烛:“苏世子整理出来的。他给我看,就是想让咱们在这当中找到可以说动圣上翻案的蛛丝马迹。”

宫林将册子合上交还给岳千烛,感叹道:“苏世子真是为岳家尽心尽力了。”

岳千烛赞同宫林所言,说:“所以关于圣上翻案,我不想再将世子卷入其中。”

宫林也是正有此意,无辜的人不能再牵扯进来。

“可想好办法了吗?”宫林问。

岳千烛心中有初步想法,但是没有确认可以实施之前,她还是不要说出来以免让宫林空欢喜一场。

“总是要先得到圣上的反馈才是。”她说。

宫林继续问:“如何得到?是夏沐濋帮忙吗?”

岳千烛笑而不语,就当作如此吧。

岳千烛问道:“千炀现在怎么样?”

提到岳千炀,做姐姐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宫林笑着说:“身体好得很,安和王请来太医会诊,确认身体无恙。这下他可是敢上房爬树,扰的离风院不安成。丝毫看不出来是被囚禁的人。”

岳千烛能想象到岳千炀的顽皮样,不禁笑出声来。看他身体没事,心态健康,她也就放心了。

“我还一直担心他会在牢狱之中度过这段日子。”岳千烛说:“虽是被禁在离风院,好在相对自由一些,门外还有重兵保卫。”

宫林认可说:“是啊,这件事夏沐濋做的还是有些人情味。”

“什么?”岳千烛诧异:“这与夏沐濋什么关系?”

宫林:“你不知道?”

岳千烛:“知道什么?”

看到岳千烛天真的问道,想来她是不知道岳千炀是如何从深牢大狱中转移到离风院。这件事宫林不想瞒着她,毕竟夏沐濋此事办的却是够尽心尽力。

宫林说:“若是没有夏沐濋用神远军军权将千炀从牢狱里保出来,现在千炀恐怕时日不多。”

岳千烛的脑子里像是什么爆开来!夏沐濋竟然用军权保护了千炀?岳千烛记得,那时候自己刚刚自爆身份祈求圣上重审岳家案。她与夏沐濋在牢房里争论不休,分外眼红,差点恩断义绝,而那时候的他竟然还主动保护千炀。不仅如此,还有离风院外的红纱军守卫,更是保护千炀免遭毒手。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夏沐濋已经默默安排了很多事。

岳千烛缓缓开口:“他不曾与我说过。”

宫林回应她话,但还是没有说出口。夏沐濋没有对她说的事还有很多,只是夏沐濋更喜欢行动而不是口头说说。宫林永远不会忘记,夏沐濋可以自私行事维护岳侯府和年少的岳千炀,为的就是赢回岳千烛做他的王妃。他说这句话时,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势在必行,无需怀疑。

宫林微微叹气,还不能告诉岳千烛,自己其实已经在帮夏沐濋做上京城的眼线。

岳千烛回想那段时间的往事,心中泛起苦味。她到底是何德何能的得到夏沐濋的庇佑,难道他忘了那个雪夜里失去至亲的心痛不已了吗?

岳千烛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宫林想安慰她,手已经伸向她的后背想要安抚,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去。他轻拍岳千烛的肩膀,说:“凡事要向前看。”

岳千烛收起心中的酸楚,扬起脸看着宫林,露出微笑说:“嗯,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怎么会再往回看呢。”

如此便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岳千烛才准备回去忘月轩,她将册子重新藏在怀里,拉紧披风,戴上帽子离开染布房。

此时街上的夜市已经散去,街道恢复了平静。早春的夜依旧很凉,可是有助于走在夜中的岳千烛保持冷静。

她抬眼,前面再走几步路就是忘月轩,可是她却被门外高墙上坐的人吸引目光。

月光之下,夏沐濋的一袭白衣极其刺眼。他坐在墙头,一条腿抵在墙头支撑着自己的手臂,手里拿着一坛酒,趁着夜风饮酒自得。

岳千烛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如此潇洒的夏沐濋,诗酒长篇快意恩仇曾经是他的愿望,但是当他选择踏入尔虞我诈的漩涡中,那种快意人生早已就已经不再属于他。

岳千烛掀掉头上的帽子,抬头看着夏沐濋。夏沐濋饮了一口酒舒服的舒出一口气,才低头看向已经站了一会的人。

他特意来找岳千烛,可她却不在,夜里不在忘月轩待着,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院子里如此安静,只能证明她是主动离开。而整个上京城能让她主动去找的人,除了宫林就没有他人。

染布房这个地方,不是只有岳千烛一个人知道。

“你干什么去了?”夏沐濋的语气里带有微醉,不过他的头脑很是清醒。

岳千烛不会瞒着神通广大的夏沐濋,回他道:“见一个朋友。”

夏沐濋放下腿,侧身坐着,两条腿自然垂下,无力的躬着身子极其慵懒:“本王在这里待了很久。”

岳千烛说:“王爷可以到屋子里的。”

夏沐濋认真的说:“屋子里无趣的很。还不如在外面喝酒,等着你回来。”

夏沐濋这一生只等过一个人,现在等着岳千烛回来让自己看一眼,以前可是等了岳千烛四年只想知道她还活着。

岳千烛心一动,“等”这个字眼实在是太重,尤其是从夏沐濋的嘴里说出来。这个字只会让她的愧疚更甚。

“王爷下来吧。”岳千烛说:“外面风凉。”

夏沐濋摇头说:“本王不想下去。”

“为什么?”

夏沐濋说:“本王想看看,这里是不是上京城最高的地方。”

岳千烛:“上京城最高的地方是皇宫。”

夏沐濋嘻嘻笑了一声,问:“你想坐在上京城最高的地方吗?只要你想,本王就带你去。”

岳千烛想起黔地最高的地方,那是沐王府的屋顶,夜空中是漫天的绚丽烟花,星空下是一对男女彼此表明心迹的长吻。那个地方才是她心中最高的地方。

她抬头轻轻的对夏沐濋说:“我已经去过最高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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