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姓男子的案子被移交大理寺后被审理后,严易很快找到关键性的证据,证实杀人凶手就是呼延家二公子呼延昌,是他先到素人斋欲买下怜霜遭拒后,对吴姓男子怀恨在心,派人将他杀害。
此案证据确凿,呼延昌直接入狱。呼延庆无论是求圣上还是去见薛清平都被拒绝在门外。最后呼延庆实在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呼延昌被带入大理寺。
至此,呼延庆让呼延婉为自己的儿子顶罪的愿景全部破灭!
紧接着边塞传来消息,呼延家大公子呼延文遭到部下联名上奏,因贪污军饷遭到弹劾。不日押解进京。
呼延家朝中不稳,边疆混乱,一时间陷入左右无能的局面。再加上樱富对呼延家怀恨在心,率领群臣接二连三打压,呼延家顿时人人喊打。
呼延家大小姐恳求德妃和大皇子夏恪群帮自己的娘家,遭到了薛素美的拒绝,夏恪群更是绝情,警告呼延良娣,如果她继续再为呼延家奔走,就坐等被休妻抛弃。
上京城这几日阴雨连绵,岳千烛拿着衣袍来到凉亭披在夏沐濋的肩上,然后跪坐在案几旁,继续给夏沐濋剥核桃。
任由外面风雨飘摇,忘月轩里依旧平静如水。
夏沐濋倚着座椅,屈膝坐下,手臂搭在膝盖上,看着手里的兵书。他一边嘴里吃着核桃,一边翻着一页书本。
“外面有消息吗?”
“王爷是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夏沐濋吃着核桃:“在上京城任何消息都是好消息。”
岳千烛:“怜霜姑娘死了。”
昨夜,怜霜自尽在牢房,情郎的案子真相大白,她也尾随而去。这段感情被传出去,惹的不少人落泪。
夏沐濋点头:“你送出去了?”
他们的计划就是怜霜出场证实自己的证词不虚,她势必被连累入狱。入狱后,夏沐濋会解决她的情郎案子还她公道,随后造成她自己服毒而死的假象。待到第二日她的尸体被发现后推出去埋葬后,岳千烛找到假的尸身给她喂了装死的解药,将她叫醒,送她银两让她离开。
从此世上再没有素人斋怜霜,她也获得了久违的自由。
“怜霜姑娘聪明伶俐,以她的能力必然会过的很好。”岳千烛说。
夏沐濋放下兵书,侧头看着岳千烛:“你觉得她只是普通聪明伶俐?”
岳千烛歪着头:“难道不是吗?”
夏沐濋轻轻哼笑,不做回应。
上京城的案子了了,夏沐濋的婚事也停了,夏沐濋就没有继续待在上京城的理由。待到事情全部结束之后的次日,夏沐濋便准备启程回黔地。
马车停在忘月轩门口,他们正准备上车,就看到没沐胜匆忙赶来。
“牢里又出事了!”沐胜赶过来说。
夏沐濋:“怎么了?”
沐胜:“呼延昌死了,一剑封喉,当场致命!”
“啊?”岳千烛从夏沐濋身后探出头来:“呼延昌?”
沐胜点头:“今早在牢里发现的尸体,杀人手法高超,一滴血都没留下,这手法是真的快!
现在呼延庆已经赶过去,估计看到自己儿子的那个样子,即便征战沙场多年也得吓的哆嗦。”
岳千烛惊讶,能够悄无声息的进牢里干净利落的杀人,此人身手必然了得。
“走吧。”夏沐濋催促着岳千烛上车:“再晚些,天黑就要在路上睡了。”
岳千烛告别沐胜踏上马车,这次回黔地,沐胜亲自挑兵护送。岳千烛还记得当他得知上次夏沐濋夜回黔地被人追杀的消息,沐胜的紧张惊呼的模样。
这次夏沐濋离开,沐胜就做了完全的准备将马车护送到黔地,可不能再发生意外。
岳千烛坐在小木凳上,放下窗帘转过身来说:“沐将军会不会夸张了些?用不到这么多人来保护吧。”
二十人的队伍还都是红纱军的精锐,更是沐胜的心腹,这样的阵容难免让人惊叹,更何况还有躲在暗处的不少精锐,这样着实夸张了许多。
“呼延昌的功夫不不差,能被悄无声息的在牢里杀掉,可见杀人者更是出色。有这样的人在上京城始终让人不放心。舅舅现在这般谨慎随行,也是为了本王考虑。”夏沐濋翻一页书继续看。
夏沐濋用“出色”形容杀人者,看来他对这个神秘人的能力颇为欣赏。
“依王爷看杀人者很是厉害?”岳千烛双手撑着自己的脸问。
夏沐濋放下书:“没有较量过,不清楚。”
随后他又补充道:“不过应该不能低。至少在我认识的人里能做到他的手法的人也不多。”
岳千烛:“还有谁?”
夏沐濋认真的想了想:“陈致和罗进都能做到。除了武将的话——杜含秋应该也能做到。”
杜含秋被夏沐濋评价极高,这一点让岳千烛略有吃惊。她知道杜含秋厉害,却没想到他可以这般厉害。
岳千烛点头:“看来这个杀人者不简单。”
夏沐濋抬眸看向岳千烛:“你似乎对这个杀手很感兴趣。”
岳千烛直言:“是啊,挺想知道谁这么有正义感杀了该杀的人。”
“呼延昌为何该杀?”
“因为他杀了无辜的人。”
夏沐濋饶有趣味的分析岳千烛的话,轻笑道:“你怎么断定谁无辜?谁不无辜?”
岳千烛回答:“就这件事而言,呼延昌并不无辜。”
夏沐濋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的手指敲着桌面:“你这么片面想,本王还以为你对呼延昌恨之入骨呢。”
“对!”
夏沐濋敲着桌面的手停下来,他没想到岳千烛会直接回答,看着她说:“为何?”
岳千烛坦然的面向夏沐濋说:“王爷还记得属下曾经受惠于淮州侯吗?”
夏沐濋松开撑着自己的手,配合她演戏说:“记得,你说你曾经被岳凌救济过。你甚至在圣上面前不顾生死为岳家抱不平,那场面很是精彩。”
岳千烛好不容易在夏沐濋面前坦然情绪,差点被击倒。她要的可不是夏沐濋掀老底的反应。
岳千烛重整旗鼓很是镇定的说:“那日我去探视呼延小姐的时候,她与我说了一个秘密。”
夏沐濋微眯双眼。
岳千烛说:“呼延小姐说,她在呼延庆的书房里意外发现了一封血书,上面是岳侯爷的亲写,上面是他立正自己清白的证据。还有薛清平命令呼延庆逼杀岳家二老的秘密手令。”
岳千烛表面平静但是心底已经波涛汹涌。
她知道当自己向呼延婉坦诚自己怀疑呼延庆逼杀自己父母的时候,呼延婉应该是猜到她眼前的自己是何人,所以才会告诉自己这么重要的一个秘密。
五年前的呼延婉虽然年纪尚小,但是诚如她说,自小生长在呼延家这么一个满是争权夺势的家族,早就见识到朝堂的黑暗面,比任何人都明白黑暗为何。
所以,岳千烛信任呼延婉说的秘密。
岳千烛按捺自己的心情,说:“所以,就属下而言,呼延家对属下有仇。”
夏沐濋接话:“所以你对呼延庆有仇恨,就认为呼延昌该死?”
“呼延昌该死是他对不起自己的妹妹。”岳千烛眼神坚定:“属下答应了呼延小姐的遗言,会让呼延家给她陪葬。”
夏沐濋惊讶,心道呼延婉的心够狠,果然她才是继承呼延家冷血的人。
岳千烛起身跪了下来,马车的晃荡让她险些跪不稳,但她还是用力稳住重心,双手端起行礼。
“属下能力有限,无法能够为呼延小姐报仇。”岳千烛顿了一下说:“请王爷为呼延小姐报仇雪恨。”
夏沐濋对岳千烛的主动有些不可思议。她现在是转换了方法,不再躲躲藏藏,不再私下自己琢磨用计。现在的岳千烛选择直面面对岳家叛国案,直面应对所有的不甘和阻碍。
夏沐濋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不高兴,这次重逢他用了很长时间,去探索岳千烛此次目的。可是无论怎么探索,无论怎么得知岳千烛的目的,远不如她现在的眼神来的震撼。
现在的岳千烛眼神里都是恨意,是决心,是面对所有阻碍必须要赢的决心。此刻的夏沐濋知道,她要准备利用自己,去达到她的目的。
“你是想用本王对付呼延家?”
“是。”岳千烛知道夏沐濋已经自己的目的,她不在乎。
既然决定借助夏沐濋的能力,她就不在乎被他认为是自己动用心机的人。而且自己敢对夏沐濋暴露野心,岳千烛也知道自己这是刀尖求生。
夏沐濋轻哼:“给本王一个理由。”
“呼延小姐曾是您的未婚王妃。”帮自己的王妃应该是理所当然。
夏沐濋轻笑:“你当真以为本王会为了一个未过门的王妃做出朝斗的事?”
岳千烛稍稍泄气,不会吗?
夏沐濋把玩着旁边的出岫扇说:“你还不如说,你要为岳凌夫妇报仇,求本王行事。”
岳千烛心中苦涩:“属下哪有资格。”
“万一有呢?”夏沐濋说:“在本王眼中住在沐王府里管家可比未过门的妻子重要。”
岳千烛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夏沐濋漫不经心的说:“当然,你想让本王帮忙,不是那么简单的。重要拿出些诚意来。”
岳千烛缓过神:“王爷想要什么诚意。”
“求本王。”
“求您。”岳千烛立刻回应。只要能让夏沐濋出手,怎么求都行。
夏沐濋无语的挑眉,岳千烛还真是变了,以前她什么时候说过“求”字。
“本王知道了。”夏沐濋说:“如今呼延家已经惨遭重创,你还想让他怎么样?”
岳千烛咬着后槽牙,吐出几个字:“血债血偿。”
夏沐濋打开扇子打算岳千烛绵延出来的恨意:“本王做不出逼杀的事来。”
“呼延婉向你透露了可以搬倒呼延家的秘密,但是证据呢?”夏沐濋用扇子拍着岳千烛的肩头说:“她诉说的血书和手令现在在哪里?这些东西不仅是影响呼延家的证据,更是会牵扯出一个大案来。后果谁来承担?”
“岳家叛国案是朝中大忌。你也经历过,你只是轻轻一提就让圣上大怒。苏惟只是将它作为考题就让朝中众臣纷纷反对。你怎么想负责这个后果?”夏沐濋哼声:“本王帮你可以,但是这是逼着我沐王府与朝中对抗啊。钱三两,你可考虑过本王的处境?”
可是动手,但不是现在!
夏沐濋将问题分析出来,是要让岳千烛明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的呼延家是在承受丧子丧女之痛,并未动其根基,即便是沐王府也不能冲动行事。
岳千烛抬头看向夏沐濋,她怎么没有想到夏沐濋的处境?只要找到呼延婉所说的血书和手令,她就会自爆身份谋求一个翻案的机会。
她不会连累夏沐濋,怎么会连累夏沐濋。
夏沐濋看清岳千烛的心思,靠在马车上说:“你不要试图想要寻找岳家后人作为翻案的钥匙。这行不通。”
岳千烛猛的抬头看着夏沐濋,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心思?
夏沐濋说:“呼延庆敢留着血书和手令就说明已经做好了退路。你现在要追究不仅是呼延家,还有当时给他手令的人。”
琛国公,薛清平。
岳千烛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夏沐濋。
面对呼延家的遭遇,了然于胸,从不施救。
听到呼延庆手里有血书和手令,惊讶的只是呼延婉为何知道此事。
引导自己关注后面真正的黑手薛清平。
猜到自己接下来的心思,直接反对用岳家后人掀开案件。
这些,暴露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夏沐濋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呼延庆当年所为和证据所在。
他故意选定樱筠和呼延婉作为王妃候选是为了引起两家对抗。
是他让自己套出呼延婉的口供,是他找到了怜霜和怜霜情郎惨死的证据,是他让大理寺审理呼延昌。
还有呼延文在边疆军队的贪污被弹劾,会是同为军队出身才能快准狠使用的手段。
所以——
岳千烛看着闭眼休息的夏沐濋。心中笃定,一切其实早就在夏沐濋的计划中。
突然,马车顶上传来声音,正在思考的岳千烛吓了一跳,夏沐濋迅速睁开眼睛。不过一会儿,从窗外闪进一个白衣身影。
仔细一看,居然是他!
马车停下,周围的将士抽出刀刃准备刺杀。
岳千烛打开窗帘道:“不碍事的,是王爷的朋友。继续走吧。”
这些将士都是曾经随着沐家军南征北战的人,自然知道夏沐濋的身手,他既然说是朋友那就应该不是受到威胁,确实是朋友。
将士们收起刀刃,继续向前。
“能躲过红纱军进入马车,你还是齐越第一人啊。”夏沐濋轻笑:“承认吗?杜含秋?”
杜含秋可没有兴趣听夏沐濋的玩笑,直接拿起小木桌上的茶了下去,一路快马赶来,口渴的要命!
“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我是来说正事的。”杜含秋罕见的表情严肃。
夏沐濋察觉到其中重要性,问到:“什么事?”
“你们将怜霜放走了?”杜含秋问。
夏沐濋不隐瞒他说:“是。”
杜含秋大骂:“你们真是没有脑子!这是放虎归山!她应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