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谋!
岳千烛与夏沐濋想到一块去了,推测出如此惊人的结论。两人都没注意到,这个观点也是他们二人用以前的默契合力推测出来的。
“王爷。”岳千烛说:“属下一直觉得,人都有七情六欲,有只要有**就露出人之常情。可是二殿下的经历未免太过于安分守己,以至于让人挑不出错来。”
就连一直关注延寿殿动静的薛党等人就找不出夏恪勤的出错。
夏沐濋回头看向大理寺,双眼微眯:“能做到毫无痕迹的安分守己,确实是厉害。”
夏沐濋可没有忘,提议将夏恪勤过继给自己姨母的人还没找到。就连上次科举舞弊案,邹进受到连累最后全身而退,稳坐太傅之位。
这不是简单就能达到的。
“走!入宫!”夏沐濋转过身来走向马车。
夏沐濋这次入宫并不是找圣上和贤妃,而是将万里公公从庆华殿里叫出来,私下说事。
岳千烛站在远处,看着夏沐濋和万里公公交谈的身影,心中略有紧张。毕竟万里公公是知道自己女儿家身份的。
万里公公在夏沐濋面前十分恭敬:“殿下让老奴盯着二殿下,但是二殿下还如以前一样并无差异。尤其是二殿下大婚之后,更是与二皇妃在延寿宫夫妻情深,除了二殿下公干以外,两人可谓是形影不离。”
意料之中。
夏沐濋再问:“可还有人提出过继之事?”
万里公公摇头:“贤妃娘娘一直忙着殿下您的婚事,给您选妃。这过继的事没人再提起,娘娘也从未再问过。”
夏沐濋叹气:“可惜我朝中势力甚微,无法查出提议者是谁。”
万里公公知道夏沐濋对贤妃娘娘的感情,为了保护亲人,他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要不,麻烦一下沐元帅?”万里公公提议:“以沐元帅的能力,应该可以查到。”
夏沐濋摇头:“提议者向父皇提议之时还将您避开,可见极其隐蔽。我不想将舅父拉进来。”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夏沐濋这个道理还是遵守的。过继之事若成,沐映行或许还会参与进来询问提议者为何人,可是现在过继之事未成,沐映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夏沐濋做不到。
万里公公久经朝局怎会不知夏沐濋所在朝中之弱势。纵然夏沐濋军权在握,但在朝中尚未派别,元帅府更是中立只效忠圣上,对于朝中争斗,元帅府更是没有明着帮助夏沐濋要做什么事都样子。
这对皇子夏沐濋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本以为与樱家而呼延家结亲,能够帮助到他,可现在除了这么一档子事,被夹在中间的沐王府定是不好做了。
万里公公说:“今晨贤妃娘娘与圣上商议要取消您与呼延家的亲事。这是不想让殿下卷入其中,不日就会下旨,殿下要听从安排才是。”
到底是从小关心的孩子,万里公公还是与夏沐濋通消息。既然初仁皇帝打算甩手不管,夏沐濋就更不要管了。
但是夏沐濋的计划并不是不管,看到万里公公为自己考虑的份上,只是同意点头。
“对了万里叔叔。”夏沐濋说:“淮南水灾可有什么消息?”
万里公公知道夏沐濋另有所指,道:“前晚得到淮南的消息,今年的水灾比去年严重一些,但尚在控制范围之内。殿下派叶适言大人及时,淮南总督折子上对叶大人满是夸赞。圣上很是满意。”
“叶适言办事本就让人放心。”夏沐濋颇为叶适言骄傲。
万里公公笑着:“殿下让叶大人去淮南帮忙赈灾,此事得到了圣上的赞誉。殿下这次终于考虑圣心了。”
夏沐濋以前一直久居黔地自治,很少参与朝中之事。为此初仁皇帝和沐映行都曾与他谈过,夏沐濋不仅是武将出身的沐王,也是齐越的三皇子,应该对朝中大事和局势多加关注。现在夏沐濋主动派叶适言到淮南帮忙治灾,这就是一种重视朝局的表现。
初仁皇帝高兴的便是夏沐濋的这种态度。
夏沐濋回应万里公公说:“不是一直有人在说我朝中无势吗?这次应该有一个了。”
万里先是诧异,后会心一笑。
岳千烛不知道夏沐濋和万里公公都说了什么,就是乖乖的在不远处等着,直到夏沐濋说完事走过来准备出宫。
岳千烛在夏沐濋身后,向知道自己身份站在原地的万里公公行礼鞠躬,随后紧跟上了夏沐濋。
“去过红纱军军营吗?”夏沐濋没头没尾的问着岳千烛。
岳千烛看着夏沐濋十分轻松的样子,想必他又是胸有成竹。
“没有。”她说。
这不废话吗?岳千烛哪里去过红纱军的军营!但是岳千烛不敢直说。
夏沐濋打开出岫扇摇在身前说:“走,本王带你逛逛。”
岳千烛感觉自己这次进京就像是四处逛一样,整个上京城的特殊地方都被她走了个遍。先是大理寺,这次是红纱军。
红纱军营地是在上京城边三里处。
夏沐濋的马车到了红纱军的军营,守营的士兵就纷纷出来列队迎接。岳千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序的迎接阵仗。
就是因为马车上挂着黔地沐王府的牌子吗?
夏沐濋谢绝领路的士兵,直接来到了红纱军的一处地下牢房。岳千烛总算知道夏沐濋建地下牢房的方法是向谁学的了。
牢房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岳千烛从夏沐濋身后探出头来,就看见了熟悉的人。
红纱军将军沐胜,在他旁边的席子上躺在一个更加熟悉的身影——怜霜姑娘。
只是此时的怜霜十分悲惨,盖在身上的薄毯满是血迹,那她的身上的伤口可想而知,一双玉手被用了酷刑,被夹的血色红肿。好好的一个姑娘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岳千烛从夏沐濋的身后走出来,来到席子旁,此时的怜霜还尚存气息,只是眼神空洞。
“怜霜姑娘?”岳千烛小心的叫着她的名字。
怜霜的眼睛这才聚了些光,缓缓看向要自己的人:“钱——”
岳千烛看她能认出自己,给她盖了盖毯子说:“你先别说话,保存体力。”
沐胜不好意思的看向夏沐濋:“濋儿,这不怨我,我找到怜霜姑娘的时候她就已经被用刑成这样子了。保密起见,我只找了军医给她简单上了药,毕竟是女儿家,咱们的军医也不能全身上药啊。”
夏沐濋也没有想到再见怜霜是这般凄惨:“在哪找到的?”
沐胜:“呼延府附近,这老狐狸在家附近居然有个关押人的暗室,要不是我查出线索找到这那里,这姑娘恐怕活不过今晚。”
沐胜对上京城地界了如指掌,哪家养了多少鸡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能够从呼延府的暗室救出怜霜,是在意料之中。
“踪迹干净吗?”夏沐濋问。
沐胜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夏沐濋斜眼不可信的看了一眼沐胜说:“舅父知道吗?”
沐胜愣了一下,接着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我得告诉元帅,不然被他后来知道,我就要挨骂了。”
夏沐濋深深叹气。他就知道找沐胜办事十分靠谱,不过要想瞒着家里的沐大元帅,根本就做不到。
自从知道怜霜与呼延婉约见樱筠的事情有关。夏沐濋昨夜到元帅府除了见沐映行,还偷偷让沐胜寻怜霜踪迹。沐胜通晓上京城所有暗路,不过一个晚上就寻到了怜霜的踪迹。将被呼延庆用刑过重的怜霜救出来。
为了避免被呼延庆发现,沐胜只能将人带到红纱军牢房,至少还有军医给她简单包扎。
夏沐濋不知道该说沐胜什么好。
沐胜知道他们之间有话要说,就带人走出牢房,派人守在外面。
此时的岳千烛已经用沾水的手帕避开怜霜脸上的淤青,擦干净她的脸。可怜的姑娘看样子让人十分心疼。
牢房里只剩下夏沐濋、岳千烛还有才恢复意识的怜霜。
怜霜侧头看到站在一边的夏沐濋,想要起身行礼奈何浑身无力,岳千烛见到让她好好躺下休息。虽然从呼延婉的言词中得知怜霜引导了她的行径,但是事情没有真相大白之前,岳千烛还是不想牵连怜霜,如今让她好好休息,保全性命比较要紧。
夏沐濋没有岳千烛心软,按照呼延庆与大理寺的约定,明日呼延庆就要提交新的证据到大理寺,现在怜霜在自己手里,该问的和不该问的,他都要问出来。
“神智清晰了吗?”夏沐濋直接问着怜霜。
怜霜只是**疼痛,心里和头脑都清晰的很,她知道夏沐濋要做什么,而她也问心无愧,轻轻点头,当做回应。
夏沐濋来到一边的桌旁拿起笔,看到准备好的纸上一字未有,可见怜霜刚刚并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夏沐濋双手拢在袖间,问道:“是你引导呼延婉约见樱筠?”
怜霜轻轻摇头,艰难开口:“我只是——与呼延小姐谈心——听到她的心事,感叹了几句——”
这与呼延晚上说的一致,怜霜确实没有引导过呼延婉。
夏沐濋:“香囊和湖水怎么解释?”
怜霜面露伤感说:“是——是我的私心——”
怜霜轻咳几声:“我有一个想要给我赎身的情郎,我们每隔几日就会偷偷在湖上相见。可是那几日我需要去呼延家教呼延小姐弹琴,她的命令我不敢违背,所以不敢擅自离开。为了让我的情郎放心,我就骗了呼延小姐,让她佩戴我的香囊到湖边,其实是告诉他,我的不能与他见面的原因。”
岳千烛的笔一顿,看向怜霜提起情郎时候脸上露出的悦色,不成想这其中竟是这样一段故事。
夏沐濋不喜欢这些感情至深,接着用冷冰冰的语气说:“呼延婉出去见樱筠的时候,你是可以不到呼延家的,这个时候你完全可以约见你的情郎,你为何不去?还要欺骗不知情的呼延婉!”
怜霜忽然面露恐惧之色,岳千烛感觉她有些不对,刚要起身看看情况就被夏沐濋一个眼神给警告的坐回原处。
审问,不需要任何温情。
怜霜一直没有吭声,但是眼角的泪出卖了她内心的痛苦。
夏沐濋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其实那几日,除了你教呼延婉琴以外,你还被呼延府里人困住了是吗?”
怜霜痛苦的闭上眼睛,微微点头。
“呼延二公子将我困住府中——我一直被他——”怜霜的抽泣声响起。
岳千烛心里一沉,能够猜测到怜霜的遭遇。那几日对怜霜来说,肯定是无比黑暗。
夏沐濋接着问:“呼延昌强迫你的事,告诉过呼延庆吗?”
怜霜摇头说:“没有。呼延昌威胁我,如果我敢暴露半个字,他就要杀我的情郎。”
夏沐濋轻笑:“呼延昌此人心狠手辣,确实能做出威胁你的事来。”
怜霜不吭声,默认了夏沐濋的话。呼延家二公子呼延昌,**熏心,心狠手辣全城皆知。
夏沐濋又问:“既然香囊是假的,你给呼延婉吃的解药是什么?”
怜霜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呼延昌给我的——他说——”
怜霜浑身打个哆嗦:“他说夜里劳累,这个药可以让我恢复精神。那几日我看着呼延小姐日日寡欢、茶饭不思,心想此药既然能让人恢复体力就让呼延小姐吃下,让他可以与樱小姐敞开心扉的聊一聊。怕呼延小姐拒绝,才骗了她。”
所以让呼延婉突然开始暴躁的药其实是她的二哥呼延昌提供的!
写到这里,岳千烛似乎什么都想通了。
夏沐濋哼声:“怜霜你可是素人斋的头牌,在风尘场里这么多年,不知道呼延昌这个色胚给你提供的是什么药吗?”
邪性的恢复体力药,明明就是——哼——
怜霜内疚道:“我事后才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晚了!”
夏沐濋:“呼延庆怎么说的?”
怜霜无力道:“呼延庆知道他的女儿所食用的药是他儿子给的,就要我背下这罪名!”
岳千烛气愤的将这句话写在纸上,心里咒骂呼延庆,这是要屈打成招,牺牲怜霜的命换他女儿的命。
怜霜突然焦急的说:“王爷,我刚才说的话不要写进口供里好吗?我怕——”
她怕她爱的男人死。
夏沐濋低眸看着躺在席子上的人,说:“晚了。在四天前你被呼延庆绑到府里逼供的时候,湖边出现一具男性尸体,他怀里藏着你写给他的情诗,吴郎。”
岳千烛抬头看向夏沐濋,这几日她一直陪在夏沐濋身边,不曾听过吴郎的事。只有一种可能,那边是夏沐濋到元帅府夜间谈事时候得到的这个消息。
看来夏沐濋一早就做了准备,将该调查的东西都调查的清楚。
怜霜此时受了很大的打击,本来只是身体疼痛的她现在迎来的是锥心的痛,是失去心有所爱的痛苦。
她极力控制心中的心痛,仿佛抽干了灵魂,又带走了所有希望。她浑身颤抖,伤口被她扯的疼痛,甚至渗出血来。
岳千烛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此时崩溃的怜霜。眼中无神,万念俱灰。岳千烛好担心怜霜能不能挺过来。
“你想报仇吗?”夏沐濋蹲下来看着怜霜说:“虽然不知道是谁杀死了那个男人,但和呼延家脱不了干系!”
怜霜闻言,看向夏沐濋:“王爷能帮我?”
“能!”夏沐濋回答的坚定:“不过,你得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