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烛说的话明显是取得了呼延庆的满意。岳千烛从呼延夫人的眼中看到了闪过的兴奋之意。
“呼延大人,其实在下还有一些不理解的地方。”岳千烛看了一眼呼延婉,继而说道:“实不相瞒,前日与呼延小姐交谈之后,在下想过很多,有些人还是越早明白,越早站队才好。您说是不是?”
岳千烛明确告诉呼延庆,她要站队呼延婉,但是站队之前可是要搞清楚一些事。
从呼延府出来,岳千烛长舒一口气,于是马不停蹄的赶往樱府。
去了樱府,岳千烛面对的情况差不多,樱家而来带着樱筠一同出来迎客。
岳千烛以夏沐濋的名义送了樱筠上好的毛笔作为礼物,同时也向樱家表明她刚刚从呼延家过来,沐王府想保持对两家的公平所以才一同拜访。
至于后面更倾向于哪家的说辞,岳千烛只是说:“之所以后到樱府是因为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进行交谈,倾向哪个自然就想与哪家聊的更多。”
樱家是颇为文气的家族,极其注重尊重与否,看到夏沐濋如此态度心中大为喜悦。在岳千烛看似对樱家偏爱的聊天之中,说出了很多本应该不能现在说的话。
岳千烛得到了两家的说词,不自觉的出一身冷汗,她需要马上回到忘月轩,让夏沐濋做主的好。
岳千烛刚赶回忘月轩,恰巧碰到夏沐濋从隔壁元帅府回来,在他身后跟着沐胜。夏沐濋向岳千烛点头,表示一起去书房。
“呼延家和樱家都与圣上提出了很多对黔地有利的政策。”岳千烛进入书房对夏沐濋复命说道。
“具体?”夏沐濋淡定道。
岳千烛说:“呼延庆向圣上提出,应该提高封地驻军粮饷,保证各封地兵马养足。”
啪的一声!
沐胜狠敲桌子:“呼延庆这个老匹夫!两年前元帅就曾经提出这个建议,是呼延庆率先提出反对,说什么提高军饷就是养虎为患,当时说的是义正言辞,直怼众人。现在反过来主动提出,我看他就是不知脸面为何物!我呸!”
呼延庆在朝中与元帅府暗中较劲不是一次两次,多数情况下只要不触犯元帅府的底线,沐映行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始终遵从圣意。这次呼延庆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加嫁入沐王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樱家呢?”夏沐濋依旧平静。
岳千烛抿了抿唇说:“樱家说的委婉,不过樱大人明确说,樱筠定会好好照顾贤妃娘娘。”
说白了就是会与贤妃娘娘站在一起,无论朝中还是宫中,樱家会与沐府共进退。
夏沐濋这才一顿。这是明显的要与沐家一条心的意思。单看这种觉悟,确实要比薛党的呼延家更为真诚。
沐胜刚想破口大骂,想到连累到了沐映竹,他就闭上了嘴巴。
书房安静下来,只有夏沐濋手指关节轻敲桌面的声音。他在思考,在琢磨。
只要是涉及到沐映竹的事,他一向严谨、认真。
岳千烛和沐胜离开书房,沐胜想了想说:“小管家,你跟我回元帅府,将今天办的事一五一十的与元帅说说。”
岳千烛无法拒绝,拉紧脖子上的衣领向元帅府走去。
果然沐映行听到了呼延家和樱家的态度和举动,微微皱眉。一场联姻,终于到了解开面纱的时候了。
岳千烛从元帅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色降临。她经过院子,看到夏沐濋正坐在书房门口的台阶上,仰头看着夜空。
今夜是阴天,无月亮,无星星。可是夏沐濋已经习惯晚上看看夜空,让自己静下来。
“舅父怎么说?”夏沐濋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开口问到。
岳千烛走到夏沐濋附近,与他保持着距离,答:“沐元帅什么也没说。”
“他向来这样,只做不说。”夏沐濋低头平时看到岳千烛距离自己很远,说道:“怕我吃了你?”
“不是。”是怕被夏沐濋发现自己的身份,谨慎一些比较好。
夏沐濋伸手勾了了一下:“过来。”
岳千烛心中一怔,移动着步子走过去,但还是离他较远。
夏沐濋只是轻笑一声,再没有说话。
两人很久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待着。岳千烛看向夏沐濋的侧颜,这是他们这次见面以来,岳千烛第一次见到夏沐濋脸上露出的难色。
“王爷是在为樱家和呼延家背后的动作发愁?”岳千烛轻声问到。
夏沐濋摇头:“不是发愁,是意外。”
确实是意外,谁能知道他们两家一个从神远军下手,一个以沐映竹做筹码。
岳千烛低头用鞋尖蹭着地面,看似无聊随便说:“那王爷考虑好了吗?”
夏沐濋闻言,视线从夜空转移到岳千烛身上:“什么?”
岳千烛犹豫了一下说:“选哪位做王妃?”
夏沐濋重新看向夜空,说道:“你应该知道的。”
岳千烛疑惑的看向夏沐濋,她知道什么?她应该知道吗?突然,岳千烛恍然大悟:“莫非——”
夏沐濋轻笑:“打我神远军主意的人都该死,利用我沐家人的人杀无赦!”
直接、果断、不曾犹豫。
夏沐濋最初就没有相与樱家或是呼延家结亲的打算,之所以先含糊未答,只是不想这么早与他们摊牌。夏沐濋现在最在意的就是沐家和神远军,可他们非要利用他心上的最为在意的东西,就不要怪夏沐濋心中生狠。
“王爷打算如何做?”岳千烛问道。
夏沐濋轻叹一声,身体靠后双臂支在身后的台阶,慢悠悠的说:“谁知道呢。”
次日,夏沐濋参加早朝,岳千烛按例在殿外等候他。这么多天岳千烛经常站在这里安静等人,不少大臣对她都比较熟悉,甚至有人还暗地调侃夏沐濋做王爷久了,现在凡事都带个随从显得矫情了很多。
但是这些人不清楚的事,此番夏沐濋的目的就是要做矫情的王爷,不仅要矫情还要沉迷女色。
下朝,夏沐濋与成益侯苏逢磊一起走下台阶,两人神色轻松,看起来在聊很轻松的事。
岳千烛迎上他们:“王爷,见过成益侯爷。”
岳千烛说着的时候面对苏逢磊心中有虚,毕竟自己曾经带着苏小世子彻夜未归,还未曾对苏逢磊表达歉意。
苏逢磊笑的开心:“哈哈哈,钱管家今天醒酒了?”
岳千烛十分不好意思:“还没来得及向侯爷请罪——”
“唉!什么罪不罪的,惟儿很早就想彻夜喝酒,这次机会对他来说可是绝佳。现在他还经常向他的同学炫耀呢。”
苏逢磊一点没有要责备苏惟的意思,相反他认为男人就应该豁达潇洒,喝酒而已,算不得什么。他那日之所以如此担心,不过是因为苏惟不打招呼就未归,这才让他们夫妻二人害怕起来。
岳千烛听到苏逢磊这么说,只能讪讪的笑着。
苏逢磊看向夏沐濋说:“今日朝堂上的事,王爷可要好好考虑,事关重大需要严谨一些。”
夏沐濋点头:“侄儿知道了。”
苏逢磊呵呵笑着,心情大好的离开大殿。
岳千烛跟着夏沐濋来到旁边的空殿,夏沐濋换下朝服穿上岳千烛一直拿着的便衣,一边换衣一边说:“官考在即,今年有些热闹。”
岳千烛想起苏惟的官考考题,正是研究岳家叛国案,单是这个考题就让官考热闹不已。
夏沐濋随口继续说:“这次官考圣上有意让本王做主考官。”
岳千烛整理夏沐濋衣领的手一顿,继而继续将衣领整理妥帖。
“这次苏世子参加官考,世子知道您是主考官一定十分开心。”岳千烛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
夏沐濋摇头说:“他就能高兴一会儿,让本王给拒绝了。”
“为何?”
夏沐濋说:“做主考官就要久留在京,本王不喜欢。”
久留在京说不定就要娶亲了,夏沐濋不喜欢被别人这么安排。
“王爷不做主考官,那朝上还有谁这么有时间啊?”
夏沐濋皱眉,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反问道:“本王就这么闲?”
岳千烛下意识知道自己说错了,心里骂了几句自己愚蠢,赶忙改口说:“属下的意思是说,王爷运筹帷幄,什么事都能很快的解决,所以会留出很多时间。”
夏沐濋轻哼一声,不去理她,继续说:“主考的重任交给了夏恪勤。”
末了,夏沐濋补上一句:“他可比我闲多了。”
岳千烛扯了扯嘴角连说几个是字。
两人出了宫殿,岳千烛发现这不是去净月殿的路,她上前几步问到:“王爷这是去哪?”
“宜容殿。”
那可是德妃所住宫殿,夏沐濋去那做什么?
夏沐濋察觉到岳千烛的疑惑,趁着心情好有耐心为她解释:“刚在朝堂夏恪群替德妃邀请本王过去坐坐。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今日要见本王的不仅是有德妃,还有夏恪群的良娣。”
岳千烛仔细想夏恪群的良娣是谁,终于想起此人正是呼延家的大小姐。
“王爷怀疑今日德妃娘娘和呼延良娣是为呼延婉的婚事?”
“你不是也这么认为吗?”
夏沐濋反问的一句让岳千烛微愣,随后心里一个劲儿的认同点头。
两人行至宜容殿,殿中的嬷嬷早就在外等候,见到夏沐濋走来向前行礼,将人引进去。
“沐王殿下到——”
殿中的公公传声响亮,吓得岳千烛打了一个激灵,心想在宜容殿当差的人底气还真是响亮。
夏沐濋走进大殿,果然见到了德妃薛素美和呼延良娣。
沐王入殿,殿中除薛素美外皆起身行礼。
夏沐濋目光直视向前,端手行礼:“濋儿拜见德妃娘娘。”
薛素美微笑着看着夏沐濋,满眼长辈对晚辈的欣慰:“濋儿一直不来宜容殿做客,要是群儿不帮本宫来请你,怕是都请不到你了。”
“濋儿一直繁忙,不知是宜容殿,就连父皇的庆华殿,我去的也不多。”
夏沐濋自顾自地做到一帮准备好的座位上。
薛素美只是挑眉,继续保持微笑:“良娣啊,你这是第一次见沐王殿下吧。”
呼延良娣与呼延婉长的几分形似,尤其是笑起来,姐妹俩几乎一模一样。
“臣妾确实是第一次见到沐王爷,不过一直听家妹提起,所以很久以前就了解了不少关于沐王爷的事。”
薛素美向夏沐濋说:“濋儿可能不知道,其实呼延婉很早以前就钟情于你,不然本宫叶不会将她推荐给贤妃,促成这段姻缘啊。”
夏沐濋微微一笑:“德妃娘娘成人之美是件好事,只是爱慕我的人不少,娘娘不能每一个人都能成全啊。”
夏沐濋轻饮一口凉茶,话且点到为止。夏沐濋不喜欢别人管他的事,薛素美却趁机在候选王妃中搞事情,他当要点一下薛素美。
什么前朝后宫,夏沐濋可没有那么会守分寸。只要有人让他不开心,他就眦睚必报。
小心眼,十足的小心眼!岳千烛暗自心里说。
薛素美就当做是听不懂,继而说道:“天下女子仰慕殿下者千万,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促好事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与沐王府相提并论。”
“德妃娘娘说的在理。”夏沐濋余光看一眼岳千烛,随后说:“侯府千金还自诩非王侯将相不嫁,本王娶妻自然也要出身高贵!”
薛素美和呼延良娣相看一眼,这侯府千金是怎么回事?候选王妃里有侯府的千金?
但是岳千烛听的明白,五年前她可是在隐瞒身份的夏沐濋面前夸下海口,世上只有王侯将相能娶的了她。
不知怎么,本来说起往事是件挺难过的事,可是这事现在从夏沐濋嘴里说出来,怎么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算了,也不管什么侯府千金了,还是说正事要紧。
薛素美说:“其实今日请濋儿来,是来说说濋儿和呼延家的婚事的。”
夏沐濋微微点头,洗耳恭听。
“今日在朝中的事本宫听说了,呼延庆大人提出为封地驻军增加军饷,濋儿并没有回应?”薛素美作为后宫重妃,很快查到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并不奇怪。
“封地军饷大事即便是今日朝中提出,也要通知更封地之主。不只是我,萍地的安和王,莱地的平莱秦王,淮南的安宁军还有其他封地军中将士,没有这些人坐在一起商议,仅凭呼延庆的奏折很难定夺。”
夏沐濋把玩着手中的空杯继续说:“娘娘久居宫中,不曾了解军中军务,军务大事不是一方同意就能同意的,难道大哥不曾告诉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