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院子里,知桃一见他回来整张小脸写满委屈抽抽嗒嗒的哭起来:“那个人,又打我…”
卫谦原本是想出言安慰的,可是看看知桃一副歪着头不敢晃动正在抽噎的模样又想起卫翊现身时顺手且轻松的一劈,原本甚是心疼的卫谦蓦地笑出声来,卫谦越笑知桃越委屈,气的知桃干脆离开房间眼不见才好。
日子一天天的临近,整个卫府喜气洋溢四处都是红色的绸缦,卫谦在自己家中走着好不惆怅,所有人都高高兴兴唯独身为新郎官的自己闷闷不乐。
知桃也询问过他许多次,大婚之后前往京西会不会带她一起走,卫谦很是纠结若是没有卫翊的突然出现,他必然会带知桃走,但现在有卫翊,知桃不会武功在京西一旦出事,连最基本的自保也做不到。
自己明明是可以留任京城,偏偏被纪从南连续上奏参他引得皇上不满将他发配到了京西去,朝堂之人尚且都明白皇上借此敲打卫谦父子二人,虽是考中状元明升暗降妥妥的警告,那京西的人自然更是清楚,卫洲大将军的儿子武试状元五品却在京西当了个官,过去之后明里暗里也不知会有多少人使绊子。
就怕此去有意外,被有心人拿知桃去做文章。
卫谦抬头看向在漆黑夜空中皎洁无暇的月亮长长叹一口气,与此同时公主府内李眸亦是惆怅不已对月叹气。
这座公主府乃是与周帝一母同胞同为懿德皇太后所出的徽荣长公主出嫁时修的府邸,皇室中公主即择夫婿后便开始修葺公主府,以供公主出嫁后皇上思念公主回京时和驸马的居处,徽荣长公主出嫁西岐国十余年从未回国,所以京城的公主府常年废弃,也变成了贵阳公主李眸胡作非为后周帝的软禁之所。
李眸依旧不明白卫谦为何要娶纪雨芙,纪雨芙为何放弃东宫太子妃的位置嫁给卫谦,她不信卫谦会和纪雨芙心心相印才结为姻好,前朝纪从南在赐婚后疯狂上折参卫谦才使得卫谦外分至京西,里面绝对不只是卫谦当日所言那般简单。
李眸思来想去,不论卫谦娶不娶纪雨芙,可以确定的是卫谦一定不爱纪雨芙,一段阴谋的婚姻并不会幸福,那么她也不必心急,只需要用时间就能证明,纪丞相一家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到时候危急时刻她依旧能够出现帮助卫谦,解救卫家于水火。卫谦休妻在大殿上父皇面前跪地求娶自己为妻,如此,她只需要等就好了,等纪雨芙漏出马脚……
大婚前夜,卫谦面色呆滞的躺在喜床上,知桃一身红色头上两个发髻还别着两朵红绢花趴在床边:“少爷,你还是闭眼睡会吧。”
“我倒也想睡啊,可是满屋子红澄澄的,我困了眼不困啊甚至还有些亢奋……”卫谦躺在床上歪歪头看着整个房里充斥的大喜的红色叹口气:“我娘呢?”
“夫人在前厅点礼呢。”知桃的眼皮不停打架,回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慢,看着知桃累的趴在床边睡下,卫谦起身走出门透透气。
卫翊靠在院中长廊下看着灯笼上的喜字,见他开门出来一转脸二人目光相接,卫谦向他走过去。
“怎的在府中现身了?”
“风把字吹掉了。”卫翊的目光望向刚刚的红灯笼,卫谦也看去:“你给粘回来的?”
“嗯。”
“你有想过自己成亲的场景么?”卫谦问道卫翊摇头:“没有。”
“那你最在乎什么?”
卫翊目光转向他:“大人的命令。”
卫谦一笑:“难道不该是知画么。”
“知画交给你们,我放心。我是你的影卫死士,最重要的是忠心忠诚。”
“难得听你将这么多话,如果一切都可以选择,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卫翊又沉默了,卫谦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他这刻是因为没有幻想过一时的空白才沉默还是因为幻想过太多如果自由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而沉默。
七个时辰后,卫谦换上婚服,到前厅给宋氏、卫昼炎和钟氏请安,喜婆看着时间催促着卫谦挂上胸前红花骑上马带着八十八旦彩礼前去纪府迎亲。
一路上卫谦目视前方眼神呆滞手中胡乱往两边撒着喜钱,喜婆赶紧跑上前来吆喝道:“新郎官,大喜日子一定要笑起来。”
卫谦瞥了她一眼敷衍的咧了咧嘴,待喜婆到后面去指挥,卫谦立马恢复原状,干脆一股脑的把钱袋抛出去,谁接到算谁的。
喜婆一听到人群哄闹,定睛一瞧卫谦竟把红钱袋都给扔出去了吓了一跳:“诶呀,卫大人啊,这钱要来时撒一路,回时再撒一路,拿钱压压路往后日子细水长流越走越有~”
“哦,那等会回来在撒不得了。”卫谦骑马还是一副呆滞模样,喜婆这头一回遇上自己成亲还这般不配合的:“卫大人,您向两边招招手啊,再拐条街就到丞相爷家了。”
卫谦有敷衍的抬起手,喜婆说道:“挥一挥手。”
卫谦照做挥一挥手,喜婆刚一转身,卫谦这厢立马把手放下。
成亲事真多。
到了丞相府,纪雨芙的四个兄弟守门,纪从南和夫人站在门口迎候。
卫谦下马走到纪斌中面前:“四弟。”
纪斌中原本想着大喜日子千万不能和卫谦计较得过且过,可是卫谦刚到便出言挑衅这就着实过分。
纪亭中一把扯住即将发作的纪斌中:“三妹夫来了。”
“大哥。”卫谦拱手看向纪亭中,又看向旁边的纪斐中和纪颖中:“二哥,五弟。”
纪斐中笑着点点头,纪颖中笑着回道:“三姐夫穿上这衣裳可真好看。”
卫谦拍了拍纪颖中的额头往前又走着,低头看了看脚下进府的台阶直接掀起长襟跪在台阶下:“女婿卫谦拜见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看着卫谦乖巧的跪在面前,纪从南当着一群人也不好发作,按理说姑爷需要过堂与新妇一同向鞠躬父母敬茶,可是纪从南打心底里就没瞧上卫谦,更是看不上卫谦,连纪家的大门都不给他进的资格和体面。卫谦这般知礼数的跪在台阶之下,连台阶都未上直接跪叩请安,却给足了纪家体面,以示对纪家的崇高与尊敬。
纪夫人怎么不知纪从南有意为难卫谦,同样是朝中一品大臣,卫谦大可走上前一鞠礼便是,来可他非但没有责怪纪家怠慢,反倒是行如此大的礼,纪夫人有些心软:“孩子起来吧。”
纪从南一瞪纪夫人:“你倒是好说话。”
“老四,去把雨芙扶出来。”纪夫人未理会纪从南,纪斌中一听立马跑进府里,卫谦还在石阶下站着,瞧这架势旁边连个奉茶的侍从都没有,纪从南定是不屑喝自己的茶,省了才好。
纪斌中虽然对卫谦没有一丝好感,但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姐姐,这一路盖着盖头的纪雨芙将手搭在纪斌中的手上,纪斌中的眼眶红红像个发福了的黑胖兔子。
二人并肩对着纪从南和纪夫人深鞠一揖,纪氏夫妇并无出嫁前的叮嘱也不需要他二人的敬茶,纪斌中带着纪雨芙走下台阶送到轿子,新娘过府前的整个娘家过堂仪式被省略,旁的已有人窃窃私语,看向卫谦的眼神也怪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