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殿面圣，今天的重头戏就在吕歧之和郭岩二人之中的证据比拼，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是与卫谦共结局的郭岩还是即将踏上不归路的吕歧之，结局现在谁都不知道。
李澶凌和李淮站在一旁，李淮环顾一周喃喃道：“今日重审，卫洲将军竟不现身。”
李澶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言语，直至周帝驾临文武百官齐叩拜。
周帝看着朝堂上的官员，一眼扫到了人群中面色苍白身型消瘦的崔景庄。自崔泰在涿郡追敌太深失踪死亡的消息传回京，崔景庄便是长时间的缠绵病榻卧床不起，刚提拔到户部尚书的位置也是荒废空了许久不问朝议。
“吕卿、郭卿，十日已到，可有答案？”
吕歧之瞥了一眼郭岩出列跪答道：“回皇上，卫谦是杀死试子赵历疆和郑桥洪的凶手无误。”
“回皇上，卫谦不是凶手，而是另有其人！”
郭岩吕歧之互看一眼，吕歧之冷笑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郭左丞请。”
“还是吕尚书请吧。”
“郭左丞几天前好大的本事，怎的退却了？”
“瞧着吕尚书自信的模样，依我看这几日吕尚书的收获更多，郭某也甚是好奇。”
“吕卿，你且先说。”
“臣从卫谦谋杀试子一出事后便接手，人证物证俱全，有口供笔录为据，有物证竹哨为证，且卫谦已画押，臣这几日并无收获，只是复查并确定刑部调查的证据而已。”
沈滑将东西呈上，周帝简略一翻看：“郭卿，吕卿人证物证具在，你且说说卫谦为什么不是人犯。”
“吕大人有人证，臣也有人证。”
郭岩将几道奏折递上：“这是臣的人证供词。”
周帝看后蹙起眉头，拿着两人的证词对比起来：“你二人所搜集的证词，可谓是天差地别，郭卿、吕卿，你们自己看吧。”
吴公公将二人呈上的供词对调递给两人，吕歧之看着郭岩的证词直呼：“荒谬，荒诞至极，竟有人为了推翻事实伪造证词！”
郭岩在朝堂之上抄着手，看着吴公公递来的证词一歪头傲娇说道：“我不看，猜都猜到怎么写了。”
吴公公瞧他噘着嘴不理会的样子，白了他一眼严肃的咳了两声：“郭大人是要抗旨？”
郭岩一听咧开嘴笑了笑：“言重，言重。”
郭岩斜视看着吕歧之一副义正言辞被诬蔑的委屈气愤神色，郭岩慢悠悠翻看着吕歧之的人证证词：“吕大人这些证词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啊。”
“郭岩，你什么意思？”
“皇上，臣恳请人证登堂对证。”郭岩没理会吕歧之的疑问拱手朝着龙椅之上的周帝说道，说完朝廷之上哗然一片，自古以来没有布衣百姓能够在朝堂之上对峙对证，更何况还是在周帝面前公开提及审理案件。
“放肆！朝堂不比公堂，成何体统！”纪丞相听后第一个站出出言反对道，大臣中又是一片嘈杂私语。
太仆寺卿荀霄接言反对执玉牌跨出文列向着周帝谏言道：“朝堂对证一事史无前例，刑事案件大理寺即已介入，由太子主审在刑部解决定案结案即可，郭大人未免太过小题大做，竟在朝堂之上如此失礼，实属不该，请郭大人收回这句话！”
“皇上，朝堂之上不可开此对证先例，此先例一开，朝堂公审刑事案件只会与日俱增，皇上忙于政务日理万机，为龙体着想此等事万万不可开头啊！”见荀霄谏言，光禄寺卿方湘后脚跟上亦附上谏言。
“皇上，臣恳请皇上允准传人证登堂对证。”新晋户部尚书崔景庄一言毕，身边文官齐刷刷蹙眉纷纷向一旁避开看向他为他让出一条路，崔景庄拖着憔悴的身躯走上前：“刑部、大理寺在卫谦案中都已介入，太子主审在民间已是轰动，现下人证证词有出入，刑部左部竟和右部、中部二部意见产生分歧，此等大事望皇上亲审，还死者一个真相，给百姓一个交代，如若凶手是卫谦请皇上处其绞刑正法，可若卫谦蒙冤落狱错过武试失了前程，皇上不怕草草结案寒了还在外苦苦御敌的卫洲将军的心么！”
崔景庄一言毕，看着周遭一些蠢蠢欲动的谏官相互左顾右盼欲结伴上前反参崔景庄，一旁的中年男子见状扶了扶衣袖目光一一扫过，内阁学士陆寻文听得崔景庄一席话毕举起玉牌就要辩驳，只听得那男子抬起手衣袖轻掩咳了一声。
陆寻文一愣硬生生缓缓放下了手臂像只鹌鹑一样垂下了头。
一瞬间安静下来的朝堂，看着崔景庄低着头像是随时能倒下羸弱的模样周帝眉宇蹙的愈深，崔景庄的儿子跟着卫昼炎到涿郡出生入死客死他乡为国捐躯，实乃悲恸。卫昼炎如今还在涿郡御敌死守阵地，可是如今京中却有百千人仰头等着卫谦处极刑的结局，卫昼炎班师回朝时看到卫谦这般结局，又会是什么反应？
“皇上。”
文首站在第一列的中年男子前跨一步说道，周帝看向他：“张相。”
“臣有一问，但并不想问皇上。”
周帝看向张敬番，就见他又上前走了几步面对着朝堂内站着的文武诸官：“各位大人，卫谦肯定不是凶手。”
一句话后八个字张敬番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出，果不其然原本安静的朝堂又传来细小的议论声，张敬番看着众人，直至声音渐渐地弱下去，声音一小张敬番又开口说了一遍：“卫谦不是凶手。”
众人皆是不解张丞相此番何为面面相觑，吕歧之心中也是不解插言道：“臣有证据……”
听得吕歧之反驳，文武臣议论的声音又大了些。
“卫谦是凶手。”张敬番冷不丁突然改口，议论声又大了许多，原本议论如蚊音但现在隐隐都听得见大臣们交流的话语。
“各位大人，那卫谦一案的真相，有谁不想知道？”张敬番说完，原本在议论的人又是陡然安静噤了音。
周帝看着张敬番一人在朝堂之上铺垫几句后的疑问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张敬番这一问问完后举起玉牌：“回皇上，臣替皇上问过了，大家都想知道。”
“可是此等事情闹到朝堂之上，百官见证，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如此处置卫谦也不可从轻发落了。”太仆寺卿荀霄出声道，张敬番紧接着说道：“荀大人不想听大可离朝。”
荀霄看了他一眼又不敢作声只好又退回列。
“莫说百姓，就算是在场的官员们对这案件也不知前因后果，此事若是刑部妥帖解决，一月有余自是处理妥当，可如今刑部、大理寺、东宫三处，所持结论却相悖。民间公平公正乃公堂，可是大家都忘记了，天下法理最高处便是朝堂，刑部、大理寺、东宫三处共审案件怎的在朝堂审不得？”
太子李创走出来礼貌的客气道：“张丞相，但是朝廷并无审理刑事案件的先例。父皇日理万机，若刑事案件审理也移入朝堂，定是分散其他国家大事的审理。儿臣以为，此事还是朝下解决为好！”
“太子，朝廷更新换代，法理不外乎人情，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各朝各代明君施行的不是法理内的法理，而是发现法理的缺处补缺，查缺补漏的法理，才会让朝廷更加的坚固。”
“我朝奉君民一体，证据固然重要，可是审理和取证辩真伪更是重要，郭大人、吕大人都是证据在手，我们只是作为见证者替两位大人过过眼辩辩真假，去伪存真，而且臣以为，均是重大影响案件才上至朝廷，皇上日理万机还不忘审理案件，百姓关注之事便是朝廷之大事，如此重视百姓民间，感恩我朝明君更是百姓之福气。”
看着张敬番今日铁了心的维护郭岩招人证入场，李创忍下一口气不再辩驳，周帝看向张敬番点点头，张敬番回过身看向郭岩，郭岩恭敬地半躬起身子听候吩咐。
“传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