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几年时间如白驹过隙弹指一瞬。金老心中感叹,与建成太子喝酒的情形还在脑海,便如是昨天一般。可一眨眼,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再一眨眼,怀里的娃娃居然已经会走路了。
平定天下的李唐还没来得及歇息,内乱便迫不及待地爆发起来。建成太子民望所归,所有人都以为待得高祖百年之后,新立的大唐将会迎来一位新的明主,可能会晚一些,十年?二十年?或者更晚一些都可以。战争已经结束了,老百姓们安居乐业,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他们没想到,高祖的三个孩子中的两个竟然在一夜之间双双殒命。
抗过了窦建德,抗过了瓦岗军,抗过了杜伏威,甚至是蛮横狂暴的匈奴。三个兄弟是战争中的幸运儿。可没想到,最后竟会死在自己的兄弟手里。
嫡长子承袭皇位本是无可厚非,但自从开国称帝,高祖将建成封为皇子之后,便再没有让他掌军打仗过。这虽是为了皇储安全着想,可间接地,却给了身为秦王李世民绝佳的表现机会。频繁的战功捷报让高祖一次又一次的为秦王李世民拜官加封,到后来竟发展成无官可封的地步,只得另行创立一个原本不存在的‘天策大将军’。随着在外征战的日子越来越久,老百姓忽然发现,眼下的这位王爷,似乎更能打仗,更会带兵,于是,拥护秦王的呼声越来越大,百姓们也都开始为他疯狂起来。
看到这些景象,太子手下的谋士们坐不住了。
最开始表态的是魏征,此人本是乱军一众,兵败被俘,李建成见他才识过人,便招为麾下谋士,征战期间屡献妙计,是一位难得谋士。他见李世民声望越发高涨,心中担忧,因而对李建成提议“先发制人,不然后患无穷。”见李建成不理,他又联合薛万彻、史靖忠一众等邀请秦王至东宫赴宴,意欲毒杀秦王。李建成不知是计,欣然应允,邀来秦王赴宴。众人将毒药放于美酒之中,却又将解药涂抹于各自杯中。李建成杯中涂有解药,先饮为敬,李世民见众人已饮,便也不再怀疑,欣然宴饮,却不知早已将那毒药喝入了腹中。
待得酒过三巡,秦王登东离席之时,李建成这才得知此事。他当下大惊,虽知是道众人皆是为自己着想,但仍是不顾众人劝阻,将自己和亲王的酒盅调换
秦王回府之后,是夜便即毒发,因喝了解药,并未要了性命,只是‘呕血数升,卧床几日。’自此东宫和亲王府再无宴饮聚会。
手下见李建成这般优柔寡断,不由得便生出了其他心思。有道是先发制人,后发治于人。此时不下狠手,只怕来日便要身首异处。想到这里,不少手下便即脱离了东宫,投奔与秦王手下。秦王无论是谁来投奔,皆是以礼相待。又过了一阵,李建成手下便只剩下一些生死患难的硬交情了。
建成对此毫不在意,每日和李世民见面仍是言笑自若。李世民虽也以礼待之,但却再也没有来过东宫一次。鹤云闲知道李世民心性,也苦口婆心地劝阻李建成先下手为强,但每次换来的无不是一阵斥骂之声,如此过了一阵,便也就算了。她心想既然建成不愿下手,自己愿意冒险为他除去这个祸患,但如今亲王府今非昔比。她虽武艺高强,但李世民手下武将高手数不胜数,想要硬闯却是不能。至于暗杀,李世民似乎是早就预测到了,每每入夜都要派能臣武将于门前看护,鹤云闲来回试了几次,无一不是无功而返。
事发的前一夜,鹤云闲忽然被李建成告知要派她去外地办一件要事。她心中担忧,自然是万般推辞,李建成百般安慰,她这才信以为真,那一封书信她送了半夜,行到目的地却不见约定之人。她心中疑惑,拆开信纸,才发现那书信竟是写给自己的一封绝笔。原来李建成早就知道此夜自己凶多吉少,让她去送信,为的就是派她远离京城是非。几个月的路程,够一切尘埃落定了。
看到真相的鹤云闲发了疯一般地赶回京城,未进长安,便看到告示上写的明明白白东宫谋反,乱臣伏诛
鹤云闲只觉天都要塌了一般,失去理智的她拔剑直冲皇宫,一路从正门杀入金殿,直杀得一身白裙尽成血色。可敌人太多了,最终,筋疲力竭的她被拦在了已经成为太宗皇帝的李世民面前。
擅闯皇宫,行刺天子,杀伤近卫,随便一条罪名,放在别人身上都可以株连九族,可出乎意料,一向谨慎的太宗皇帝却并未对她进行任何处罚。唯一算得上处罚的,也就是被除去了配件,软禁在宫中休息了几日。待得她恢复体力,太宗便即放她去了。
自此,大唐开始休养生息,为即将到来的盛世养精蓄锐。
“唉金鞍银马,玉剑华衣,沙场一抹惊鸿,是人间不二天子。酒来尽兴,玉觞月满,不醉三尺豪情,看万丈抱负,天地谁堪。阴阳无常,如恍惚一梦,待尘平怨去,万恨归空,凭古册一卷,问后人,孰为英雄。”
夕阳如金,最是秋末难得的温暖。金老坐在院中,看着天边云霞随口吟着,怀念着当时和建成太子一道饮酒谈天的情形。不远处,蒋英杰正在哄着女娃玩耍,见他这边浅吟低唱,因而问道“老头子,你在念什么?”
“没大没小,叫爷爷。”金老白了男孩一眼道“告诉你多少次了铁牛,不许叫我老头子。”
“谁让你铁牛铁牛地喊个不停。”少年嘟嘴道“我有名字的好吧。”
“你那些小伙伴们不都这样喊你嘛。”金老满不在乎地道。
“那也不行。”少年还要再说什么,忽然旁边的小妹妹欢喜的举着一个泥巴捏的小玩意儿对他道“铁牛哥哥,送给你。”
“真好看,谢谢木心妹妹。”铁牛接过那团泥巴,脸上心里都乐开了花。
“嘿,你这臭小子。”金老来了兴致,笑道“怎的,这铁牛的名字木心叫得,我便叫不得?”说着便要上前和他‘理论’一番,可方起身,忽听到门口一阵敲门之声,便去开门。
“请问是金老爷子家吗?”打开大门,前面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
“正是,请问你有何事?”金老微微疑惑,这人长相看着面生,似乎不是本地人,如何会认得自己。
“是这样,有人托我给金老爷你送点东西。”那男子笑了笑,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
是一坛美酒。
金老微微一怔,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接过了坛子,他看着那男子问道“是谁让你送过来的?”
“这就不清楚了。”那男子摇了摇头道“看那位兄弟年纪不大,也就二三十岁,他说是先生的故交。因为一些缘故不便露面,这才托我前来送酒。”
“原来如此。”金老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又是欢喜又是难过。寒暄感谢了一阵,这才将那送酒的兄弟送走。关上大门,抱着那酒坛回屋,几碗下肚,又是忍不住伤感起来。
门外那送酒男子走出了数步,却又忽然停住。转过身来,余晖照在脸上,听着隔墙院子里两个小孩的嬉闹之声,那脸上的微微笑容显得甚是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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