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带沈南星进了后院的小药房，捧出一个小匣子，打开来给她看。
里面是研磨得细细的灰白色粉末，凑近一闻，有一股中药味道，不算刺鼻。
“我按你说的那些残方试了好多次，才试出这个配方。”林菀将一张药方交给沈南星，“我特意选了些色泽纯净的药材，不然估计卖相太差。”
沈南星点点头，“你想的很对，若是跟药渣似的黑乎乎，多半是没人乐意往脸上糊的。”
拈了一点放在鼻端仔细闻了闻，沈南星思量着说：“颜色挺好，但这药味有点儿还是有点浓。”
林菀也皱起眉头，“可不是吗！我也试着研了金银花茉莉花好几种香味浓的花瓣进去，效果还是差强人意，压不住。”
沈南星点点头，理解地说道：“我明白，毕竟清热解毒效果好的中药都苦味甚浓。”盖上匣子，沈南星说，“这样也很好了，没办法就算了。”
不知想到什么，林菀有些踌躇不决。
“怎么了？”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林菀满脸遗憾地说，“有一种叫千里香的花，只需一瓣，便能香飘十里，若是能加进去这味道就能改变了。只是……”
“咱们这里没有这种花？”
“其实我爹有留给我一点，都被我拿来洗头了……”林菀脸红地说，“咱们这附近也有，就在白水村往北三十里的狍子沟。那里终年又冷又潮又阴，最适合这花生长。”
狍子沟？
沈南星说道：“听你这意思，这狍子沟有野兽？”
林菀也有些不清楚，“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但听里正说过，那里去不得，很危险。”
沈南星觉得倒是可以试一试。
“其实那里的环境真挺适合药材生长，听说有不少千金难求的好药，但去的人常常有去无回，大家也不敢去了。”
一听到那里还有珍贵的药材，沈南星的心思顿时活泛了，若是想做生意，光灵山这些普通货色可不行。
富贵险中求，倒是可以去探探。
林菀一看沈南星的面色，担心地说：“哎呀我就随便说说，你可千万别去冒险！”
“我自己晓得分寸的，你别管了。”沈南星宽慰道，“你这些我拿回去用着试试，看看效果。走了哈！”
“你可千万别去啊！”林菀追出门，大呼小叫。
沈南星摇摇手，走了。
回到姚家，一进屋就看到捧着药碗从姚氏屋里出来的徐卉。
看见她胸口褐色的药汁印子，便知道姚氏又冲她发了脾气。这姚氏成日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动不动就拿徐氏撒火，沈南星觉得她都要变态了。
“她还是那样儿？”
徐氏苦涩地一笑，摇了摇头。“你吃了吗？我那儿还留了点儿。”
“我吃过了。嫂子自己吃吧，你还不是留的你的口粮？”沈南星拒绝了徐氏的好意，回了卧房。
掏出怀里的小盒子，沈南星想试一试。
取了个茶杯，小心地拨了点儿药粉进去，赶紧盖紧匣子藏在被褥底下。
端了茶壶一点点往里头兑清水，边兑边搅，直到混成粘稠的药糊。
将药糊挖出来，仔仔细细敷在脸上。感觉十分的清凉，原本有些刺痛的脓包这会儿都在药性的抚慰下舒服了不少。
真不错！
可是过了一会儿，沈南星就觉出了问题。
因为直接暴露在空气里，药糊干得很快，一干就收缩，拉扯着脸上的皮肤十分紧绷不适。
沈南星皱起眉，看来要另想办法。
站起身，沈南星准备去院子里洗掉，刚到门口就和进门的姚大妞撞个正着。
“啊啊啊！鬼呀鬼呀！”
姚大妞被突然杵在自己面前的大白脸吓个半死，差点以为白日见着鬼了，跌坐在门槛上尖叫起来。
叫声引来了刚从姚氏房里出来的姚二妞，她迎头看见沈南星糊满药泥的脸也是悚然一惊。但她到底比姚大妞镇定得多，很快发现不对。
“沈大丫？”
沈南星哪想到她们会突然进来，索性懒得洗了，反正都快干透了，啪啪几下给拍碎了抖落下来。
惊魂未定的姚大妞一看沈南星的脸，气得大骂起来，“你大白天的装什么鬼，想吓死谁呢？”
沈南星耸耸肩，这事确实是个意外嘛……
姚大妞拍拍屁股起来，进屋坐下抚着胸口。
似是想到什么，姚大妞问道：“你这是在敷脸呢？”
沈南星不置可否。
“哈哈哈哈！”姚大妞笑得前仰后合，讽刺道：“我看你还是算了吧，这脸上的容貌啊都是天生的，你再折腾也没用！就跟有些人似的，再装什么高贵还不只能顶着一张丑脸？”
真是好样的，一骂骂两个。
只可惜沈南星懒得与她啰嗦，而姚二妞这会儿正在地上的药渣和沈南星的脸上来回打量。
得不到回应的姚大妞更是不爽，“都说丑人多做怪！果然如此。”
从怀里抽出一条洁白的真丝手帕，姚大妞一边故意撩来撩去，一边捏着嗓子炫耀，“文哥儿都夸我天生丽质难自弃，送了我这么好的帕子，生怕粗布磨了我的脸。奉劝有些人啊，野鸡就别生什么凤凰心了！”
说罢拿着帕子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她那一番夹枪带棒沈南星全没听进去，她的注意全被那张薄如蝉翼的丝帕吸引了。
对啊，把真丝的绢纱裁成面膜的形状，覆在药泥上，边敷边喷洒花露什么的，不就完美了吗？
姚大妞，你还真是我的缪斯，哈哈！
迫不及待的沈南星当下就想去找徐氏要块薄些的棉布头来试试，风风火火地就出去了。
姚二妞看两人都出去了，悄悄捡起了地上的药渣，闻了闻收进了怀里，若有所思。
接下来一连几日，沈南星都趁姚家人入睡之后，悄悄地试用他和林菀发明的“面膜”，改进了使用方法后，果然使用感受蹭蹭往上提升。
现在就只剩下味道这一个问题了。
看来狍子沟还是要去走一趟了。
这日正是腊月二十，眼看着新年就要来了，可姚氏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整个姚家一片愁云惨雾，更别提置办年货了。
沈南星自然也不关心这些，她一大早就出门，先回了沈家，塞给娘亲十两银子给她办新年。敷衍过去陈氏的疑问，沈南星再三叮嘱她捂好了钱谁也别告诉，悄悄买年货。
陈氏现在对大女儿全心信任，忙藏好了钱。
沈南星从柴房里拿了一把小号的镰刀别在背后，便往狍子沟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