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啊――”
“救命啊――”
尖锐的呼啸声划破漫无边际的烟火，子时的喧闹在这一刻生生撕裂。
欢乐的人潮被惊恐的波涛生生压下，人们尖叫着想四处逃散，却因为人太多而只能被困在原地。人挤人，人踩人，淑和公主的侍卫或被挤在人群中抽身不得，或被隔在人群外无计可施。而似乎原本就混在人群中的刺客却无比迅速地行动起来，几乎手一动就能带起一片血光。
几乎在第一声异响出现的同一瞬，厅内已经陷入浅眠的淑和和叶臻双双睁开了眼眸。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和赞赏，随即不约而同地向外冲去。
寒光冷冽。
叶臻下意识仰头，身子随之往后倒去。左手撑地，撤双脚，侧翻起身，右手已然抽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冰凉的铁器在墙上穿出一个洞，而叶臻没有时间去后怕，听声辩位，下腰后双手再次撑地，接着后滚翻，连着躲过上下前后四支羽箭。起身瞬间，匕首同时送出，毫不留情地割断了一个刺客的喉咙。
血液溅了些到她脸上，她不知为何居然微微战栗了一下。机械般地又结果了两个人，只听淑和用愤怒的声音吼道：“墨梅！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滚过来护驾！”叶臻往她的方向看去，只见淑和骂归骂，杀人那手起刀落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看起来，不是她呢。
叶臻出了会儿神，直到手臂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还没来得及呼出声，胳膊已经替她控制着匕首毫不留情地搅碎了那人的心脏。
叶臻这才转过身来，望着匕首拔出时那大片大片飞溅的血花，和远处明晃晃的火焰，突然感到头晕目眩。恶心的感觉刺激着她的胃，她一个闪身缩到墙角，又格开两把大刀，才弯腰了吐了起来。
不，不对。
叶臻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她的酒量很好，虽然她刚刚喝了很多，但远远不至于呕吐。何况，她不是没见过血，也不是不能见血，怎么会这么恶心？
而且，她的反应能力并没有减退。
绝对不是酒的问题。
“混蛋，你在干嘛！”淑和一把扯过她，她身后一支箭直直没入墙中，“有没有搞错，你还怕这个？”
叶臻的视线被她挡住，看不到血，但那股淡淡的血腥气还是萦绕在四周，她微微皱了皱眉，看着淑和。
淑和一把推开她，提着剑扫出一片安全地带，嫌弃地说道：“当本公主想救你呢，你要死也别脏了我的地。”
叶臻愣了一下，旋即抬手抹了下嘴，重新握好匕首，跃到淑和身边，轻声道：“我知道的，我也不能让你死在我面前。”她强压下翻腾的恶心感，浅笑道，“只怕我们是要同生共死了。”
“谁要跟你死一起。”淑和嘟囔道，“叶臻，你要是真受不了，我来吧，瞅你那十阶也是勉强的很。你一边站着好好想想，谁暗算你，闲着没事还把本公主算进去了。”
叶臻略一沉吟，道：“我去救人。”
“你有病啊，就你这水平还去救人？”淑和杀了最后几个闯进来的人，虽是质问，却还是往外看去，“这明显冲着你我来的，现在你我应当待在一起，谁也不要有事，你出去救人做什么？”
“他们手无寸铁，何况，是我把他们带来的。我怎么能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叶臻侧眸看向她，胃腹一阵阵翻滚的恶心感让她几乎站不住脚，见淑和似乎无动于衷，眼神却一直往下看去，又道，“苏凌曦，你我都知道，我死在你面前或者你死在我面前，都会给对方带来麻烦，但是，他们有事，我们麻烦更大。如果你一定要讲利益关系的话――你若是救了他们，他们会很感激你。”
“你想的这么明白，怎么不自己去？再不去就晚了。”淑和还是犹豫，她从不觉得自己需要亲自去保护一群庶民。
叶臻闭了闭眼睛，尽量忽略掉那刺鼻的血腥味，道：“我不过是想求得你的帮助，毕竟，以我现在的状况怕是自己都保护不了。既然你不去，那我自己去。”言讫，她转身离去。
驿馆是“回”字结构，共有四层。她们原本坐在四楼，此刻直接跳下去会比较方便。叶臻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观察四周的环境，辨认方位。片刻，她扯下衣袖遮起双目，随即封闭了嗅觉，让自己适应了一下黑暗，便飞身而起，跃向人群。
正如她所料，只要看不见，闻不着，恶心的感觉便消失了。
只是，此刻一片嘈杂，听声辩位基本是不可能的。
叶臻凭着记忆在人群中飞跃，一壁自责自己的大意。驿馆的结构是再好不过的捉鳖的瓮，而过高的楼和森严的把守恰好为刺客下手提供了保障。自己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却忘了对手还可以对无辜百姓下手。
她在江州感受了太多和乐融融，以至于她淡忘了帝都那些人的手段。
他们心里只有自己的利益，其他的，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
叶臻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在寒光袭来的同时，格挡，上段截防，下盘虚招，锁喉，匕首利落地带出一道血。她扯下眼带，确认了下一个目标的方位，又重新戴上。
再次把人杀掉后，叶臻本欲再次扯下眼带，却听见一个声音懒懒道：“左前方一百二十步。”
淑和。
叶臻勾起唇角，“谢了。”便要向目标奔去。
淑和忽然嘲笑道，“你不是很有本事么？江州府都请的动，怎么现在不见有人来支援？”
叶臻身形一顿，回道：“那请问公主的城防士兵呢？现在何处？”
淑和被呛了一下，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怔愣。叶臻手臂上的刀伤尚未处理，整只袖子都已被染成红色，但她行动间未见分毫迟缓。
淑和也不知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跳了下来，但……既然下来了，便是准备好要拿自己去保护那些百姓了。
她视物清晰，本身修为也比叶臻要好不少，因此动作更快，但是很快，她便发现了不对劲，她脸色大变，叫道：“叶臻，住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