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禄走了以后,婉儿和梅子才抱着孩子从走廊里进来。梅子看着瘦了些的井上昆山,说道:“大兄,你瘦了!”几个字儿说完,眼泪流了出来。井上昆山见了嘿嘿一笑,给她擦泪,口中说道:“我好好地回来了么,哭啥?”满口的东北腔,听得很有喜感。
婉儿看到他们俩当着那么多人,就敢表示亲热,不由得看了看塔塔拉虎,说道:“国壮哥,离开家这么久,想没想我,我和孩子?”显然,她还是没有梅子那样的魄力。别看梅子瘦弱不会功夫,可是表达感情那是很生猛的!
塔塔拉虎听了老脸一黑,看了看众人低声说道:“当然想了,不过别在这里说啊,老祖还在呢,听到了该说我了!”戚威早就听见了,咳嗽一声说道:“我说你干嘛,婉儿也是心疼你么!”
婉儿听了老祖的话,白了塔塔拉虎一眼,冷哼一声道:“德行,怎么胆子还小了呢!”
看他们说话,镇雄凑了过来点了点头,说道:“嗯,这就是我阿玛啊,我都快忘记了,看了几眼想起来了,嗯,的确是我阿玛!没跑!”这小家伙生在东北,说话自然是一口东北音。
塔塔拉虎听了这个气啊,问道:“怎么,你还有别的阿玛啊?”镇雄听了瞥了一眼塔塔拉虎,说道:“我额娘每天都要求观音菩萨保佑你和昆山大伯呢,可没时间找第二个阿玛!”
童言无忌,镇雄的话,一下子戳中了塔塔拉虎的泪点,他直起腰身看着婉儿动情地说道:“婉儿,你受苦了!”就这么几个字儿,婉儿顿时泪流满面,心里却是笑得开了花,暗道:“国壮哥回来了,真好!”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传来一声:“哎呦,可算是回来了,好想你们哪!”塔塔拉虎和井上昆山一听,就知道是焦穆隆和樱子来了。话音未落,门帘一掀,焦穆隆傻大憨粗的样子就出现在了门里。他看到了塔塔拉虎,立刻上前拜倒,说道:“徒儿见过师父!”
樱子见了扯住他的耳朵,说道:“没看到人家正在忙呢,你长眼睛没有!?”
焦穆隆这才抬头仔细看,老脸一红,说道:“对不住,师父您继续!”
啪嚓,塔塔拉虎照着他的脑袋瓜子就是一拳,打得他脖子一缩,嘿嘿一笑,说道:“师父,敢情这就是你从日本或者台湾给我带回来的礼物啊?”
一屋子的人见了焦穆隆欠抽的样子,都笑得前仰后合。樱子也是被自己的丈夫弄得没脾气,站在一旁挺着大肚子,说道:“都别笑了,老祖不是说让我们回来开会么,快点吧,说正事儿要紧!”
戚威这时才咳嗽几声,说道:“好,好,这次啊,咱们讨论一下,到底去不去京城。刚才我说了,去,为啥不去啊?现在穆隆和樱子回来了,你们两个的意思呢?”
焦穆隆挺着大黑脸看了一圈,说道:“我寻思老祖下决定的时候,你们肯定都同意了,对吧?既然同意了,那就去呗!再者说了,自打离开北京,到如今都将近两年了没回去了,还挺想几个人的!”
樱子听了一叉腰,问道:“好啊,你在北京有几个小老婆?”
焦穆隆听了脖子一缩,大脸笑成了花儿,说道:“哪儿有小老婆,就你一个。我说的几个人,那是当时我在荣禄老匹夫府上当护院,认识的几个兄弟!”
看着这不着调的二人组,其他人也是无语了。戚威看了看塔塔拉虎和井上昆山,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接下来也不影响你们小夫妻团聚了,都散了吧!”
哦,哦,两个小娃娃先蹦跳着离开了房间,在焦穆隆的带领下去骑豹子去了。梅子和婉儿这才有机会和自己丈夫团聚。
回到自己的小屋,婉儿上下打量着塔塔拉虎,就好像看不够似地,然后一个猛冲,紧紧地抱住了他。仿佛一松手,他就又不见了。嗯?婉儿觉得有些异样,轻推塔塔拉虎,看到了他空荡荡的袖管,顿时心如刀割,她抹着眼泪问道:“国壮哥,你,你,受苦了!”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当然知道这胳膊是怎么丢掉的。
面对自己的女人,塔塔拉虎才有了柔肠,一时控制不住,单臂抱着婉儿哭了出来,说道:“对不起,我没把完整的国壮哥带回来!”
婉儿一听顿时犹如重锤锤心,眼泪犹如决堤的江水似地,她紧紧抱住塔塔拉虎,说道:“不要这么说,你能活着回来,我和孩子已经很高兴了!每天,我都是跪求菩萨保佑你平安回来。梅子也一样,她每天都失眠,头发掉了好多。你们回来了,我们终于有了坚实的依靠了,可以睡个好觉了!”说完身体往后一倒,竟然晕了过去。
塔塔拉虎探掌一试,知道婉儿气血太虚,兴奋之下竟然晕厥了。他立刻掐婉儿的人中,待其醒来以后,探掌给她补充了自然之力。婉儿只觉得全身说不出的舒坦,问道:“国壮哥,你这是什么法儿,怎么这么舒服啊!”
塔塔拉虎坏笑着说道:“真舒服假舒服?”
婉儿一推塔塔拉虎,说道:“坏坯子!”
塔塔拉虎一点她的小鼻子说道:“我破了三界,这是自然之力!”
婉儿听了嘴巴张成了o型,说道:“破三界,你这么小岁数就破三界,你糊弄我吧?”
嘿嘿,此时,门外传来一声轻笑,婉儿听得出那是梅子,便推开门来说道:“你干嘛啊,坏不坏啊,你不陪昆山大哥,在这儿作甚?”
对面门一开,井上昆山嘿嘿一笑,说道:“梅子做了日本菜,想让大家尝尝鲜!”
婉儿听了面色一红,说道:“哦,是这样啊!”
梅子听了嘿嘿一笑,反问道:“那你以为是哪样?”
塔塔拉虎和井上昆山听了哈哈大笑,婉儿则抓梅子的腋窝,说道:“你个坏家伙,跟着他们一起欺负我!”梅子怕痒,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直到连声求饶,婉儿这才放了手。
梅子又去叫了其他人,一家子九口人,外加了尘大师师徒,十一口人围着桌子坐好,看着中间的各种日本菜流着口水。
“各位,为今天的团聚干杯!”戚威端起酒碗说道,“为了虎儿和昆山平安回来,干杯!”
“干!”所有人立刻大喊一声,里边包含了太多的感慨。当然了,了尘大师师徒以茶代酒。
“嗯,婉儿啊,我看你好像不高兴啊!”了尘大师问道。方才,他看到自己的这个侄女眼睛通红,不由得心里一沉,这才趁大家都吃菜的当儿问道。他这一问,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
婉儿有些尴尬地说道:“没事儿,大家快吃饭吧!”
戚威叹口气说道:“婉儿啊,虎儿的胳膊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人回来就已经不错了。我知道你心疼他,唉,其实,我老头子也难受啊!”
了尘大师这才注意到,塔塔拉虎的胳膊断了一只,他站起身来,说道:“哦,虎儿,老和尚我敬你一杯!”说着真的倒了碗酒,当地一撞塔塔拉虎的酒碗,然后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灭痴小和尚见了,大眼睛都瞪得快爆了。
婉儿见了尘大师一反常态,竟然大碗喝酒,便立刻站起来问道:“师叔您这是做什么?”
了尘大师听了,说道:“我老和尚喝了酒,但并不证明我心里没佛。同样,人的这个身躯只是一个精神临时住所,不要太过强求住所好与坏,因为它毕竟只是个皮囊,不是最后的家!”
婉儿听了点头说道:“原来大师意在如此。其实,在座的各位,我只是心疼国壮哥,心疼他遇到了太多的苦难。我的这份心思,我想只有梅子姐可以懂。梅子姐你说是不是啊?”
梅子红着眼睛站起来,端着酒碗说道:“是,每天我们最担心的,就是从远方来一封信,说虎兄弟和昆山大兄死了,多少夜里我们两个抱着孩子聊到深夜,不敢睡啊,怕梦到他们死在他乡……”说到这儿,梅子说不下去了,长叹一声之后一口喝了碗里的酒。咳咳咳,梅子咳嗽几声平稳了一下心绪,“这回好了,他们回来了,我们不在乎他们受伤丢了胳膊还是腿儿,只要活着回来,我们和孩子就都高兴!干!”
“干!”
这一次,不仅仅大人端起了酒碗,连两个小娃娃都钻了进来。他们趁大人不注意,也像模像样地弄了两碗白酒,当地一撞杯,便咕咚咕咚开喝。不过,一碗酒没喝完,两个小家伙扑腾腾趴在了地上,彻底醉了。
焦穆隆和樱子见了笑得不行,他们将两个小家伙送到了卧室,然后回来继续喝酒。焦穆隆平时很少喝酒,主要是樱子管得严。现在可算是找机会过了酒瘾,一会儿敬老祖,一会儿敬师父,一会儿又敬师娘,一会儿便喝了七八杯。看得樱子在那儿暗中咬牙。
三碗酒下肚,塔塔拉虎和井上昆山立刻坐下来,不管别人先狼吞虎咽起来,吃相可谓是吓人至极。的确,这几个月下来,他们苦是没少吃,饭菜却没吃多少,因为吃不惯。
婉儿给塔塔拉虎夹菜,看着他的样子禁不住又哭了。其他人见了也是感慨颇多。想当初走的时候,还是齐齐全全的一个人,没想到六七个月不见,没了半条胳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