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来信(1 / 1)

<>之前,井上昆山杀了松本次郎,为叔叔报了仇,他并没有哭泣。而这次他哭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来,说道:“二叔,师父,我终于给您报仇啦!”说罢嚎啕大哭,他是满心的后悔啊,不知道当初为什么非要下山,连二叔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过去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上演,有很多是之前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都蹦了出来。每一幕都好比一把刀子,在割井上昆山的心。呜呜呜,他哭到了嗓子沙哑,哭到了眼睛红肿,哭到了眼泪干涸。

塔塔拉虎就站在那里看着井上昆山哭。他能感觉得到他对那位二叔的感情。他自然地也想到了阿玛、额娘、李困龙、孙作海,想起了那年的古镇之战。泪水同样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知道日子一去不复返,一些人离开了就是永别。

“我想家!”井上昆山停止了哭泣,第一句话就是这三个字。

“家?”塔塔拉虎一愣,继而说道:“是北海道,还是古镇?”虽然如此问,他还是抬头看向白头山方向,东北天空之下,那里就是他们的家。家里有敬爱的太爷爷,有漂亮贤惠的婉儿,还有一个牙牙学语的镇雄。

“当然是古镇!”井上昆山说道,他哭完了心里敞亮了,报仇的喜悦,他想和梅子分享。当然,还有现在已经一岁的乐天。估计,此时他应该会叫爸爸了吧!?

“家,回家!?”塔塔拉虎轻声道,“可是这里怎么办?”

“这里……唉,是啊,还有那么多人为了台湾而战!”井上昆山叹息道。

天亮了,刘永福和徐骧才领着护岛军民回来,他们这一次杀了三百多日本士兵,就连桦山资纪都受了伤。这一次,护岛军民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起来。

队伍撤回了大营,刘永福和徐骧决定军民集体欢庆。人们一起动手杀猪宰羊上了好酒,先敬了妈祖娘娘,然后大家才开始开怀畅饮。整个军营一片欢声笑语,人们暂时忘记了家园被侵之忧。

“来,虎兄弟,咱们干一杯!对,还有昆山大侠,来,来,干,干!”徐骧和刘永福端着酒杯,第一个敬的就是塔塔拉虎和井上昆山。二人立刻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塔塔拉虎说道:“干,干!希望咱们再接再厉再创奇功!”井上昆山跟着大笑,心里却是想着梅子和乐天,他真的想立刻飞回去,多呆一天都是煎熬。但是,这里的人对他们二人很依赖,将他们当作神人来看。

这不一个奶娃娃端着一杯酒,迈着娇憨的步伐来了,仰着头说道:“塔塔拉叔叔,井上叔叔,我爹让我来敬你们,说让你们收我为徒呢!”他小脸胖嘟嘟,大眼睛忽闪忽闪,里边充满了渴望。

“乖,我们喝,以后教你功夫!”塔塔拉虎和井上昆山蹲下来,视线和这奶娃娃一平,说话的声音是那么的轻柔。他们看到了这个奶娃娃,都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思乡情愫越发浓重。

“好哦,好哦,我有两位师父!”奶娃娃看着塔塔拉虎和井上昆山喝了酒,高兴得不得了,蹦跳着回到自己爹爹的怀里,小嘴儿都笑不拢了。

这是多么难得的时光,人们非常珍惜眼前的幸福,轮番敬酒夹菜,彼此说着最贴心的话。

就在这时,听得远处马蹄声响,接着有人高喊:“报!”声音拉得很长,仿佛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人们听了不由得停了下来,心儿别别地跳,都怕是日军又来攻打。

“什么事情?”刘永福放下酒碗,问那台下跪倒在地的信差。

“报大将军,有镇宝都尉和井上大侠的书信,是鸡毛信!”信差便是海防护岛百姓一员,一早收到了这封信,一看是塔塔拉虎和井上昆山的鸡毛信,不敢耽搁特意奔驰数十里地将信送来。

塔塔拉虎和井上昆山听了立刻一愣,因为知道二人在此的应该是京城那位。于是,他们立刻起身,上前拿了鸡毛信打开,却见熟悉的字体,是婉儿的手笔:

国壮哥,昆山大兄:

见字如面!

自从二位远去日本,如今一直未归,太爷爷、梅子和我,还有两个孩子都很挂念,特别是太爷爷经常询问二位归期。

前几日,京城来信,这才知道你们留在台湾,和我华夏同胞一同抗击外侵。我们都为你们感到自豪!

然,万岁爷在信中还说,太后老佛爷受日本重兵之压力,想尽快赔付2亿两白银。万岁爷话中之意,仿佛太后已经知道古镇宝藏之事。

另,吏部已经下了文书,付将军将被押解回京,罪名为:聚兵关外,图谋造反。如今,消息尚未确认,只待钦差前来,此事才能最终明晰。但我们已经人心惶惶,感觉大祸将至!

倾巢之下难有完卵,你们二位乃是为国而战,婉儿不该给你们增添麻烦。但是,古镇安危一样关系国家之未来。希望你们尽快归来,古镇有待你们的保护!

婉儿、梅子翘首企盼

光绪二十一年

看完信件,塔塔拉虎和井上昆山悉皆面色一黯。刘永福和徐骧见了放下酒碗,来到近前问道:“朝廷的信?”言外之意,要是家信他们便不过问,这二位对朝廷是死了心,很害怕他们被朝廷调走。

塔塔拉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接着长叹一声。井上昆山则沉默不语,转身来到自己座位端起酒来一口干了。

刘永福和徐骧见了更是坠入了迷雾里,有些着急地问道:“到底什么事情让你们如此,说来听听,也许我们会给出个主意!”他们只以为是家事,故此如此说。

“大将军,徐统领,”塔塔拉虎终于说话了,“恐怕我们要离开台湾了!”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静,接着那奶娃娃哭着跑了过来,抱着塔塔拉虎的大腿说道:“您还没教我功夫呢,不能走,不能走!”奶娃娃哭得撕心裂肺,让众人都是跟着悲凉。

“缘何要走?”刘永福声音低沉,心里却更加沉痛,他预感是朝廷来信,想调走二人。如此,台湾真的孤立无援,只能靠自己了。

“你二人在这里时间虽不长,但是将台湾当作自己的家乡,一丝不苟地教军民军旅功夫,并带领‘护岛尖刀’屡建奇功,已经成为了军民心中不可逾越的楷模。这一走……”徐骧说着,眼角已经湿了,他轻叹一声,“终究是要分散的吗?”他这一句话一语双关,指的是人与人的分散,也指台湾和大清朝廷的分散。

“两位英雄,不能走!”

轰地一声,所有军民都站了起来,双手端着酒碗,双眼都是祈求之色。见他们二人不语,这些人立刻跪倒一片,将酒碗高举于头顶,这是一种最高的留客礼节。

“各位,各位……”

塔塔拉虎和井上昆山想要说什么,但是只觉得胸口憋闷,话到嘴边就是吐不出来。

“二位,民心所向啊!”刘永福和徐骧上前,刘永福说道,“这些人此刻犹如丧了考妣的孩子,好不容易遇到二位便有了主心骨,不想……”

井上昆山此刻叹息一声,说道:“事情不由我们啊,古镇那边出了大事,于国于家都将是一场大难,我和虎兄弟不能坐视不理!”然后,他便将信的内容大概说了一遍。

在场的人听了没有声音。是啊,自己怕丢失了家园,那么人家两位也同样如此啊,此时古镇的家面临危险,他们岂能视而不见?况且,已经收到了家信,如果再不回去,发生什么意外,那将让他们后悔一生。

“好,回去,必须得回去!”刘永福说道,“只是希望二位留下一些更为见效的杀招,好让这些军民得以提升战力,争取早日将鬼子赶出台湾!”

此话一出,军民顿时纷纷附和,有百姓高声说道:“二位英雄,还请教我们一些功夫,我们最低可以自保,不给大将军和兵将们添麻烦。”

塔塔拉虎和井上昆山听了纷纷点头,井上昆山说道:“好,事不宜迟,今天既然大家都在,就现在教给大家吧!”

“好!”所有人齐声喊道。于是,列开队伍,一个个刀剑在手精气神十足,犹如那高山苍松。

塔塔拉虎和井上昆山简单一研究,就教给大家简单的八卦步,以及戚井刀法前三式。毕竟这个不需要十分强大的根底,只要假以时日,这些人都能慢慢吃透。悟性高的人,估计个把月就能舞得有模有样,可以对抗强大的日本上等兵,乃至于杀死少佐级鬼子。

这一讲解一直到日落西山,大家一个个都很积极,没有人喊苦喊累。这一天对于塔塔拉虎和井上昆山来说,是最难过的一天——要离开这里,舍不得这里的人,难过;想到家里面临危机,妻儿无所依,难过。

夜里,月挂高空,塔塔拉虎和井上昆山拎着酒坛子,坐在这片土地上,二人心情都很复杂。他们没有说话,只是时而撞一下坛子,然后就是鲸吞牛饮。他们感到自己责任太过重大,一种孤独感爬上心头:泱泱大国面临外侵,出一两个英雄人物就可能挽救全局吗?不可能的,那需要千千万万的英雄出现,需要众志成城。只是朝廷的表现让他们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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