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一十九年八月,夏季的二道白河四周绿树环绕,黑龙江江水在这镇外流过,给这里带来无限生机。
这里生活的百姓并不多,不到两千人,基本上以打猎和采药为生,虽然清贫一些,但是人们生活还是比较惬意安然。
但是,一个月前这镇子里出现了一家花房。这家花房名叫“玫瑰苑”,老鸨是两个女子,都长得水嫩漂亮,手下的姑娘一个个花枝招展,勾去了这里爷们的魂儿。有的爷们竟然卖了地来此快活,故此,让妇女们恨得牙根痒。
二道白河的“玫瑰苑”虽然才开了一个多月,可是美名却传遍了方圆百里地。但凡家里有点银子的爷们,都曾经来过此地风流快活。
这一天,“玫瑰苑”来了一位神秘人物,其看样子二十多岁,一身黑衣戴着草帽,挎着一把钢刀,走起路来了无生息,可却让人产生极大的压力感。这人较瘦,双眼精光四射。来到楼中巡视一周,只见这里比较清静,不像大地方花房,客人络绎不绝,吆喝声此起彼伏。
年轻黑衣人此刻摇头说道:“想不到这小小镇店,竟然开了这么一家有气魄的处。”见老鸨站在楼上栏杆处嗑瓜子,却没有招呼姑娘们出来接待,此人便干笑几声说道:“好大的气魄,客人来了也不来招待,这样做买卖的我还是第一遭遇到!”
此时,门口又进来一位,这人六十多岁,不过双眼同样精光四射,走路轻飘飘,同样一身黑衣,看到前一个人说道:“兄弟,怎么没人来接待?”
那人听了回头立刻说道:“兄长,此处看来并非你我来的地方,还是离去吧!”
黑衣老者听了这话嘿嘿一笑,说道:“既然来了,怎么能走呢?”说着又抬头看向二楼,见那老鸨不动声色便扬声说道:“喂,楼上的,没看到客人来了吗?快快将姑娘们叫出来,让我这兄弟好好地鉴赏鉴赏!”
年轻者听了嘿嘿一笑,说道:“是你老哥猴急来此,怎么又说我要鉴赏?”说到这里对楼上高声道:“怎么的,见我们没钱,不肯接待吗?”说着甩袖就要离去,老者一下子拽住他说道:“兄弟莫气,人家不得准备准备?”
这时,楼上的老鸨说话了,其声音娇滴滴的要多好听有多好听。只见她伸出莲花指,说道:“哎呦呵,这位老爷说的是呢。两位大爷这是打哪儿来?这不是正是中午,就让姑娘们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服侍好各位大爷,您说对吧?”
楼下的年轻黑衣人走前几步,上了楼梯近距离观看,只见此女瓜子脸白皮肤,双眼含媚正看着自己,说话间红唇充满了诱惑。
“原来老鸨这么漂亮,不如就点你吧!”那岁数大一些的黑衣人说道。
“对,对,兄长所说正合我意!”年轻者跟着附和,眼里尽是戏谑之色。
“这位大爷说笑了,我的容貌和姑娘们比,那可是地下天上!”说到这儿,老鸨立刻伸着雪白的脖子喊道:“姑娘们,接客啦!”话音刚落,嘻嘻哈哈声响起,接着姑娘们鱼贯而出,一个个犹如轻风摆柳,站在栏杆处看着下边。
“哎呦,大爷,你们啊还敢要我们的小妈妈啊,嘿嘿,不怕她吃了你们?”有姑娘调笑道。其他姑娘听了顿时跟着起哄,那老鸨却娇媚地一笑,来个不言不语,只顾看着下方的二人。
“两位爷,我们可都在早上就听到了喜鹊叫,知道有贵客来,早就等着呢!”有姑娘说道。
“不是吧,不会是你们将乌鸦叫听成了喜鹊叫?”老者油腔滑调,逗得姑娘们笑成一团。
“就是喜鹊叫,我们再傻也分得出来!”有姑娘接道。
“夏荷,你不是好久没……”老鸨笑道,“不如两个都给你吧!”
叫夏荷的女子听了立刻拍手,声音充满了娇柔:“哎呦,敢情好,两位大爷,来啊!”说着一勾手,仿佛放出了万千伏电流一般。
楼下两个黑衣人笑了笑,然后信步上了楼梯,来到了夏荷面前,在她引导下向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而去。
“哼,娟儿姐姐,你可真向着自己的妹子,将这两个爷们都给了她!”几个姑娘不乐意了,说话有些醋意。原来,老鸨叫娟儿。夏荷其实是二老鸨。
“你们啊,我是为你们好,恐怕你们无法服侍好这两位大爷!”老鸨娟儿说道。
且说两个黑衣人来到了夏荷的房间,里边是轻柔的花香味道,细闻之下正是荷花香。
“夏荷姑娘果然人如其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年轻黑衣人坐下,看着对面倒茶的夏荷说道。显然这人还是断文识字,不简简单单是一个武夫。而岁数大的黑衣人不说话,环视房间,很好奇的样子。
“哦,想来大爷也是读书人,竟然懂得这句!”夏荷双眼含春水,说话也带股子荷花香。“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可是周敦颐‘爱莲说’,用来形容我们,简直有些脏了这么好的文章!”
“非也,非也!”年轻者说道,“文章和你们相得益彰,甚好,甚好!”
噗,夏荷姑娘却是一乐,转而看向老者说道:“想来这位老者便是你的书童,见过小孩子当书童的,还没见过这么大岁数还当书童的!”显然她是在打趣老者。
“嘿,你这丫头的耳朵怎么长的,没听见我叫他兄弟,我是他大哥,什么书童?”此时,那岁数大的黑衣人说道:“丫头,你要知道我兄弟是个大才子,更是一个大财主!你可要招待好了!”
“哦,来此的大都是铜臭之辈,却不想还有文雅之士!”夏荷感叹,继而她又问道:“听口音,二位好像来自北京吧?再看你们虎口处有老茧,可是会武之人?”
年轻黑衣人点了点头说道:“现今这乱世,不会功夫怎么可以?我看夏荷姑娘不也是其中高手?”
夏荷听了莞尔一笑,说道:“两位不是来快活的,难道是来查别人底细的吗?”
岁数大的黑衣人则说道:“不错,正是查你们底细!”
年轻黑衣人吓一跳,不过只听得那老者继续说道:“江湖上传闻二道白河出现了一对姐妹花,专门吸男子阳精。我们这是为江湖除害来了!”说着忽地一声站起来,不过一探手竟然托住夏荷的下巴,觑着眼睛一脸轻薄之色,“不过细看这里没有什么不妥,姑娘们一个个柔柔弱弱,虽然看起来你和老鸨都会功夫,但是并没有看到修炼邪门功夫发出来的冰冷气场!”
噗,年轻者差点笑了,暗道:“我这大哥真会瞎说,明明来这里快活,却非得给自己扣上一个官家帽子!”
老者见年轻者忍俊不禁,他却面色阴沉,继续说道:“看姑娘不惊不讶,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不相信我老头子的话?哦,也是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想来倒是我们错了!”
夏荷听了轻笑,说道:“万一我们真是歹人,你们怎么办?”
年轻者立刻哈哈一笑,说道:“老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们自当贡献自己,成全你们姐妹。”
“不过,我们兄弟不能久待,估计也就半个时辰……”老者说道。
夏荷明显一怔,继而笑道,“哦,原来如此,看来你们也是背着自己的娘们偷着跑出来的!”夏荷只当他们是那些普通的村夫。
年轻黑衣人听了嘿嘿一笑,对那岁数大的黑衣人说道:“老哥我先来了!”说罢长身而起,随夏荷去了后堂。
最后,这对黑衣男子给了夏荷十两银子,先后离开“玫瑰苑”,竟然没有一起走,这让夏荷有些奇怪。便问那后走的年轻者:“你们为何不一起来,不一起走呢?”
这男子听了说道:“你们不知,我们是古镇的驻兵,因为出来办事,才有机会来这里。一起来和走,都有可能被执法撞见,那样可就惨了!”说着,他亲了亲夏荷的脸颊,说道:“妹子,你真的不错,以后尽量只接待我,好不好?”
夏荷听了娇笑一声,问道:“难不成你要包我不成?告诉你包我得按月,一百两银子少一两不成!”
那男子听了立刻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将五十两银子放你这里,这算是定金。一会儿我下去跟老鸨说!”
目送男子走以后,夏荷脸色立刻变得冰冷,她咬着嘴唇,脸颊沾着一滴泪。唉,她叹口气自语道:“要不是没办法,我怎么会被这样的男人……”言外之意,她这是被逼无奈,才做了这行。堂堂的二老鸨,怎么会这么凄惨?
就在这时,听得门外有人敲门,接着娟儿的声音传了进来:“妹子,在没?”夏荷立刻收了眼泪,换上笑脸打开门来,问道:“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儿?人家好累呢!”
娟儿嗤笑一声,走进来关上门,立刻换上了冰冷面孔:“实话告诉我,让你这么做,你是不是恨我?”
“不敢!”夏荷立刻低头退缩了一下,显然她有些惧怕娟儿。
“不敢就好!”娟儿说道,“以后,你就专门接待这个家伙,记住你我的约定哦!”说完,她又看了看夏荷的脸庞,说道:“看哪,我的小妹妹被两个男人欺负,一时还受不了呢!”说完捂着嘴巴一乐,转身推门而去。
付如海并不知道,此刻军营里关于“玫瑰苑”的传说都飞上了天,各种的添油加醋,早将那里说成了人间天堂。这些当兵的少见女人,谁能受得了这个?于是乎,把总以上的级别军官,总是找机会借口办事去“玫瑰苑”。
焦穆隆作为千总,也被几个同僚邀请过,可是他都推辞了。他没有向付如海告发这种情况,毕竟,在别的军营里,这样的事儿也不少。
但是,有一次,一个把总跟焦穆隆说话,有意无意地问了几次宝藏的事儿,这让焦穆隆感觉奇怪,因为通过这段时间了解,他知道此人并非是贪财之人。
而且,还不止这个把总问过他,还有几个把总也问,有的隐晦有的则裸,这让焦穆隆感觉事态不好,这才来到了付如海面前,将这个情况说了一遍。
付如海听了焦穆隆的话以后,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玫瑰苑’突然开在了二道白河,这里肯定有问题。这样,再有人约你去,你就跟着去一趟,探探‘玫瑰苑’的底!”
当晚,还真有把总来约,正是那两个黑衣人。年岁大的名叫孙正利,是骑兵把总,六十多岁本该退了,但是因为功夫卓绝而被留用。年纪轻的叫王大虎,是步兵把总,功夫较高。
这二人来到焦穆隆面前行礼,毕竟焦穆隆是千总,管着五六个把总,职位高他们一级。
“焦千总,明日我们休息,听说你也没啥事儿,要不和我们两个出去散散心?”孙正利问道。王大虎立刻跟着附和:“是啊,我请千总去‘玫瑰苑’,夏荷姑娘真不错,我介绍你们认识。”
焦穆隆被这二人不止一次邀请,已经知道他们有目的而来。这次受付如海委托要去探底,本该立刻答应,但是想到之前都是拒绝,那么这次一下子答应反倒会让二人起疑。于是,他摆手说道:“诶,要说是喝杯水酒还可以,要是那个……算了,我弄不来!”
“喝酒好啊,到时候千总大人只管喝酒,如何?”孙正利见缝插针,真是循循善诱。
“哦,那里不就是干那事的地方么,还能喝酒?”焦穆隆装憨问道。
哈哈哈,孙正利和王大虎顿时大笑起来,这二人觉得这千总大人太纯洁了,这样的人想来,撬开嘴巴并不难吧?
这二人为何去了几次“玫瑰苑”,就开始这么主动地接近焦穆隆呢?
原来,那夏荷和王大虎厮混了一段时间以后,眼见王大虎对自己越来越宠爱,她便提出了一个要求,让他找下一个可以长期包自己的人,只不过级别要高,最低也要千总才行。为了报答王大虎,她可以免费地让其享用自己几次。
这王大虎熏心,便注意到了焦穆隆,因为此人新来乍到,看样子比较憨实,容易糊弄。而孙正利是城府很深的人,在别人看来,仿佛他是王大虎拜把子老哥,实际上他接近焦穆隆,却有他自己的目的。
张作霖平时给马儿看病,或者给战马打掌钉,成了老马医的徒弟。他多处打听以后,才知道焦穆隆是塔塔拉虎的徒弟,和他眼里“怪老头”戚威有紧密的关系,所以他偶尔会和焦穆隆套近乎,最后还能到他的营帐里聊天扯皮。
正在焦穆隆和孙正利、王大虎说话的时候,门帘一掀张作霖进来了,看到两个把总一个千总都在,他却嘿嘿一笑,说道:“两位把总大人,这是来拉千总去玫瑰苑!”
“小屁孩,滚一边而去!”王大虎虎着脸说道。
“我都十六了不小了,不然咱们比比看谁的小?”张作霖一副欠揍相,指了指自己下边。
“嗤,你小子这么小就蔫儿坏,长大了还了得?”孙正利说道。
“那也没你们坏,拉着人家千总去那种地方!”张作霖以牙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