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晋江新出的防盗措施, 试试看_(:зゝ∠)_我灵机一动,想出来个说辞, 便道:“我走了许久, 腿疼, 阿翁寻个人来给我捶捶罢。”
杨子高环顾四周,发现四面皆是男子, 并无侍女宫人之流,皱了眉,耐着性子道:“待回了宫, 便叫按摩科派人来侍奉二娘, 如何?”
我见他神色,就知他有些不耐烦了, 赶紧将脸上的笑绽到最大, 指着韦欢道:“一点小事,不必特地劳动太医署——阿翁就叫她来给我捶捶好不好?”
杨子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拿出对付父亲的手段, 嬉皮笑脸地看他,他又去看韦欢,韦欢虽戴着帷帽,却还是被他看得低了头, 不发一语。
一直沉默的李睿突然道:“阿翁不如就叫韦欢到车里侍奉兕子罢,可怜她跟前也没个侍女, 若有甚女儿家不便说的事, 也不好叫人。”
杨子高笑道:“如此, 便劳韦四娘子了。”略一挥手,韦欢身边的禁卫便退开一步,李睿对我使个眼色,我赶忙坐进车里。
韦欢爬上车,小心地进了车厢,不待坐稳,那车夫已经驱赶马儿,累得她向内一扑,这车厢本就极狭小,她一扑就跌在我怀里,将我砸得眼冒金星。
我不由得埋怨:“你小心点。”
她道:“对不住。”我见她还不起来,推她道:“你坐好。”
韦欢龇牙嘶了一声,慢慢撑着我旁边的的座位起身,摘下帷帽。我见她脸色惨白,额角全是汗水,才想起她说的受罚之类的话来,踟蹰片刻,方屈尊问她:“你还好么?”
韦欢苦笑着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来,递给我:“趁还没入宫,你替我上点药,聊胜于无。”大概见我一脸不悦,低了声气,哀求道:“这会真是闹大了,一会入宫,二圣必然大怒,打我几十杖都是轻的,万一将我关入掖庭,我这模样,还有命没有?求你看在同钻戌洞的面上,替我上一上药,以免万一罢。”
她说得实在可怜,此事说来我也的确有责任,我便不大好推脱,接过药瓶,对她道:“你不许对别人说。”
韦欢笑道:“那是自然。”对我轻轻说句“得罪”,将她的一条鹅黄帔子褪去,又解开白底蓝花的半臂与浅黄窄袖襦衫,侧身对着我。
我朝她背后一看,见上面很有几道青紫肿胀之处,越向下面似伤痕越多,便伸手去扒她的衣裳,手指碰着伤口,听见她轻轻哼了一声,却不说疼,而说“凉”。
我赶紧放轻动作,将她的衣服全部撸至腰间,这才见她靠近腰间的地方肿得有数指高,最高处有些许破损,如今伤口已经迸裂,微微地流了些血。
这场景看得惊心,我颤巍巍倒了些药粉上去,问她:“疼么?”
她笑道:“不碍的,你只管涂。”又道:“你蘸些水,把药化开。”
这一时半会的哪里有水?我便看她,她又笑:“用涎水。”
我嫌恶地看她:“我才不会碰你的口涎。”
她莫名其妙地看我:“谁说用我的?我是说,用你的涎水将药化开。”一面催我道:“你快些,怕他们开门呢。”
我心里着实别扭,但见她这样可怜,也只好吐了点口水,将药粉化开,在她身上胡乱涂抹一气。
她看着这么瘦,背上却着实有些料,碰上去不似宫人们那种软绵绵的触感,倒有几分像是男人的背似的。我边涂药,忽然就生出几分好奇,头一扭,凑到她身前看。
她吓了一跳,将襦衫一拉,道:“你作甚?”
我笑道:“我见你后头倒像男人似的,所以到前面看看,万一你真是个小郎君,男扮女装入宫来骗我呢?”边说,眼神向下,颇为轻浮地瞥了一眼。
她有些恼,说:“这个时候,你不想着怎么开脱,还只顾着玩笑!”说着就将衣裳穿好,我撇撇嘴,把手上的口水全都抹到她身上,边抹边道:“有什么好想的,反正也没露到万年令那里,我同母亲认个错不就是了,自己亲生女儿,难道她还真舍得怎么了我?至于你么,我同母亲求求情,不至于狠罚你的。”
她跺脚道:“十六卫禁军,几乎惊动八卫,这还不算大事?你倒是没事,我…天后早就厌了我,万一…”
我说:“万一打了你,那也是你该打,谁教你要骗我,还叫我钻狗洞!不过看在一月伴读的情分上,我会求求母亲,本来打二十的,减去两杖,变成十八,本来打四十的,就给你减去四杖,变成三十六。”
她大约没想到我竟一点也不想着她,着了急,红了眼圈道:“二娘,我以为你不至于这么忍心…”
我饶有兴致地看她,笑眯眯地说:“这时候你知道急了?方才作弄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样呢?”
韦欢瞪我,我把头左右扭扭,对她露出一个前世称之为“欠揍”的表情,她的神情就软下来,扯着我的衣袖道:“二娘,我知道你最仁善,一定不会坐看我被罚的,是不是?”
我道:“要我帮你也可,你要如实回答我的话,一句都不许欺我。”
她显然已经猜到我要问什么,咬着嘴唇,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我笃定她怕母亲,笑着将药瓶揣进我怀里,道:“也不知你以什么身份面见阿娘,若是戴罪之身,说不定要搜身,这东西不如放在我这,你若再挨打,我看在同钻戌洞的情面上,叫人给你送瓶更好的去——只望你撑得到那时候。”
韦欢忽地就发了怒,瞪着我道:“你若真把我当朋友,便趁早不要拿这些话试探我,你若只以僚属视我,那我也不必替你费朋友的心。”
我赶忙笑道:“是我的错,本想同你说句玩笑,谁知你真恼了,我对不住你。”
韦欢冷着脸道:“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是了,你见我平常拉拢你下面的人,在你面前又不掩好恶,所以就以为我对你留了心眼?你扪心自问,我平常做事,哪样不是当着你的面,在你眼皮底下做的?我若有心,许多事早瞒着你做下了,却桩桩件件都叫你知道,便是因为我信了你的话,把你当朋友,谁知我这样一片心,你却反而挑起我的不好来了,也是我傻,竟真以为你与她们不一样了。”
我见她脸都气白了,赶紧起身道:“是我不好,不该拿话挑你,我以后再不犯了,求你原谅我一回,好不好?”因不曾想到她待我竟是这样一片心,我却还只当她是寻常玩伴一样,不免又羞又愧,走到她身边,想去牵她的袖子,谁知她气得急了,竟甩开我,自己一路往外走,我又再去拉她,没有拉住,索性奔到门口,两手一拦,还没开口挽留,便见韦欢把眉一挑,道:“公主这样,是不许我出去?”
这话我却不敢接,要马上走开,又像是认了她的话似的,眼珠一转,跑到一旁,将宫人们挂在一边的氅衣拿过来,谄笑道:“外面冷得很,你要出去,多穿件衣裳。”
韦欢的气势不觉一弱,我见此路可通,便自觉地替她将氅衣披上,又将提炉和伞取来,连她的一双皮靴也翻出来,拎到门口,笑嘻嘻道:“路滑,还是穿靴子好。”觑她脸上并无更多怒色,方顺着问道:“你要去哪?午后流杯亭之宴,你陪我去罢。”
韦欢抬着眼皮瞥我一眼,道:“我去泡汤。”
我惦记着午后要联诗的事,有心要向她请教,又不敢明说,便笑道:“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