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时候木婂见她脸‘色’苍白,不由关切,她只说身子不爽,不愿多言。
程峰进来回话:“尚庄头那边差了人来,说是那位拥有山林的员外终于松了口,同意出卖,但要一千两银子,而且只要现银。”
锦绣一顿,强打起‘精’神来,又问一遍:“是整座山林一起出售吗?”
程峰点头。
一百亩帝京城边的山林,售价一千两银子,算不贵。
她却没有当下做决定,只对程峰说:“你且亲自去看看,都打听清楚了再回来回话。”
程峰便赶去,一直擦黑才返回。
一副风尘仆仆的,进屋连水都顾不喝一口,便急切切道:“是整块售卖,不知是谁放出了消息,现在帝京城有好几家愿意出价的。那员外见货可居,现已将价格调到了一千五百两。”
锦绣纳闷:“问了吗?喊价的是哪几家?”
“一家护卫营总司,一家是陈国公外甥,家这几年经营酒楼,赚得钵满盆满,很是财大气粗的样子,还有一家虽然喊了价,一听员外有涨价的意思便没了兴趣。”
也是说真正的竞争对手只有两家。
护卫营总司虽官职不大,却直接关乎帝京城的安危,这几年很是得皇青睐,呼声日渐高涨,算得朝炙手可热的人物。
至于另一家,财大气粗,若是铁了心要将山林拿下,只怕‘花’多少银子也愿意。
帝京城边的山林,不是有银子一定能买到的。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两家势必要争个热火朝天。
锦绣叹了口气,问:“尚离是个什么意思?”
“尚庄头自然是想拿下,那山林紧挨着咱们庄子,便于管理,更能连成一片,十分难得。”程峰喘了口气,接着往下说:“庄子种些小菜供给王府,山林全都培育果树,尚庄头都差人去南方联系好了秧苗,等着拿到山林。”
锦绣没有作声,让木婂倒了杯水给程峰,程峰咕噜噜一口气喝了,又让木婂倒了一杯,一连喝了三大杯,才笑着问锦绣:“要不奴才明儿再去问问,若是谈得拢尽快出手,越往后拖只怕价格越高。”
锦绣笑:“这可不是咱们能把控的,已经有两家出价,那员外又不是傻的,自然要耗着,看最后谁价格高。”
“这……”程峰犯难。
正说着话,阿桩跑进来禀告:“王爷回来了。”
程峰赶紧退出去,锦绣却不由蹙眉,不是已经走了么,这么又回来了!
宋煜那厮满面‘春’风的进来,扫一扫屋子,很是诧异:“怎的,没准备晚膳?”
木婂大窘,根本不知道王爷要来用膳啊!汤嬷嬷又进了宫,灶婆子便只按锦绣以前的口味准备了一小碟拍黄瓜和一碗红豆粥。
“福晋用过了吗?”宋煜问。
锦绣摇头:“正准备用呢。”
宋煜便撸了袖子,大捏捏坐下:“那正好,本王刚好饿了,传膳吧。”
木婂犹豫着没动。
宋煜皱了皱眉,锦绣朝木婂摆手:“去吧,将晚膳端来。”
木婂几乎是颤抖着端了两碗红豆粥和几块小黄瓜。
可想而知,宋煜的脸有多臭。
他这才反应过来,敢情人家根本没准备他的晚膳!
木婂急的都快哭了,之前汤嬷嬷在的时候,灶都是嬷嬷在‘操’持,王爷喜欢吃什么,要喝什么汤都由嬷嬷看着办。
今儿宋煜黑着一走,大家伙儿都以为他不会回来了,锦绣便让灶做回以前的膳食。
谁知道……
木婂将头深深低下,根本不敢看宋煜一眼,生怕他怒的一个碗砸过来。
好在锦绣开口:“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伺候王爷。”
木婂便松了口气,逃似的走了。
宋煜还‘阴’着那张脸,餐箸一动不动。
锦绣便故作不知眨着懵懂懂的大眼睛,刻意问他:“王爷可是胃口不好?”
还说:“要不我让灶送一盘腌制过的酸黄瓜来?”
宋煜无语,他堂堂一介王爷,晚膳竟然是酸黄瓜!
再看碗煮的黑漆漆烂滚滚的红豆,夹杂着几颗米粒,没来由的有些心酸:“福晋是怕以后没银子用吗?”
锦绣“噗嗤”一声笑:“王爷这是什么话,臣妾只是觉得晚膳没必要那么奢华‘浪’费,清粥小米还能养胃。王爷若是吃不惯,臣妾再让灶重做一份便是。”
看锦绣面‘色’清和,一副怡然的模样,宋煜忽然反应过来。最早在墨竹小筑用膳的时候,也是简单的紧,她小口小口地嚼饭,一粒都不舍得‘浪’费。
还说天下有许多穷苦之人,吃不饱饭。
那时候他只当她是装腔作势,这会子看来,她的确是这样的。
不禁想起这几天他留宿墨竹小筑,汤嬷嬷成日‘鸡’啊鸭的,血燕人参没断过,她每次用膳都‘露’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总要将肚子吃的浑圆,看着还是吃不完的菜肴不住叹息。
宋煜一下子懵了,他出身贵胄,哪怕吃过一些不为人知的苦,但吃食用度从未短过一分。他身边的哪个不是一顿饭至少要摆个十道菜,顿顿燕窝鱼翅地保着,生怕委屈自己。
他没见过锦绣说的穷人吃不起饭的情形,只是不免感慨,她一介千金竟然能做到如此。
鬼使神差地端起碗来,跟着她一口口地咽下去。
米粒‘混’着红枣在口打转,带着一股特有的香醇。见锦绣吃黄瓜,他也跟着夹了一筷子,放在口,咬的嘎吱作响。
这顿饭反而用的十分香甜。
照例是一点不剩,锦绣依旧笑眯眯夸他:“王爷胃口真好。”
他忍不住勾‘唇’笑起来。
木婂进来收拾碗筷的时候,见宋煜一副高兴满足的样子,不由心讶然。
战战兢兢退下去,茶的时候见宋煜依然副心情愉快,木婂才松了口气,悄悄看锦绣几眼,心欢喜:还是福晋有法子!
喝了会儿茶,锦绣才小声地问宋煜:“王爷对护卫营总司可熟悉?”
宋煜疑‘惑’:“怎么了?”
“臣妾看城边一处山林,正巧护卫营总司也看了……”锦绣照实说了。
宋煜粲然一笑:“本王与总司不熟悉,他那儿子嘛……是碧柳招的常客了。”
说着晃了晃早好了的手臂,漫漫道:“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么样。”
锦绣立刻接话:“要不王爷现在去碧柳招看看,说不定在呢。”
一副巴不得宋煜赶紧离开的样子。
宋煜原本欢欢喜喜的脸一下子沉了起来,‘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各‘门’第内院的太太主母都是盼着自家夫君能留在府,她倒好,开口让他去碧柳招。
她知不知道碧柳招是什么地方!
他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塞的是豆腐么!
还是说,因为根本不在乎,所以无所谓。
无所谓他宿在哪里,无所谓他跟什么人,更无所谓他听完这话之后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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