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驻守长安延平门的禁军将士就抓到了一个试图蒙混过关的走私客,若只是普通的走私客无非是暴打一顿然后丢进大牢,或收一笔黑钱当着什么都没发生,但这个走私客却有些与众不同,他的身上藏着一封密信。
人随即被交到了佐将张北古的手里,张北古审讯之后觉得疑窦重重,便连夜去见上司偏将周瑜真。周瑜真听的一头雾水,于是就亲自提审了那个走私犯,然后他吩咐张北古把人看好,连夜去见了羽林军中郎将安成义。
安成义过去曾做过傅西山的马弁,能有今日是傅西山一手擢拔的结果。他对傅西山是感恩戴德,一直想着如何报答傅西山的知遇擢拔之恩。
听了周瑜真的话便道:“陈家自作孽不可活,也怨不得旁人了。”
周瑜真却有些犹豫,结结巴巴道:“但这事,是,是,是……”
安成义道:“你想说什么?”
周瑜真壮着胆子道:“那厮满嘴跑马,拿这个栽害陈家,弄不好引火上身啊。”
安成义森然一声冷笑:“陈家?陈家现在是反贼!要搞他们的人多的是。你觉得真的有人在乎这狗屁奸商的话,别傻了,这只不过是一个由头,会有人爱听的。”
周瑜真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安成义哼了一声,又对周瑜真说:“你若是怕了,便权当什么事都不知道,这事我来办。”
周瑜真道:“将军怎说这话,魏王待我天高地厚之恩,周瑜真时时想着回报万一呢。”说罢叩头不已。
安成义哈哈一笑,拍了拍周瑜真的肩膀说:“这就对了,陈家人害惨了咱们,这回一定叫他永不超生。”
……
一大早,宁琦从燕喜宫周妃的床上醒来,身体有些累,但精神很饱满。
周妃熟睡未醒,她昨晚上上下下忙的够呛,着实累惨了,就让她多睡会儿吧。
宁琦走出去,沐浴更衣,然后一个人去了勤政殿。
然后就得到了陈英贵、陈人豪父子里通匈奴、准备造反的消息。
他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窖,从头到脚冷透。
看了翻译过来的密信内容,皇帝那张英俊的脸扭曲的厉害。
“狗贼,朕就知道他们要反啊。”
暴怒之下的皇帝冲动的大声叫嚷着要灭了陈家父子。
王章趴在地上只顾磕头,死活不肯去替宁琦传召大臣。
宁琦没头没脑地踢了王章两脚,却未能出得了大殿。
一阵风吹来,皇帝冷静了许多。
陈英贵、陈人豪父子执掌左寺坊多年,左寺坊是什么机构?急切间如何能动摇得了他们的根基,一旦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可就不好了。
陈家父子必须要除掉,但不是现在,现在他应该不动声色地完成布网,然后突然发难,一举铲掉这个吸附在大夏肌体上的毒瘤。
嗯,就这么办。
宁琦扶起了王章,这狗奴还是有用的,关键时刻没有糊涂,不错。
陈应人造反之后,陈英贵父子便终日生活在恐惧之中,他们现在是左右为难,跟着陈应人造反?
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以他们对匈奴人的理解,这就是一伙活跃于草原上的强盗。
而马乔山就是一个土匪,
陈应人呢,充其量能做个割据自雄的诸侯,
自保有余,雨泽不到他们父子。
跟着他们造反,弄不好白忙一场,还落个身败名裂。
那么跟宁家人混,帮着宁家人保住皇位可不可以呢?
看起来很美好,干起来难度也会小点,但——
可惜宁琦并不是一个有度量的君主,一旦他坐稳了皇帝的宝座,他会放过陈家吗?
不,他一定会赶尽杀绝的。
一定会。
真是左右为难啊。
虽然日子煎熬,但陈英贵保持多年的老习惯却没有丢,每天晚上入睡之前他都要泡脚,泡脚的时候会将一方热毛巾盖在脸上,然后闭上眼睛,好好地打个盹儿。
今天他刚刚舒服地躺下,儿子陈人豪就闯了进来。
一定出事了,出大事了!
陈人豪已经历练成才,当着左寺坊的半个家,等闲一点小事,他不至于如此慌张。
“怎么……”
陈英贵接过陈人豪递过来的一张短笺。
陈人豪的手竟然在不停地颤抖。
这是一张看似普通,实际暗藏玄机的短笺。
用极简洁的语言向陈家父子通报了一件禁宫秘闻:皇帝正在秘密部署,准备把他父子一锅红焖了打牙祭。
情报来源没有任何问题。
果然是出大事了。
陈英贵阴着脸思忖片刻,对陈人豪道:“你派人出城去一趟,不,你亲自去,带上那件东西。去了之后就不要回来了。”
他阻止儿子问话,接着说下去:“你放心,我自有脱身之计。在弄清匈奴人的底牌之前,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宁家完了,但日子还要过下去。”
然后他不给陈人豪以任何机会,厉声喝道:“还不快走!”
陈人豪走了,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宁琦捶胸顿足,骂自己愚蠢,没有及时收网而让陈氏父子有机可趁。
他把金吾卫将军、卫府首领和西京兵马司的头头脑脑们统统叫过来,指着鼻子一通臭骂,追问他们几时能收网,众将支支吾吾,叩请皇帝宽延两日。
宁琦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所以就由王章代替他接着羞辱文武大僚们。
可笑这些大臣们一个个如土鸡瓦狗,被一个小宦官骂的狗血喷头,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真是过瘾,真是解气啊。
既然外臣不可靠,那就倚重内臣吧。
于是苏晋就站到了宁琦的面前,访查司的老大没有让皇帝失望,苏晋表示现在就可以抓捕陈英贵,一旦陈英贵落网,他的党羽势必狗急跳墙出来闹事,那样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听听,这就是说话的水平。
明明是时机不成熟绝对不能干的事,硬是被人家说的那么好听,听着就让人顺气。
陈英贵好抓,但左寺坊难制,说来说去,还是那个调调,叫他继续忍耐呗。
宁琦叹了口气,对苏晋说:“秘密监控陈英贵,不得有误。”
这话说的霸气,其实就如同放屁,鸟用没有。
皇帝让王章向外臣们宣达他的密诏,给他们三天时间做准备,三天之后收网,清蒸左寺坊的大头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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