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瑾瑜缓缓回身,望向方才发出声音的地方,因为她只点燃了身旁的几盏灯,光照有限,前方依旧漆黑一片。
她刚才看过密道地图,前面不远处是一个拐角,只有右边有路,她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定了定心神。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空旷的密道里愈发明显,洛瑾瑜的呼吸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拐角处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影子,那个影子不疾不徐地朝洛瑾瑜走来,待影子走到光亮处,洛瑾瑜才看清来人。
她瞧清楚那人的相貌后,直接愣住了,眸中闪过一丝震惊,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人闻言轻笑,声音里透着温柔:“瑾瑜,你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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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瑾瑜从密道出来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也不唉声叹气了,也不怨天怨地了,整个人都变得活泼积极了许多。
眼瞧着离生辰典礼越来越近,白蕴仪也赶紧忙完手中的事情进了宫,进宫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洛瑾瑜密谈了半晌。
两个人关着寝殿的门,对坐在桌前,白蕴仪抬手摘下脸上的面纱,神色郑重地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推到了洛瑾瑜面前。
“露离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
洛瑾瑜微微挑眉,拿起信件拆开来看。一口气读下来,洛瑾瑜眉头越皱越紧,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这个福星的称号是否是拿来取笑她的?
先是有广丹这么一位为姐姐寻仇报复,潜藏在她身边,屡次下药害她的贴身侍女。
她这刚缓过神来,就又来了一位身带药香的罪臣之女,而且此女竟还与她有解不开的渊源。
露离为何成为罪臣之女,还得要问洛瑾瑜这个所谓的福星做了些什么。
露离的父亲原本是个善解毒用毒的医官,因为被人引荐,且确实为钟煜晨解过毒才得了个一官半职。
天启八年,因为洛瑾瑜的雪球所撞破了一场阴谋,导致露离的父亲被抓入狱,后经过多方调查,定了他的罪。
露离一家老少,男丁皆被斩首示众,女子则被贬入奴籍,在宫中做些粗使杂活。
奈何露离不甘于现状,这才瞒下自己的身世混到了凤鸣宫。但信中也提到了,露离只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官府去抄家时,她就待在自己偏僻的院落里,看着来人一脸茫然。
“那她身上的药香味是.......?”洛瑾瑜搁下手中的信,抬眸看向白蕴仪。
“此事说来话长,这露离也算是半个药王族的直系族人。”白蕴仪沉吟了半晌,缓缓说道:“药王族曾有一位直系弟子外出时,耽搁了好几年才回谷,族人问起,她只说是碰上了歹徒将她掳走了,其他事情她一概不肯再提。”
洛瑾瑜微微皱眉,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两口,“然后呢?”
“族人替她查探过脉搏,发现她身体损伤极为严重,恐命不久矣,一时也顾不上追究她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只好生照看着,努力救治着。”
“这位直系族人莫不是就是露离的母亲?”洛瑾瑜有些讶然,那露离的父亲该不会就是她母亲口中的歹徒吧?
白蕴仪闻言,点了点头,“正是,若论起辈分,她还是我的前辈,谷中留有她生前的画像,我将白芪递出去的画像送回了谷中,对比后发现,两人极为神似。”
“这世间长相相似的大有人在,你们该不会就凭借这个来确定亲缘关系吧?”洛瑾瑜微微耸肩,不是她抬杠,只是这样确实不太严谨。
“当然不是,我们药王族除了额头上有印记,身上有药香味以外,药王族的女子腰侧都会有一颗红砂痣,这是先辈流传下来的,但凡是直系女族人,身上都会有这个红砂痣,纵使露离的父亲不是药王族的人,也一样会有这个红砂痣。”
“那,事不宜迟,我们去寻露离确认一下。”洛瑾瑜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准备往门外走。
“不必,白芪已经确认过了,不然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同你说这么多。”白蕴芪唇角微勾,扬起一抹清冷的笑。
“那你准备怎么做?将露离带回药王族吗?”洛瑾瑜收回了脚步,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你若愿意割爱,我自当愿意将露离带回去认祖归宗。”白蕴仪端起茶杯小小地喝了一口,而后秀眉轻皱,“这茶不是按我教你的法子泡的。”
洛瑾瑜眨了眨眸子,端起茶杯灌了一口品了品,疑惑地说道:“这茶有什么问题吗?我喝着没有什么不对啊。”
白蕴仪搁下手中的茶杯,皱着眉头说:“我同你说过,要先用温水将花草泡开,然后撇去花草,用其泡过的温水煮沸后,再冲茶叶,方才能达到我所说的效果。”
洛瑾瑜愣了愣,她同自己这么说的吗?那她又是怎么跟芍药她们吩咐的?
她微抬下巴望向房梁,不断回想着自己当时所说的话,可怎么都想不起来,着实费脑的紧,她便干脆直接放弃了。
白蕴仪瞧着她苦苦思索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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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八一早,凤鸣宫内就忙活开了,洛瑾瑜被扯着坐到铜镜前,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略带不满地抱怨着:“芍药,这么早拉我起来做什么?”
“娘娘,今日是什么日子您莫不是忘了?”芍药拧了方湿帕子递给洛瑾瑜,“各个宫里的娘娘都来了,都等着您呢。”
洛瑾瑜拿着湿帕子胡乱地抹了把脸,依旧迷迷糊糊地不清醒,“今日又不是初一十五的,做什么来我凤鸣宫。”
芍药知晓她这是还在犯迷糊,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拿起木梳站到了洛瑾瑜身后,“娘娘,太后娘娘那边吩咐了,让您醒了尽早过去一趟。”
洛瑾瑜又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眸子里因为困意而沾染上了几分雾气,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芍药不顾洛瑾瑜的抗议,执拗地给她穿上了一套红底金丝绣的水袖裙,连花鞋都是红底金丝满绣的。
洛瑾瑜瞧着镜中那个红彤彤的自己,微扶着额头有些无奈,镜中的人不知是因为身着红衫,还是因为多扑了些胭脂,小脸儿瞧着也是红扑扑的,配上那双水汪汪的眸子,真真是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