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敛!”她厉声一喝,直唤其名,随即又不悦的颦起眉来:“我与你非亲非故,不需你多管闲事。”
“呵。”他突然一笑,且笑得极为开怀:“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像只刺猬一般,不许外人触碰,又用虚伪的笑容作为保护罩,把别人的一切真心拒之门外?这就是你?云浣?”说道最后,笑意全改为讽意。
“哼,真心?”她冷笑,只觉得荒谬至极:“你知道什么是真心吗?这世上哪有绝对的真心?你接近我,试探我,又如何算得上是真心?不过趁现在我倒也顺道提醒你,少理我的事,免得引火烧身。”说完,她一挥长袖,旋身离开,徒留下一个黛色的背影,狂放却萧冷。
白敛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被他吸入脾肺,他却觉得畅快极了。
他不懂真心?不,他是懂的,他一直知道怎么待一个人好,怎么对一个人付出,怎么爱一个人,只是……那个人还未出现罢了。
而他对她……似乎也是真心的,至少,是真心关切她的。
他目光幽幽,脑中盘旋出一张倾城绝代、颠倒众生的瑰丽脸庞,那张脸从他有记忆开始便频频出现在他梦中,她会穿轻漫华丽的长裙,会穿飒爽英姿的盔甲,她能颦笑间勾人心魄,她也能持着一把长剑,耀武沙场,她有无数种姿态,每一种都让他*,让他迷恋,可他……却不知道她是谁。
只是个梦吧,他一直这么告诉自己,可是梦又为何如此清晰,如此入心,如此让他忘而不忘,思而越思?
而最可笑的是,在他见到云浣后,竟奇异的觉得她们极为相像。呵,真是荒谬,明明两张不同的脸,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根本没有半点相似。
就像刚才,梦中的女子总会对他笑,且笑得极为真挚。而这个云浣……却是他平生见过笑得最假的女人,也是笑得最难看的。
是的,她们不同,一个纯真无邪,一个狠戾虚伪,仙子与魔鬼的区别,如何一样?
云浣回到殿内时,殿内气氛仍是热火朝天,东方瑾见她安然回来,刚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就突听一旁的东方束唤道:“就你,过来斟酒。”
见他竟唤的云浣,东方瑾猛地眉头一蹙,眸中乍厉。
云浣仅楞了一瞬,便温顺的走了过去,方才她对这位三皇子口气不好,这会儿人家报复她也是应该的。
她提起酒壶,眼看就要斟,那东方束却又道:“不用了,酒还是自个儿倒喝着爽快。”说着,便夺过她手中酒壶,可藏在案几下的另一只手,却适时的夹着某样东西,快速的塞进她的手中。
云浣一滞,下意识的捏了捏那东西,感觉到这是何物后,她稍稍吃惊了一下,垂眸快速一看,竟当她猜的那个,这是……金疮药。
她又看了东方束一眼,可东方束却早已没看她了,云浣微笑,便将东西塞进袖子,规矩的退下。
见东方束没真使唤他翔安宫的人,东方瑾面色好了些,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畅快非凡。
旁边的太后笑米米的看着他道:“皇儿今日可是高兴?”
“自然高兴。”他应承着。
太后微笑,随手招了招,招来一个年过半百,有些干瘦,发丝银白的老嬷嬷,老嬷嬷走上来,手中端着一只纹隆托盘,盘上搁着一壶月牙酒壶。
“这酒乃行尘方丈送来的,你且喝了,图个吉利。”说着,就亲自斟了一杯,递了过去。
行尘方丈往年倒是都会在年前送些开过光的清酒进宫,只是这酒却不是给他喝的,该是给太后用的才对。
心里虽有些疑丝,东方瑾却也没问什么,只接过,便仰头饮尽……
而因他饮得太快,致使隔得老远的云浣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云浣暗暗咬牙,这酒香气四溢,扑鼻而来,就是她站在这头也能隐隐闻到,但这酒中香气却不是酒香,而是……春香。
云梓这是在对东方瑾下春.药,可是……她此举的目的又是什么?
东方瑾喝尽酒水,将空杯搁下,太后满意一笑,脸上温柔又多了几分:“宫中这些日子出了些事,你贵为一国之君,饮了吉利酒,也就给整个皇宫护上一护了。”
“母后说的是。”他笑着应着,面上一派母慈子孝。
母子俩又说了几句,过了没一会儿,东方瑾便觉得气息不稳,身体有些燥热,太后看出他的异样,眼前一亮,便对下方的皇后唤道:“皇后。”
皇后早已等候多时,闻言自然立刻迎上,今日她穿得不似往日那般雍贵繁复,反而偏于娇俏,到底是才二十出头的女子,虽不似十六七岁的娇丽,却也比十六七岁的多了一分独特魅力,加之她这会儿妩媚一笑,眉眼间尽是婉转,惹得东方瑾一眼看去,竟有些花眼。
“母后,您唤臣妾?”
“皇上身子不适,你扶他回去歇着吧。”太后声色平稳的吩咐道,语气里没太多.情绪,只是淡淡的命令。
“是。”皇后眼前大亮,娉婷着上前就要扶东方瑾。
东方瑾此刻若还不知这内里的门道,他就枉为一国之君了。他敛下眼眸,心底却是冷笑连连,若不是顾及太后颜面,他真想一手将皇后挥开,这两个女人竟敢用此计设计于他,当真是胆大包天。
可又不得不说,当皇后娇柔的小手碰到他时,他身上又是一阵发热,喉咙也开始干涸……
可身子反应越强,他心底的愤怒却就越大。
“不用,朕自己走。”他站起身来,强忍着下腹不适,推开皇后,心头却像是有簇火苗,正在将他内脏焚烧殆尽,令他痛不欲生。
“皇后是你的妻子,还见外什么?”太后凤眸一扬,语气严肃起来。
此时她不再是温柔和煦的母亲,她是太后,是一国之母,甚至是那个在东方瑾未亲政前,替她主持大局,把持朝政的幕后决裁者。
对于太后的话,东方瑾大多时候是不会忤逆的,或者,他也不敢忤逆,现在朝中政局几乎是靠云家平衡,在筹谋未定前,若是他撕破脸皮,他这个一国之君,只会腹背受敌,而他也一直知晓太后的心意,她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他的孩子,也是属于云家的孩子,而这个人选,她挑了很久,就是皇后。在太后看来,能与他孕育子嗣的,只能是皇后,这个独权专政的女人在朝中油走了半辈子,早已有了自己的魄力、手段与目的。
东方瑾自认,以目前为止他是斗不过太后的,因此现下即便他呕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妥协。
一国之君,哼,什么狗屁一国之君,这个太后千方百计为他寻来的皇位,可曾想过他根本不想要?为了这个皇位,东方束到现在还在恨他,还有蔚繁的死,四兄弟异心相对的局面,这些,哪样不是太后亲自设计的……对了,还有之前小帝姬一事。
小帝姬的出生是个意外,而灵妃护住了这个意外,因此这个孩子成了太后心中的一根利刺,所以她狠毒到,利用灵妃的贪欲,让她亲手陷害自己的女儿。
多么阴毒的心思啊,可他纵然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还是只能受制于人,还是只能任由云家做大,操控后宫,操控前朝。
咬了咬牙,他咽下心口那簇愤火,面色尽量放柔了些。
皇后见状,怯怯的再次扶了他一下,这次他没有推开,皇后大喜,搀着他便往殿外走……一路高调,无数嫔妃或妒忌,或倾羡,或怨怼,或厌恶的目光都极大的满足了皇后的虚荣心,她面上笑意盈盈,身子也又往东方瑾身上挨近了些。
“唉。”见着他们离开,高台上,东方仲喟叹一记,随即唇瓣一扯,眼底涌出一丝散漫与凉薄。
东方涟静默饮酒,一杯续一杯,冷目的看着众人,将一切尽收眼底。
东方束眼尾上挑,侧首看向那本该站着人的地方,此时却空空如也,他唇畔冷勾,手指继续玩着酒杯,仿佛殿内发生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一般。
太后眼见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说道:“本宫乏了,今晚除夕,大活儿自可尽兴就是。”
下头恭送声连忙响起,太后只摆摆手,便在刚才那干瘦老嬷嬷与秀太妃的搀扶下,离了正殿。
这最拘束的人都退场了,殿内登时更为活络了,无数早就将矛头对准方王的官员,立刻端着酒杯,就要上前拍马屁,可东方涟却突然起身,理了理身上褶皱的金袍,默不作声就转身就离开。
那些官员一滞,停在半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得无以复加。
东方仲见状只是冷笑一声,没说什么。倒是东方束,依旧静静的玩着酒杯,仿佛只要宴会不结束,他就不会提前离开一般。
东方瑾一出未央殿,便见一大行随伺宫人早已准备就绪,双人辇备好了,灯笼也燃上了,就是抬撵的宫人,都像是吃饱喝足才来严正以待的。
他心中怒气勃发,想提点真气缓缓这药效,可真气一上来,他却更加燥热难当,他心中恶心,冷冷的甩开皇后的手,目光横扫,却看未央殿外,他翔安宫的人,竟一个也不在。
这是怎么回事?都被支走了吗?
他气得发狂,瞪着皇后便喝:“你就只会用这点手段吗?”
皇后委屈的吸吸鼻子,咬着唇道:“皇上……臣妾也是谨遵太后吩咐。”她哪有胆子对皇上下药,她不过也是依附太后,太后让她做什么,她又哪敢不做?
ps:一万字更完了。大家阅读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