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弄(1 / 1)

<>“姐姐,你就说说吧,相信皇上明察秋毫,定能还你清白的。”玉妃抓着皇后的手,如宛似花的娇颜上满是忧色。

皇后咬牙看着她,自是知道她心中那些门道,却不能说破,只憋得自个儿咽血,额上青筋崩了良久,才怒极反笑的道:“不劳妹妹费心,本宫自有主张。”

玉妃露齿一笑,笑中潋滟光华:“那姐姐便说吧,妹妹听着,皇上也听着呢。”

两人靠得极近,明面上的脸子都是照拂过去的,可四目相对间却尽是风驰电涌,蜂拥澎湃。

皇后甩开她的手,霍然起身,身上海棠花绣的明艳长裙,衬得她整个人雍华贵态,气度不凡。

她目光灼灼,显然是气急了,胸中怒言,竟然就这么脱口而出:“若是皇上当真怀疑臣妾,臣妾的毓凤宫,随皇上搜查便是!”

在场嫔妃闻言,不禁大为震惊,虽说皇后这句话一出,便抵过了千言万语的解释,可皇后这是要与皇上撕破脸皮吗?若是搜了,没搜到,皇上的颜面何存?若是搜了,搜到了,那皇后不就自寻死路?

两头都是走不通的道,皇后却出此下策,她是疯了吗?

或许的确是疯了吧?皇后说出这话后立刻就后悔了,可方才她的确是被玉妃那不阴不阳的眼神气的攻心,一回神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却已经覆水难收了。

她脸上大青,眼眸都不敢看向皇上。

在场之人多数大惊,可有惊的,自然就有喜的,第一个喜的人是玉妃无疑,而第二个,就是灵妃了。

待云浣看清灵妃眼中,那隐藏在泪珠下,一闪而过的兴奋时,她之前心中所想的事,便更为笃定了。

那日赵太医所开的房子还在她身上,而当日她便将事情想了一遍,甚至还偷偷去了一次太医院探查,之后她更是猜清了事情前因后果,可苦于没有证据,这些猜测也就只是猜测而已,不过现在,证据似乎送上门了……

如今殿内气氛凝重,皇后口出狂言后,东方瑾却没有动怒,甚至脸色都没变一下,这种情况有些诡异。

可只有云浣知道,东方瑾不是没有动怒,他只是在等她做反应……

这就是他让她留下来的意思吧?借她的手,除他的人……果然是帝王会做的事啊。

心底喟叹一声,云浣还是认命的接下这道“圣旨”,她抬眸,悄悄朝东方瑾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道怎么做了。

东方瑾满意的眯了眯眼,可看着她那俏皮的闪着眸光,眨着眼睛的动作,他又差点抑制不住失笑起来。

当然,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只是微小,自然无人注意。反而因着这空气中骤然而来的静谧,令在殿内气氛又紧张了几分。

众人心中各有思虑,当然,为数最多的还是幸灾乐祸。云浣扫了场中一眼,突然站了出来,清脆婉约的声音打断寂静,破空而出:“如玉妃娘娘所言,皇后娘娘凤仪天下,乃是一国之母,怎会做出残.害龙嗣的事来,皇上只怕多虑了,莫要关心则乱,误解了皇后才好。”

众人的视线不禁齐齐投向她,对于这个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说话的女人,大部分嫔妃都是认得的,此人是皇上跟前,日前最为*信的宫女,当然,也或者是“*幸”。

场面一时更静了,其中不少人盯着云浣的目光带着怨怼,可另有一部分确是静观其变,像是要从今日境况拿捏一下,此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般。毕竟敢在这个时候出言打破僵局,那她就要有承载皇上盛怒焰火的准备。

不过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东方瑾并未对她动怒,反而像是遂了众人的心意一般,紧绷的脸色对着云浣时,故意放柔,目光里的幽暗,也慢慢转为清明,随即他再淡淡启唇道:“看来皇后平日在后宫也是深得人心的,就连朕身边的人,也是为你说话。你方才那些气话,朕不会当真,你若是没做,只管说出来罢了,朕自会为你做主。”

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皇上竟然因为那个小宫女的一句话,就撤了对皇后的疾言厉色?玉妃求情时,皇上的怒气可是不减反增的。

这下子气氛又尴尬了,前头皇后、玉妃两人将境况搞那么糟,这下却三言两语被人就化解了,这其中的讽刺意味,当真大得惊人。

果然,这下虽然皇上松口了,却反而惹怒了皇后与玉妃,皇后是觉得自己何须一个宫女求情?玉妃则是憎恨云浣化了她除去皇后的好计谋。

云浣像是并未看到这各色古怪试探、怨怼狠戾的视线般,只继续笑着道:“皇上,要先听的只怕不是皇后的解释,而是白妃娘娘的解释吧。”

白妃?为何?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齐刷一转,投向尾座上,正虚弱的包着身子,满脸苍白,唇瓣干裂,憔悴不堪的白妃。

“我?”白妃也是一脸怔忡,不懂为何矛头突然指向她?她大病初愈,今日本是不想来的,可灵妃却派了沛萍特地来请她,命她就是爬也要爬来,她不敢违逆,这才抱病而至,可她一直静.坐一边,这突然之间,怎的又惹到她身上了?

东方瑾墨眸微敛,盯着白妃,目露阴厉:“白妃要解释什么?”说这句话时,他盯着白妃,却是问的云浣。

云浣也乐得与他一唱一和,配合演出,继续道:“自然是白妃娘娘的病为何好了?白妃娘娘就不好奇你这病究竟是什么?为何你好了,帝姬却没好?”

白妃面上一滞,突然不说话了。她自然知道自己是中毒而不是恶疾,可是这毒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银牙暗咬,藏在披风下的双手搅成一团,就如她此刻的心绪,混乱如麻。

云浣随手将怀中药方取出,扬在半空,一勾唇畔:“这张方子,是赵太医结合白妃娘娘近段日子饮的所有药物,提取而来的新药方,可奴婢今日出宫,问了位德高望重的坐馆大夫,那大夫一看这方子就看出了不妥,说方子里含有两味催命药物,两者相交,一旦饮用,便会令人转瞬暴毙,死相还会异常难看。”

“那你……咳咳……那你该找……赵太医,找我作甚?”她捂着帕子,闷咳了两声,话音断断续续,口齿有些不清。

“自然是找过赵太医的,拿了方子的第二日,奴婢便去了趟太医院,可是这位副院首大人,却在其前三天,便辞官归里了,倒是好巧啊……”

“你……”白妃脸色猛地更加煞白,干涸的唇瓣几近颤抖;“你……你这是要冤枉我了?莫……莫非我还会……自毁身子……陷害……陷害……咳咳咳,咳咳咳……”因为激动,她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身侧的宫女白桃立刻为她拍着胸口,顺着气,就怕她出个三长两短。

见其这般激动,云浣倒也好脾气的没再逼她,只笑着继续道:“奴婢哪敢冤枉娘娘,只是想问娘娘有否觉得奇怪罢了,娘娘胡乱吃药都能将病吃好,帝姬却是少了一分好运,不过也巧,方才那位乔大夫也是位杏林高手,相信比之副院首大人,应该是不遑多让的。到时候他一把脉,也可顺道看看娘娘这咳嗽的毛病,何时能好。”

白妃手腕一抖,眼前一花,差点就要晕过去了。

那头灵妃见她如此,大为不忍,拭着眼角泪花,低声就道:“皇上,白妹妹身子不好,别逼她了,这病她也生得冤枉啊……”

什么叫生得冤枉?是说白妃也是被无辜牵连的,她这话头是要再次扯向皇后?

云浣心底冷笑,面上却仍旧笑意盈盈,转首便道:“灵妃娘娘的言下之意,是说白妃娘娘这病,另有隐情了?不知灵妃娘娘怀疑的是何人,不妨就说出来,求皇上做个主张也好。”

灵妃脸色猛地一滞,她用暗示,这贱丫头却逼她明示。她几次三番的向皇上偷偷告状,暗暗传播皇后谣言,可这些动作都只是底下手段罢了,如何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皇后如今也在场,她若说出来,必会被其反咬一口。

新仇加上旧恨,灵妃现下可是恨死这云浣了,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方才能以解心头之恨。

“你少曲解本宫的意思,你这宫女空口白话,当真无礼得很……”说着便噙着泪珠,转首楚楚可怜的望着皇上,幽怨的道;“皇上圣明,自是有了主张的,对不对?”言下之意,却是问“皇后居心叵测,毁我女儿,还连累白妃受无妄之灾,这些,皇上都是信的对不对?”

东方瑾目光一转,抿了抿唇,对着云浣就道:“别婆婆妈妈,拖拖拉拉的,有什么尽快说完。”

灵妃一惊,怨毒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云浣……皇上竟然不信她,反而信这个践人?

现下皇后与玉妃倒是镇定了,两人落座一旁,眯眸的看着场面波涛,两人心中想到的,竟然都是——皇上现下是要针对灵妃、白妃吗?莫非皇上刚才一番铺垫,都是为了这后头所为?

所以,皇上今日要对付的最终人物,其实是灵妃、白妃?

这个想法让两人都惊了,却又越发觉得不无可能,便缄默着,静观其变。

云浣受了东方瑾的示意,自然继续往下说,只是这次,她问的人就成了灵妃:“灵妃娘娘是说这药方里含有砒霜半钱,因而不敢给帝姬服用,倒也是灵妃娘娘有先见之明,虽理由不同,可到底是拦下来了,若是这药真入了帝姬喉咙,只怕当真就转瞬丧命了呢……”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看向白妃,兴致昂扬的道:“白妃娘娘服药前,也是要先审过药方的吗?若是如此,白妃娘娘定是记得服用过哪些药的,不如来对对,看看娘娘服的药,可就是这新方子里的药……”

她话音一落,白妃还没动作,灵妃却已经跄踉一步,差点摔倒,幸亏她身边如珊机灵,才免于她狼狈人前。

她的动作虽然不大,却还是引起了不少人注意,隐隐的,一些奇怪的目光便游移在她身上,而其中最甚的,便是东方瑾深潭般的幽眸。

“我……我……我不记得了……”白妃目光闪烁着回道。什么审方子,她根本不知还要审方子。想到这儿,她不禁怯怯的望向灵妃,想从她这儿得点提示。

可灵妃本就被皇上盯着,算是自身难保,哪里还能理会她这儿。

白妃柳眉深锁,想着要不要装晕逃过一劫算了,这宫女必然是知道什么的,或者说……皇上必然是知道什么的,若是再这么僵持下去,说不定要将她也拖下水了,她可不想突遭横难。

“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吗?皇上可常说白妃娘娘是众位嫔妃中,最为蕙质兰心,聪明伶俐的了,奴婢还以为娘娘过目不忘,至少能捡出几样来呢。”云浣边说,还边垂下眼眸,露出大失所望的神情。

白妃一听皇上夸她,一双美眸立刻转向高坐上的东方瑾,东方瑾面色紧绷,嘴角几可不闻的抽了抽,却还是硬着头皮,朝她看了一眼,算是承认了他的确夸赞过她……

白妃大喜,身子也像顿时好了一般,脸上扬起夺人眼目的灿烂笑靥,对着云浣就招手道:“拿来我看看,说不定我还能记得。”

云浣立刻将方子递上去,白妃看了两眼,她其实根本不懂药方,也看不懂那些迂回曲折的药名,但她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因此她扯了扯唇,笑着就道:“是,就是这些,这些药我都记得,的确是我服过的。”说完,她还邀功似的再次望向东方瑾,一双美眸亮若星辰。

云浣却捂了捂嘴,将方子收回,递向东方瑾。东方瑾接过,看了两眼,他虽也不懂药方,可却没见这张方子上有刚才提到的“砒霜半钱”……

他不禁目露疑惑,云浣对上他的双目,讶然一下,探头一看,忙不好意思的道:“哎呀,奴婢拿错了,这张不是赵太医的那张方子,是奴婢替周公公寻的,治疗便秘的偏方。”说完,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她又从怀中掏出另一张来,快步走到白妃跟前,满脸歉意的道:“白妃娘娘,是奴婢手误了,这张方子才对,您再看看,这张的药,可也是您记得?”她巧妙的用了个“也”,讽刺之意,显而易见。

白妃浑身一僵,顿时动弹不得。

而四周静默一瞬后,窃窃的笑意纷纷溢流而来,就连不苟言笑的皇后,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再敛眸,觑向满脸焦黑的白妃,眼底揶揄之色,不言而喻。

ps:总算两万字更完了,写了一晚上,不行了,阿画要求睡觉了。睡醒了视情况加更,也可能不加,总之睡醒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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