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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的声音传来。
袁莹莹几乎是跳起来,猛地回过头, 看见小媛果然清清醒醒地自己站了起来, 茫然地四下看了看,乖巧的样子跟刚才比仿佛换了个人一样:“妈妈, 你怎么了?那个大哥哥是谁?”
袁莹莹用力搂住她,差点哭出来,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哥哥是高人。”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乔广澜, 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声音变得非常温柔,非常友善:“你说的果然是真的, 谢谢你。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这、这位先生, 对不起,你坐下来歇一会,喝口水吧。”
她犹豫了一下, 又说:“能不能再给我家看看,现在还有没有什么脏东西在?”
乔广澜:“呵呵。”
刚才他要帮忙时候作死作活的闹,现在愿意了,他还不想帮呢。
他说:“不能。”
袁莹莹:“……”
说完之后,乔广澜打算挥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的离开, 还没迈步, 就觉得自己的裤脚被人拽了一下。
站在他对面的母女二人, 直勾勾盯着地面,目瞪口呆。
乔广澜心有所感,猛地回头,谢卓拖着一只跟它差不多大小的毛绒棕熊站在自己的脚边,正在偷偷拽裤脚,满脸都写着渴望。
乔广澜:“……”真没看出来,这货还是个色令智昏的主。
他蹲下身子,挡住母女两人的视线:“谢小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老人家不是个神仙吗?你不会庄周梦蝶,真的把自个当成了只熊吧?就算这样,我来这也不是带你相亲的,咱们理智一点好不好,把人家的熊放下,别给我跌份。”
谢卓不放,好像还含含糊糊说了句什么,因为还有别人在,他的声音不敢太大,连乔广澜都没听清,只以为他不愿意。
乔广澜简直服了这个猪队友,直接上手抢:“快着点给我!大不了出门之后我给你买俩媳妇去,一妻一妾够吗?”
谢卓忍不了了:“你看看这个东西有问题!”
反正袁莹莹她们今天已经见证很多灵异事件了,再加一只会说话的玩具熊,应该也吓不死吧!
乔广澜:“……”
他这个时候也把谢卓手里那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熊翻了过来,发现棕色的毛肚皮上炸开了一个大洞,里面隐约露出一个东西。
原来刚刚炸开的就是这只熊。
乔广澜感慨:“对不起啊,把你对象给炸了,我也不想的。”
谢卓:“……”
袁莹莹指着谢卓,惊讶地差点说不出话来:“这这这……”
她凑近了,似乎要把手指戳到谢卓身上,谢卓直接一挥爪,把她的手打开了。
乔广澜道:“这只熊哪里来的?”
袁莹莹道:“它不是你带来的?妖怪……这肯定是从外面跑进来的妖怪!”
乔广澜无语道:“我说的不是紫色的,是棕色的,流产的这个。”
谢卓看了看小棕熊破了个口的肚子:“……”
袁莹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我妈过去的一个同事,去年退休之前直接从厂子里给小媛带的……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乔广澜没说话,想伸手去拿熊里面露出来的东西,被谢卓一把按住:“别用手碰。”
他看了谢卓一眼,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这情绪倒不是冲着谢卓去的,而是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乔广澜联想到了一些东西,原本简单的事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袁莹莹道:“你……”
乔广澜头也不抬地吩咐:“我要一杯清水,一个镊子,快点。”
袁莹莹心乱如麻,已经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听乔广澜的口气不容置疑,昏头涨脑地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乔广澜表情严肃,抬手接镊子,结果拿了个空,谢卓抢先拿了过去,两只胳膊夹着镊子,尖端伸入棕熊的肚皮,去夹棉絮里面露出来的东西。
乔广澜表情微松,笑了一下,帮他按住棕熊的一点边。
谢卓谨慎地把那样东西夹出来,立刻扔进了身边的清水里。他不让乔广澜沾手,往杯子里扔东西的时候还稍微踮了一点脚,这个画面有些可笑,不过目前谁也笑不出来。
在他夹出来那一瞬间,大家都看清楚了,那似乎是个硬币大小的金属薄片,暗红色,上面还刻一张人脸,就算是不懂行的人,都能从中体会到浓重的不祥之意。
说也奇怪,那东西遇到水,就像是被泡进了硫酸里面一样,瞬间冒出大量气泡,发出嘶啦一声响,水色变成了浓重的深红。
谢卓道:“吸神咒。”
屋子里好一阵没有人说话,乔广澜神色凝重,袁莹莹是吓得不敢说话。
袁莹莹的小女儿看看两个大人,不明白他们怎么了,自己高高兴兴指着谢卓说:“这只小熊会说话,妈妈,我的小熊也会说话。”
乔广澜一愣,道:“你说什么?”
袁莹莹也说:“小媛别闹,小熊怎么可能会说话,那不成了妖怪了……”
她说到这里,看了谢卓一眼,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刻改口:“咱家这只小熊和哥哥的小熊不一样,妈妈买的时候,它是不会说话的。”
谢卓:“……”
小女孩不依不饶地跑过去,想去拽那只棕熊,这东西乔广澜自己都不敢怎么碰,当然也不敢让她碰,连忙把她拽开。
小女孩道:“强强,你快说句话给我妈妈听。”
乔广澜听见这个名字,偷偷看了谢卓一眼,谢卓黑脸。
强强一动不动。
小媛叫了两声,见小熊果然没反应,突然哭起来:“完了,强强不会说话了,它肚子上破了那么大一个洞,它肯定是死了。”
乔广澜一向对小孩子这种生物十分不感冒,听见她哭哭啼啼顿时头疼,但听了这句话,还是连忙问道:“它原来都和你说什么了?”
小媛哭天抹泪的,也不理他,袁莹莹哄了几次都不管用。
乔广澜烦躁地皱了下眉,谢卓最看不得他不高兴,连忙走到乔广澜身边,打算安慰两句。
还没等他抓住这次表现机会,他突然感到自己腰间一紧,双脚离地,眼前乍黑,被人紧紧搂在了怀里。
乔广澜:“……”
小媛抱着谢卓,哭着说:“我就要会说话的小熊!就要会说话的小熊!”
谢卓:“呜!呜!”
闷死了好吗!
乔广澜试探着把他往外扯了扯,干笑道:“这只是哥哥的,你那只死了。”
小媛:“哇——”
谢卓好不容易被乔广澜拽出来一点,刚刚露出鼻子喘了口气,又被眼泪砸了一脑门。
他知道是指不上这小子了,只好亲自上阵,用爪子擦了擦小媛的脸。
小媛看着他,眼睛瞪的圆溜溜,也不哭了:“你还会擦眼泪。”
谢卓柔声道:“对啊,小媛不要哭了,你看你把我的毛都哭湿了,强强不能和你玩,我跟你说话好不好呀。”
小媛用力点头,自己擦了擦眼泪。
谢卓道:“小媛这么听话,真是好孩子,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强强之前都和你说了什么啊?”
小媛说:“好。”
谢卓道:“小媛真棒。”
乔广澜目瞪口呆。
小媛摸了摸他,又好奇地揪了他的蝴蝶结,拽了他的尾巴,谢卓都忍了。
乔广澜干咳一声,肩膀颤动,撇开头,用手背蹭了蹭嘴角。
小媛羡慕地说:“哥哥的小熊会说这么多的话,我的小熊就会说几句,它每天就问我愿不愿意和它交朋友,我说愿意。”
乔广澜道:“它每天都问你?”
小媛说:“是啊,每天晚上,妈妈去睡觉了,我把它放在枕头边,它都问我……就是它的声音和哥哥的小熊不一样,也像是小朋友的声音。”
她一边说,还一边掐起嗓子学:“小媛,你愿意跟我当好朋友吗,嘻嘻。”
她学出来的声音又尖又细,连表情都不由模仿着玩偶脸上那种死死板板,听的袁莹莹毛骨悚然,颤声道:“小媛,你这孩子,你笑什么。好几晚妈妈都是跟你一起睡的,为什么妈妈没有听见强强说话?”
小媛说:“不是我笑的,是强强笑的。妈妈,它说话的时候你都睡着了呀,不过强强说话很奇怪,和哥哥的小熊不一样,它的话好像直接响在我脑袋里面似的,特别清楚。”
乔广澜表情严肃:“你还答应了它什么?”
这句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仿佛更加诡异了。
谢卓轻言慢语的说:“小媛,你答应了跟强强做好朋友,它高兴吗?”
小媛立刻说:“高兴呀,可是强强说我是人,它是小熊,它没有办法总跟我一起玩,如果我愿意给它一半我的命,那就可以了。”
他询问过后,本来想用爪子碰碰,但还没有接触到相册,封面就被一只修长的手直接挡开了,他的爪子按在对方的手背上,谢卓一愣抬头,乔广澜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施了一个屏蔽术,把契约鬼从房间里挡了出去。
谢卓道:“你……”
“你先告诉我。”乔广澜抢着说,“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哪里吗?”
谢卓看了他一会,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乔广澜的手背:“你觉得我如果知道了,有什么理由不回去,还待在这只熊里面。”
乔广澜审视着他,半边眉毛微微一挑,灯光映在脸上,好看的要命。
谢卓:“……”
好吧,如果回到了身体里面就不能在他身边守着,那还真是不想回去了,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说:“我知道我来历不明让你有戒心,不过你到底在怀疑我什么,可以说说吗?”
乔广澜心道,艾玛,那可多了去了。
一个“源”字就可以让人无限遐想,他一开始本来觉得,既然这个世界里,自己的任务就是找凶手报仇,那是不是谢卓就是凶手,弄死他就可以了?
但是接触试探了好几次,乔广澜觉得不像。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说你,现在魂出来了,过去的事也不记得,神仙混的这么惨也是不多。哥们,你说是不是有人看你长得忒帅,相中你的身体了?”
“或许吧。”谢卓深深看了他一眼,“可那也不是什么人相中了我都会给啊,我的身体很珍贵的。”
“嗯,你应该说是什么人相中了你都不能给吧。”
乔广澜敲了敲桌子:“你自己难道就一点感应都没有?”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敲桌子的动作赏心悦目,谢卓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脸色忽然一变,按住了乔广澜的手:“你手腕怎么了?”
乔广澜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好像不明白他在激动什么,把自己的手翻了过来,手腕上的指印完整地展现在两个人的眼前。
乌青,血红,与白皙的皮肤,这三种颜色形成了一种很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有种惨不忍睹的感觉。
“鬼抓魂?”
谢卓觉得自己心脏都抽搐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个指印:“疼吗?”
对方的反应太异常,乔广澜忍不住噎了他一句:“你都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了,还能不知道疼不疼?本来没感觉,就是你现在摸得我挺痒痒。”
谢卓沉声道:“怎么回事?”
乔广澜吊儿郎当地收回手:“吃饱了撑的呗……”
他的手居然没收回去,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按住了。
乔广澜愕然,看着站在自己手上的谢卓:“你这是……”红了毛了。
谢卓严肃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谁把你的手弄成这样的?”
乔广澜跟他对视。
这原本是一副很有冲突感的画面。
乔广澜这人吃软不吃硬,从来最不怕人跟他来这套,本来有点不耐烦,可是这么一看,谢卓毛绒绒的小胖腿踩在自己的手背上,挺着小胸脯,一张熊脸半仰起来,绿豆大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偏偏似乎还挺像摆出点男子汉气概来。
他实在没忍住,笑的死去活来。
谢卓:“……”悲愤。
乔广澜一边笑一边说:“是我自愿的,我跟一只鬼订立了契约。”
他眼泪都笑出来了,桌角就放着纸巾,他也不用,用手背随便抹抹,跟谢卓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从兄长的去世一直讲到了之前偷拿相册。反正有屏蔽术,其他的无论是人是鬼,都听不见乔广澜说话。
谢卓道:“我可不可以把你的话看成是你初步信任我的表现?”
乔广澜道:“可以。同是天涯倒霉人,我希望咱们能交个朋友,一起合作。”
“交朋友?”谢卓笑了笑,“我还以为从第一眼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是了。”
乔广澜不大在意地笑了笑,是与不是都不重要,因为他也会很快离开。
谢卓看着他,对方的眼尾有点发红,睫毛上还沾着刚才笑出来的几滴眼泪,想起乔广澜手腕上的印子,他心里面的悲愤不见了,只剩下柔软和心疼,从乔广澜的手背上下来,跑到茶几边抽了两场纸巾,拖着跑回乔广澜身边,踮起脚为他擦了擦眼睛。
纸巾轻柔地蹭了下脸,有点痒,乔广澜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谢卓已经挪开了:“放心吧,肯定能找到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乔广澜没有细想,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了敲,:“那就先看看相册里面什么样吧,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怨灵。”
他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把相册平放到面前的茶几上,找出两个蜡烛,一左一右摆在相册的两侧,点燃。
明明门窗紧闭,空气中半丝微风都没有,但蜡烛燃起来,火苗却是向旁边飘的,左右两侧的火苗飘的方向居然还相反。
这个场景漆黑的房间里,显得分外诡异,如果是个普通人,恐怕当场就要吓尿了。
不过在场的一人一熊都很淡定,乔广澜打个响指,谢卓训练有素地从桌子底下拖出来一串纸钱递给他了。
乔广澜脸上常年带着的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褪去,冲着相册拜了三下,不紧不慢地把纸钱在蜡烛上面烧了,直起腰来肃然道:“意形门弟子乔广澜拜上,今知诸位生前有冤,而魂魄不得其出,有怨实乃自然之理,本不当相告,然俗世生波,真相又卒难明,故敢扰英灵请尔,若汝等愿告,胜于抱此无涯之憾。”
乔广澜这段话说出来,用词非常客气,这到不是因为心里害怕这些怨灵,而是觉得他们死的挺惨,宽慰两句,可惜他难得态度好些,对方却不领情,乔广澜话音刚落,两边的蜡烛同时熄灭。
乔广澜危险地眯起眼睛,盯着相册没有说话。
黑暗与沉默之中,谢卓平静的声音忽然传出来:“蜡烛已经不是刚才的那两根了。”
乔广澜的目光落在蜡烛上面,发现两根蜡烛正在一起慢慢升高,然后凭空自己掉了过来。
火光重新幽幽地燃起,把整个房间里的一切映的阴惨惨的,火光是绿色的,在倒悬着的蜡烛上面静静燃烧。
乔广澜唇边慢慢噙起一丝冷笑,手臂抱着,那是没有一点危机感的悠闲姿势。
他道:“看来各位是不愿意配合我了?”
回答他的是从蜡烛上“嘶嘶”冒出来的一屡屡的黑气,慢悠悠地向着乔广澜的方向飘过来。
这时候蜡烛顶端跃动着的火焰,已经变成了鬼火。
乔广澜还没有采取行动,谢卓忽然一挥手,黑气竟然仿佛像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一般,停在两个人面前,试图了好几次都没有过来。
乔广澜有点意外地瞥了谢卓一眼,心道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灵力倒是恢复的还真快。
就在他稍微一分神的当口,蜡烛上的绿光突然暴涨。
乔广澜猛地一皱眉,抬手“啪”地一声拍在茶几上,把相册震的都向上跳了一下,一条长长的白色符纸本来被他拿在手里,经过这一拍,被粘在了两支蜡烛之间。
乔广澜喝道:“你们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留余地!今天这相册,不管你让看不让看,我都开定了!泽风大过,万鬼退避,封印开,蜡烛灭,戾气收!”
随着他的一连串呵斥,乔广澜迅速咬破手指,在纸上画下符篆,两支蜡烛开始在半空中晃动,似乎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但当乔广澜的最后一笔完成的时候,半空中传出了沉闷的声响,蜡烛断成两截,落到地上,火一下子熄灭了。
乔广澜甩掉了手指上的血珠子,轻嗤一声,从茶几上将相册拿起来,表面上的血蜡封印已经破了,整个相册看起来有点发黄。
他打开灯,坐到沙发上,准备翻开,冷不防右手被人拽了过去。
乔广澜身子一侧,抬脚一绊,郑康一头栽到地上,被他绊了个狗吃屎。
……
不理会观众们各式各样的猜测和尖叫,乔广澜直接摔碎了瓶子。
“当当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