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半之后就会恢复正常了, 请体谅哦,么么哒!
一枚硬币骨碌碌滚到地上,由于手劲把握的太好,硬币竟然是直立着滚动的, 就那么刚刚好, 恰恰滚到了龚涛下一步即将落脚的位置, 在他鞋底下一卡。
乔广澜本来在前面走的好好的, 突然感觉到身后有风声,以他的本事当然不会被砸到, 连忙紧急向前跨了两大步。
龚涛直接趴到了他旁边, 顺带撞飞了最近的一把椅子, 成功吸引了整个会议室的目光。
“哈哈哈!”
片刻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来, 虽然很快又咽回去了, 还是让龚涛的脸一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乔广澜:“这干嘛呢?祭祖都没必要这么拼吧?”
他吐槽一句, 直接从龚涛身上迈了过去, 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龚涛平时的人缘也不太好,这时候没人过来扶他, 只好狼狈地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扶好凳子坐下。
乔广澜已经是第二次开这样的会了, 无非是由主管总结一下一周以来个人取得成绩,再交代下下周有可能出现的变动, 很快就可以结束。
他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碳素笔在会议记录本上随便勾勒出一个小熊的图案, 旁边各空了老大的距离才有人。
这倒不是空余的地方太多了或者要给没到场的同事留位置,而是所有的人都不愿意跟乔广澜离得太近,嫌他晦气。
毕竟和一般的直播不同,众所周知,“犯禁直播室”的主播平时要接触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在乔广澜之前又已经死了四任的主播,是所有人公认最倒霉的频道,虽说工资相对高一点,观众的打赏也爽快,但一般不是穷到一定地步,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愿意来这里,周围的人落座的时候,也生怕沾上一星半点乔广澜的衰运。
嫌不嫌的,乔广澜倒不在乎,直到听见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说:“我来晚了”,这才抬头。
他没有听错,来的人就是崔如正,跟上回不同的是,他这次戴了一副眼镜,看起来似乎一下子文雅了不少。乔广澜看他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恰好同时向着这个方向扫过来,四目相投,崔如正冲他颔首轻轻一笑。
乔广澜的表情就像看见有猪在天上飞。
谢卓冷哼了一声,拽了乔广澜一下,乔广澜收回目光,小声道:“你干嘛?”
谢卓道:“没事,差点一不小心掉出去。”
乔广澜直接把他的脑袋也按到了衣兜里。
谢卓:“……”
旁边有人小声说:“为什么咱们每次开员工会议,崔大师都会来?虽说他跟咱们有很多合作,但这到底也算是内部会议吧?”
这正是乔广澜想问的,他立刻竖起了耳朵。
可惜另一个人的声音更小,他听不见了,于是掐了谢卓一下。
谢卓:“……他说崔如正是这个公司的股东。”
乔广澜惊讶地说:“就他那屌丝样?”
谢卓小声说:“那个人也这样说。”
乔广澜忍不住又看了崔如正一眼,突然觉得他也不是很屌丝,或者说不像上回见到的时候那么屌丝,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但换了身衣服戴了副眼镜,好像连气质都不一样了。
那种违和感又涌了上来。
会议开了一上午,大家都听的饥肠辘辘,会议刚刚结束就都走了个干净,乔广澜满手都是碳素笔油,把谢卓和会议记录本都放回了直播室,拍拍他的头,说了句“我洗洗手去”,就转身出去了。
门一关,谢卓立刻站起来,跑到乔广澜的会议记录本旁边,迅速把他刚才画了小熊的那一页撕下来,折了几道,塞进自己背带裤前面的小兜里。
他心满意足地按了按自己的小兜兜,防止“心上人为自己的画的画像”不小心从里面掉出来,又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忍不住翻了翻乔广澜记录本前面的内容。
第一页胡乱画着一个小王八,全身上下都是由最简单的线条组成,勉强看得出来形状,身上写着“路珩”两个字,王八身上被笔尖扎了好多小点。
谢卓:“……”
恨之深也是爱之切的一种,一定要保持微笑。
谢卓在过去那个世界,曾经被乔广澜的祖师,风水界的泰斗童恪先生亲口称赞过,说他“神采翩翩,仪容出众,言谈潇洒,风度绝佳”。
虽然在风水界中,他所属的长流派和乔广澜的意形门一直分属两个不同的派别,并不断地明争暗斗,都想占据第一门派的位置,但也恰恰是如此,来自对立面的真心赞扬才显得更加宝贵。
但这种潇洒,这种风度,每次遇到乔广澜的时候总能轻易地化成一股轻烟,咻地一声烟消云散。
小王八蛋在后面的几页里画的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卡通美少女,凭着谢卓为数不多的童年回忆,基本上可以辨认出水冰月、百变小樱、雅典娜几位……哦,这个也认识,樱桃小丸子。
从衣服上的褶皱到飞扬的发梢都勾勒的十分细致,乔广澜画这几位的时候,可比拿笔尖扎他走心多了。
谢卓心里其实很想把这几页都撕下来放到脚下踩踩踩,或者至少也得把乔大爷的众位美人都画上胡子才甘心,但他想来想去,过去破罐子破摔也就罢了,换了新身份之后好不容易捡了几天好脸色看,实在不舍得破坏,最后也只好闷闷地合上小本,自己独自一熊寂寞地跑到一边缩着去了。
冷不防门砰一下打开,乔广澜匆匆冲进来,抓起他就走。
谢卓:“……私奔吗?”
乔广澜道:“崔如正就在楼下,跟我去偶遇一下大师!”
他带着谢卓出门,正好崔如正顺着楼梯向上走,乔广澜轻轻一抛,把谢卓扔到了楼梯的拐角处。
谢卓:“……”
崔如正经过,谢卓就躺在他的脚边,他一步步地走了过去,没有半分停留。
谢卓已经明白了乔广澜的意思——崔如正如果真的是因为喜欢毛绒玩具才收藏的,怎么也会注意一下可爱的他,但是对方丝毫不感兴趣。
但是你就这样把我扔出来合适吗你?!
乔广澜满脸笑容的从楼梯上走下来,跟崔如正打了个招呼:“崔大师,你好啊。”
崔如正的目光从镜片后面落到乔广澜的脸上,冲他微微颔首,笑着说:“乔主播,你好。”
他略微一顿,口吻中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欣赏和热切:“乔主播的脸,真是美丽……身材也很好。”
看上去明明是一个乏味的中年男人,但他的目光之中却似乎带着一种香甜的危险,话的内容虽然暧昧,可神态语气却让人觉得他不像是在夸奖,而像是垂涎着什么美食。
谢卓躺在地上装死,觉得牙痒痒。
乔广澜一反常态,没有进行反击,只是同样笑了笑,道:“崔大师过奖了。”
他走上前,说:“我把东西掉在这里了,崔大师,麻烦你让一下。”
崔如正这才看见自己脚边的谢卓,目光一闪,弯下腰,似乎想要帮着乔广澜捡起来,恰好这时候乔广澜同样弯腰,两个人的头撞在一起,崔如正的眼镜一下子落地。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捡眼镜,而是猝然起身,捂着脸后退。
乔广澜一顿,把地上的眼镜捡起来递给他,崔如正不接,猛地盯向乔广澜,指缝中透出的目光锐利而又阴刻,整个人的气质仿佛瞬间发生了变化。
乔广澜的心里顷刻间闪过很多的念头,但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显露出来,重新把眼镜往前一递,唇角微翘:“大师,你没事吧?”
崔如正慢慢放下手,去接自己的东西,乔广澜的目光飞快往他脸上一扫,只不过少了副眼镜而已,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张脸,他没发现有任何值得崔如正反应这么激烈的东西。
崔如正戴上眼镜,冷声道:“下回小心一点。”
说完之后扬长而去。
乔广澜目送他的背影,微微眯了下眼睛,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轻松笑意:“好了,咱们也回家吧。”
谢卓安慰道:“不要跟这种人生气。今天在会议室门口,那个龚涛就是我绊他的!下次遇到崔如正,我还这么干。”
乔广澜看他,为了给心上人安全感,以及证明自己高大伟岸的灵魂,谢卓挺了挺胸膛。
如此种种只发生在刹那之间,等到乔广澜一鼓作气跑到小卖铺前的雨棚底下,再回头看时,一道彩虹已经架在天际。
刚才出现人影的地方空空荡荡,谢卓从乔广澜的衣服里爬出来,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乔广澜忘了刚才他没搭理自己的事情,眺望着远处的彩虹,赶忙掏出手机,对准拍了几张:“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啊,我得发个朋友圈。”
谢卓:“......”
乔广澜遗憾道:“早知道拍个小视频好了,照片太不全面。”
谢卓道:“下次有机会再拍,衣服都湿透了,快回家吧,感冒了怎么办?”
乔广澜失笑:“下次有机会,你说得轻巧。天生异象,怎么可能说有就有了,况且这霓虹七彩,光透云出,都是祥瑞之兆,我怀疑刚才是有你的小伙伴路过。”
谢卓没想到乔广澜这么敏锐,差点咬了舌头,稍微一停,才说:“有可能。”
乔广澜感慨道:“他人真好。”
谢卓:“......”
哼,还能有谁比我更好。
乔广澜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谢卓四下环顾一圈,决定趁机做做家务,体现出自己贤惠的一面来。
他这边收拾了一会,好不容易把茶几和沙发上的杂物收拾干净,心中成就感爆棚,刚站在桌沿边上插了个腰,就隐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谢短短!”
谢卓转身,瞳孔收缩,然后一头从床沿上栽下来了。
乔广澜从浴室里探出头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一声,扬着下巴指了指沙发旁边放着的一块新毛巾:“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好不好?”
他已经用蓬蓬头把自己冲了一遍,浑身滴水,连头发都是湿漉漉的,这才想起来没有拿毛巾,于是干脆指使起了心目中很能干的小熊。
谢卓答应一声,忍不住抹了一下实际上并不存在的鼻血,跑到沙发边上将毛巾够下来。
他不能像那天拖抹布一样拖着一大块毛巾在地上走,就把叠成方块的毛巾顶在脑袋上面,跑到浴室门口给乔广澜送过去。
虽然心里知道这是个大老爷们,从熊里面蹦出来弄不好比自己还要高大,可是看着面前萌萌哒的小熊,乔广澜接过毛巾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夸了句“真乖”。
他的身材非常好,瘦而不弱,线条流畅,手上还带着热气的水珠溅在了谢卓的鼻子上,有点酥,有点痒。
他们面对面站着,那距离太近了,谢卓要是想看乔广澜,就得把脖子仰成个直角才行,这个角度实在是很要命,他看了两眼就不敢再看了,连忙又把头低下来。
乔广澜光脚踩在卫生间门口的木地板上,深褐的颜色更加衬出他的皮肤白,谢卓心烦意乱,又想看,又不敢看,心里一肚子话要说,还一点都不能被他看出来,简直感觉自己要疯。
他终于脱口而出:“阿澜,我……”
面前空空荡荡,乔广澜已经重新回到浴室里面去了,谢卓才用小爪子默默擦掉了鼻子上的水,惆怅地跑到窗边吹了一会小凉风——他被这样一身毛裹着,感觉很热。
没过多久,一股沐浴露的清香飘进来,乔广澜腰间围着一条毛巾,哼着小曲,一边擦头发一边出来了。
谢卓浑身的毛都在窗缝间透出的小风里招展飘摇,他心里告诉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眼神还是忍不住往乔广澜那边瞟。
乔广澜的心情挺不错的,擦干了头发哼着小曲找衣服穿,从谢卓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线条完美的侧面轮廓和微微扬起的唇角,一滴水珠正在缓缓滑落,被窗外映进来的日光折射出晶莹的色泽。
谢卓看着他,心里忽然觉得很感动。
他见过乔广澜无数次,两人之间也有合作,也有争执,在他面前的乔广澜一向尖锐高傲,心怀戒备。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们能在一起和和气气的说说话会是什么样子,他也一直以为自己会有很多的时间和耐心来等到那一天,却从来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比谁都要硬气的人竟然会突然出事。
悲恸、绝望、疯狂和誓死不肯放手的执著,这些他都已经体会过了,有朝一日两个人居然还有这样平和相处的一天,简直让谢卓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就算是做梦,他也要想尽办法使这一切都变成现实!
不过,在这之前……
谢卓:“……你刚才叫我什么,谢短短?”
谢短短是什么鬼?!
乔广澜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啊……”
谢卓:“嗯?”
不小心把心里偷着起的外号叫出来了,乔广澜讨好地抚摸熊头:“我就是顺口那么一叫……短短,这多可爱啊,你看,是不是这个名字又给你憨态可掬的外形增色不少?所谓术业有专攻,你现在是只熊,就得卖萌,要不然你的熊生多没乐趣。”
谢卓:“……你觉得我哪里短了?”
胡说八道!他又不是那些每天只更三千字的网络小说作者!
乔广澜本来想的是说他五短身材,结果听这么一问,知道谢卓想多了,坏笑着戳了一下小熊被背带裤覆盖着的肚皮:“我觉得你现在不是哪里短的问题,是有没有的问题吧。”
谢卓深深地呼吸,决定不跟这个混账东西生气。
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应该早就不对这个小子的口德抱任何的指望了……不过总有一天他会让乔广澜知道,到底有没有,到底短不短!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笑了。
乔广澜回到卧室,刚刚换好了干净的睡衣,眼前的空间忽然开始扭曲旋转,转眼之间,广袤无垠的黑夜与月光再一次出现在眼前,他又一次见到了玉灵的臭脸。
面前站着的还是之前那个水仙花一样的傲娇男子,只不过这一回面对着乔广澜,他冷淡的脸上带着一种被逼良为娼的羞愤。
乔广澜背着手,笑嘻嘻地说:“你这里老是半夜三更的,约我出来什么事啊?”
他这贼兮兮的贱笑相当讨厌,玉灵干咳了一声,到了嘴边的话没说出来。
乔广澜又道:“哎,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
玉灵不情不愿:“璆鸣。”
乔广澜一挑眉:“‘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好名字啊。”
这话一开头,后面的就好接口了,璆鸣“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乔广澜这个夸奖,开门见山:“你莫名其妙来到此界,难道就不好奇自己为何来此吗?你……你如果求我,我便说与你知道。”
经过白天的的事,他也聪明了一些,知道这小子混不吝,不怕死,于是用好奇心打动他。
乔广澜笑着说:“好吃好睡,没什么可好奇的。”
璆鸣:“……”
乔广澜叹气:“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一定很寂寞吧?你要是实在想聊天,求求我,我就让你把这一切都讲给我听。”
璆鸣:“……”
乔广澜打个哈欠:“啊?你不想说啊,那可能是我会错意了,对不起啊。那再见?”
璆鸣简直要对再见这两个字有心理阴影了,他在玉中修炼成形,一直觉得自己天生高贵,特别看不起那些污浊的凡人,好在意形门中的历任门主也都很识趣,从来没有轻易打扰过他老人家,更别提言语冒犯了,谁知道过了几代还出了这么一个奇葩!
想是这么想,但这回不能再白把人叫来,他看乔广澜真的要再一次转身就走,连忙说:“等等。”
乔广澜充耳不闻,继续走,比起璆鸣的“步履翩翩,风雅高洁”,他的背影就像一个吊儿郎当逛大街的老流氓。
璆鸣咬着牙道:“求你了,让我把这个世界的事都告诉你吧。”
说完之后,他的整张脸都涨成了红色。
乔广澜停步,回身,立刻道:“请讲。”
璆鸣:“……你强逞英雄,泄露天机……”
乔广澜眉峰一挑,他立刻想起上午看对方的意思应该是不愿提起这件事,乖觉地改口略了过去:“简而言之,就是你本来阳寿未尽,意外遭到雷劫,魂魄被劈散不说,这么多年积下来的功德也全部付之东流……”
他说到这里,略蹙了下眉,像是心中有什么不解:“论理此种情况,你的本来意识也应消弭,如若果真到了那般地步,恐怕三界之间便再也无乔广澜其人,事情就难以解释。但大概是当时有什么人或者法器庇佑,居然能让你来到此界之后依旧记忆清晰,神志不失,说明肉身应当依旧完好,那么现在这件事就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