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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子里的一汪死水开始沸腾起来,冒着细小的水泡不停地翻滚,唐风和马卡罗夫惊恐地望着池子里的变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又是一声巨大的响动,唐风发现池子里的水位开始降低,紧接着,原本沉在池底的金银珠宝慢慢浮出了水面。
直到那堆积如山的宝藏清晰地出现在二人面前,唐风这才发现,原来所有的金银珠宝都堆放在一个正方形的石台之上,石台和池壁之间留有半米宽的缝隙,原本满满一池的水,就排进了这缝隙中。
“太……太不可思议了!”马卡罗夫惊呼道。
“这难道就是那张藏宝图上所标示的宝藏?”唐风想到了在客店东屋看到的那张藏宝图。
唐风对这些金银珠宝并不感兴趣,他需要找到的是那块玉插屏。待石台升到和自己所在石阶平行的位置,石台便停了下来。
唐风观察了一会儿,确信应该没有危险,一个箭步,便跳上了石台,马卡罗夫也跟着跳上了石台。
两人置身于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之间,根本没有地方落脚,唐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宝藏,突然,他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他从宝山之中捧起了一件瓷器,这是一件五彩花鸟玉壶瓶,多年的学术积累,让唐风一眼便判断出手上这件瓷瓶应该是清朝乾隆年间烧制的瓷瓶。放下瓷瓶,唐风又拿起一件铜炉,铜炉底下有名款,明确无误地写着“宣德年制”。
唐风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他摇着头放下了铜炉,对马卡罗夫道:“真是太奇怪了,这些宝藏并不是西夏的。”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马卡罗夫惊愕。
“刚才我拿的那件五彩花鸟玉壶瓶是清朝乾隆年间的,西夏是不会有五彩瓷器的,那件铜炉是明朝宣德年间的,也不是西夏的。这里的金银珠宝根本就没有西夏时期的,不少是明清时期的,更多的金银都是民国时期的。”说着,唐风随手从宝藏中拿起几件项链首饰,“而且都是些民间之物,根本无法与帝王皇家的珠宝相比。”
马卡罗夫弯腰也拾起了几枚银元和金币,看了看,叹道:“这也就可以解释我们在中殿发现的那两枚银元了。”
“嗯,中殿里发现的那两枚银元和这里的宝藏应该是一个来路。”唐风判断道。
“唐风,这……我就搞不懂了!黑鹫寺的一切,不论是佛像还是建筑都显示这是西夏时期的遗迹,可是在这里怎么会出现民国的宝藏?”
“这确实很奇怪,我也想不通。从民国时期的金银珠宝看,这处宝藏应该是民国时期才存放在这里的,再从甬道内遗留的木板,绳子看,进入这里的人应该是在民国时期。”
“会是什么人呢?还有,原来这里存放着什么呢?”
“是啊!这里难道就没有西夏时期遗留的文物吗?”唐风想着,开始认真地清理起面前堆积如一座小山的金银珠宝,可是他把所有金银珠宝查看了一遍,仍然没见一件西夏时期的遗物,更不见唐风苦苦寻找的玉插屏。
2
唐风累了,就坐在了金银珠宝间,“我靠!这难道是命运对我的捉弄,千辛万苦,突破重重危险,来到这里发现了宝藏,却并不是自己想找的东西!这些宝藏的主人到底是谁?”
唐风感觉这些宝藏的主人似乎在和自己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他正在懊恼,马卡罗夫却有了新的发现,“唐风,你看,这石台上好像有字,像是汉字。”
唐风在自己身旁也发现了文字,二人将堆在石台上的金银珠宝挪开,吃惊地发现,石台上竟刻满了文字,而且都是繁体汉字,“像是一篇文章。”唐风判断道。
“这也许就是民国进入这里的那伙人刻的。”马卡罗夫道。
唐风一点一点地读出了刻在石台上的文字——
黑喇嘛无道,不听忠言,果有此败,马鬃山不保,敦煌天杰英名不在,我等弟兄今在此面对佛祖、上天盟誓:精诚团结,共襄大事,杀黑喇嘛,重整河山,定要寻到那座消失的西夏古城,同享荣华富贵,日月昭昭,此心可鉴,有违背誓言者,定死不赦。
盟誓人:马远
唐风终于辨认完了这段半文半白的文字,最后盟誓人“马远”后面似乎还有九个字,但都湮没不清,无法辨识。
“后面这几个字应该都是盟誓人的名字,可是却都被有意抹去了,只剩下这个马远。”唐风说道。
“这篇盟誓里提到了黑喇嘛!”马卡罗夫想到了在七色锦海大喇嘛对他们提到过的那个人。
唐风也想到了,“在七色锦海时,大喇嘛曾经提到过,民国时,在西北一带有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土匪丹毕坚赞,人们都称那人为‘黑喇嘛’,传说正是这个黑喇嘛得到了那块存放在敦煌的玉插屏。”
“对!这盟誓里提到了‘敦煌’,我后来回去也差了些资料,黑喇嘛本是蒙古人,在蒙古爆发革命后,他逃到了中国境内,以抢劫为生,与蒙古当局为敌,他当时以马鬃山为根据地,活动与敦煌、酒泉一带,所以他很有可能得到了在敦煌的那个玉插屏。”
“黑喇嘛后来成了中蒙两国的危害,蒙古政府在苏联帮助下,派出特工,长途奔袭马鬃山,出其不意,杀死黑喇嘛,还割下了黑喇嘛的人头,据说黑喇嘛的人头现在还存放在彼得堡。”
“是有这么一说!不过,这篇盟誓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似乎和我们已经知道的不同。”马卡罗夫疑惑地盯着石台上的繁体汉字,“盟誓是繁体汉字,又提到黑喇嘛,那么我们就可以断定这片盟誓的时间是在上世纪二十年代中期到四十年代期间,最迟不会晚于五十年代,再结合石殿中的遗存和宝藏判断,应该更接近于早期,也就是二十年后期,或三十年代。”
唐风听了马卡罗夫的推断,点点头,“老马,你接着说,有什么不同?”
“盟誓中两次提到了黑喇嘛,第一次说黑喇嘛无道,第二次提到杀了黑喇嘛,按照字面上理解,似乎是盟誓的这伙人杀了黑喇嘛,这和我们已经知道的情况不符。”
“嗯,一直传说是蒙古和苏联特工杀了黑喇嘛,还有人头为证。但也有传说说黑喇嘛逃过了追杀,带着他那富可敌国的宝藏去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唐风说道。
“如果这片篇盟誓是真实的,那么被蒙古和苏联特工杀掉的那个人就是个假的冒牌货。”
“可我们怎么判断写这篇盟誓的人就是可靠的呢?”
“我现在更倾向于这篇盟誓透露的信息,因为这是第一手的资料,而且我们还可以从字里行间看出,这是当事人写下的第一手资料,所以我更倾向于这篇盟誓透露的内容。”
“嗯,从盟誓内容上看,盟誓的人应该就是当事人,可是这又是伙什么人呢?”唐风不解。
马卡罗夫的思路倒开阔了许多,“唐风,你看看这些金银珠宝,也可以猜到盟誓的是什么人了。”
“你的意思盟誓人就是这些宝藏的主人,那么他们最有可能是——是黑喇嘛的人,只有黑喇嘛,或者黑喇嘛的手下,才可能在民国时期聚集这么大的一笔宝藏!”唐风想了想,又道:“民国时期,西北一带一直流传着黑喇嘛宝藏的传说,据说黑喇嘛通过抢劫过往商旅,一度积累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后来这些财富也随着黑喇嘛的神秘消失,永远消失了。”
“不错!盟誓里第一次提到黑喇嘛,其实就是第二次提到‘杀黑喇嘛’的理由,‘黑喇嘛无道’这个‘无道’,指的并不是黑喇嘛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它真实的意思是这些盟誓人抱怨黑喇嘛‘不听忠言’,更深层的含意,就是这伙人怨恨黑喇嘛。”
“看来当时在黑喇嘛的队伍里已经有了一股反黑喇嘛的势力!”唐风暗暗吃惊。
3
一股反黑喇嘛的势力?!马卡罗夫肯定了唐风的判断,“嗯,我想也是这样。‘黑喇嘛无道,不听忠言’的后果,就是‘果有此败,马鬃山不保,敦煌天杰英名不在’,‘果有此败’我想指的就是蒙古和苏联特工偷袭黑喇嘛那一战。”
“只能是这个意思。那么后面他们立誓‘杀黑喇嘛’,也就说黑喇嘛在蒙古和苏联特工偷袭那一战中并没有死,但是,后来一切关于黑喇嘛的音讯消息全都断了,从那一战后,世人再没听说过黑喇嘛。”
“以黑喇嘛的个性,他是不会甘于沉默的,他后来之所以在没有露面,只能有一个解释,就是——他确实死了。”
“按你这么说,黑喇嘛在马鬃山一战后,应该没多久就死了。”
马卡罗夫点点头,“一定是这样。马鬃山之战后,黑喇嘛和他一些部众逃了出来,他们最有可能的去处会是哪里呢?”
“肯定是这里,从当时的形势上看,北面的蒙古黑喇嘛是回不去的,西面新疆督军杨增新对黑喇嘛防守甚严,南面青海是荒芜之地,只有往东,躲进贺兰山里。而且这里山高林密,还有这处石殿可以躲藏。”
“不!唐风,黑喇嘛逃跑时一定是仓促而逃,不可能携带太多的东西,黑喇嘛一定是在之前就已经发现了这里,为了防备不测,将自己积攒的金银珠宝都存放在了这里,马鬃山一战后,黑喇嘛和他的同伙首先想到的藏身之所,就应该是这里。”马卡罗夫的解释更为合理。
“那我和韩江在客店发现的那张民国时期藏宝图,应该指的就是这里喽!”
“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黑喇嘛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是玉插屏!”唐风一惊,“可是他的那块玉插屏上不应该有贺兰山的信息啊!”
“对!但是我想黑喇嘛已经知道了玉插屏的秘密,所以他也在寻找其余几块玉插屏,只是以他的能力,并没有找到!这点从这篇盟誓当中也可以看出,‘精诚团结,共襄大事,杀黑喇嘛,重整河山,定要寻到那座消失的西夏古城,同享荣华富贵’,‘大事’指的是什么?后面说了‘定要寻到那座消失的西夏古城’!”
“瀚海宓城!?”唐风惊道。
“不错,正是在寻找玉插屏的过程中,黑喇嘛很可能是在无意中发现了黑鹫寺上寺的这些山中石殿。”
“那贺兰山的玉插屏呢?”
“这也正是我最关心的,但是这里看样子是不会有了!”
“老马,我忽然想到了那个被夹死在包金铜门中的人,会不会就是黑喇嘛!”唐风突然说道。
“被夹死的黑喇嘛……”马卡罗夫喃喃自语,像是陷入了沉思,许久,马卡罗夫才说道:“那具尸骨是不是黑喇嘛,还不好说,不过,从我们进入这座山中玄宫,只发现了这一具尸骨,我也认为那具尸骨很可能就是黑喇嘛!”
“黑喇嘛死得可够惨的!看来这伙人杀黑喇嘛不但是因为对黑喇嘛不满,也是为了找到瀚海宓城。”
“或者说,他们对黑喇嘛的不满就是来自于玉插屏背后的秘密。”马卡罗夫平静地说道。
“这些人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的宝藏,还不满足?”
“唐风,这段盟誓最大的疑问还不止于此!”马卡罗夫提醒唐风。
“哦!还有什么?”
“那九个被有意抹去的字!”马卡罗夫斩钉截铁地说。
“我也注意到了,那九个字并不是自然湮没的,而是被人有意抹去的,只有‘马远’两个字没被抹去。”
“按照你们中国人的习惯,九个汉字应该是三到四个人的姓名,加上这个‘马远’,也就是这四个或五个人,杀了黑喇嘛,立下了这个誓言,可是后来又不知什么原因,将那几个人的名字抹去了。”
“四到五个人?!这几个人跟着黑喇嘛逃过追杀,一直逃到这里,然后又因为某种原因,这四、五个人杀了黑喇嘛,这些人杀了黑喇嘛后,并没有享用这里的宝藏,而是去寻找剩余的玉插屏,但是最后没有人再回到这里,难道这些人都死了吗?”唐风推测了一遍曾经发生在这里的全部过程。
“至少在七色锦海,这些人曾经留下了蛛丝马迹!”马卡罗夫提醒道。
“对!大喇嘛说到当年突然出现的四个不速之客,那伙人正是四个人!”唐风惊道,但很快唐风便自我否定起来,“可我记得大喇嘛说得很清楚,那四个不速之客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中年男人,另外三个,一个是三十多岁模样,另两个很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如果石台上的盟誓刻于马鬃山之战后不久,那也就是上世纪二十年代末,最迟是三十年代初,而四个不速之客闯入七色锦海是四十年代末,如此算来,那两个年轻人绝不可能是参加盟誓的人,那个三十多岁模样的也不一定是参加盟誓的人。”
马卡罗夫琢磨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糟了!咱们只顾在这儿找宝藏了,韩江还在外面呢?”唐风忽然惊道。
两人这才想到韩江在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谁也没料到水银池后面竟有如此广阔的空间,和如此令人震惊的发现。
4
唐风和马卡罗夫没有拿走任何一件珍宝,赶忙顺原路往回走,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二人很快便回到了中殿当中,唐风快步走下阶梯,他以为韩江仍旧会站在水银池对岸,等待着他们,可是等他俩来到水银池北岸,却不见韩江的踪迹,更让唐风和马卡罗夫惊讶的是,那块架在水银池上的木板竟然也不翼而飞了。
“我靠!这……韩江竟然临阵脱逃了!”
“韩江一定遇到了什么意外!”马卡罗夫迅速做出了判断。
“妈呀!韩江不会是掉到水银池里了吧!”唐风迅速把事情想到了另一个极端。
唐风站在水银池边,往池底观看,没有什么异常!
“那个神秘人!”马卡罗夫嘴里喃喃道。
“神秘人?”唐风惊呼。
“韩江的身手,一般人是很难制服他的,除非韩江受到了偷袭!”马卡罗夫推测。
“行了!别管韩江了,他命硬,死不了!现在赶紧想想我们该怎么回去吧!”唐风心烦意乱。
唐风和马卡罗夫一时都慌了阵脚,不过,马卡罗夫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唐风,你想想,当初西夏建造这里时,绝不可能架块木板过水银池吧!”
“是啊!也许过去这上面有座桥,后来被谅祚下令给毁了!他不是不希望有人进入这里面吗!”唐风胡乱猜测道。
“被谅祚给毁了?除非是木桥,可我看这水银池边根本没有架设木桥的痕迹!”马卡罗夫查看后说。
“那就是石桥!”唐风胡乱说道。
“石桥?”马卡罗夫脑中跳出了一系列的画面,他猛地想到了什么,赶忙在水银池北岸的石壁上摸索起来。
“老马,你在干什么?你以为这里还会有机关?”唐风反问道。
“为什么不会呢?”马卡罗夫看上去信心很足。
水银池北岸的石壁均由不规则的六角形石块垒砌而成,马卡罗夫一块块试过来,突然,其中一块石块被马卡罗夫摁了下去。
唐风也是一惊,他发现被马卡罗夫摁下去的那石块比其他六边形石块都要规整。当马卡罗夫将石块摁到最里面时,水银池里有了变化。
一阵不大的翻涌,六个六边形的石墩从水银池中慢慢冒了出来,正好在水银池上架设了一座石桥。
唐风走近池边,看见那六边形的石墩呈荷花状,正所谓“步步莲花”,这是佛教中吉祥的寓意。唐风顾不了许多,率先踏上了第一座石墩,紧接着,第二座,第三座……当唐风的双脚重新站上水银池南岸的时候,他终于轻出了一口气,马卡罗夫也跟着来到了水银池南岸。
二人不敢懈怠,也不敢呼叫韩江的名字,唐风和马卡罗夫不约而同地拔出了手枪,那个神秘人,也许就在包金铜门外面……
5
唐风和马卡罗夫走过了宽大的甬道,里面堆放着那些椭圆形石块,和他们来的时候没有两样,包金铜门上的那两根绳子也还在,那块架在水银池上的木板又放回了原位,唐风穿过包金铜门,却被马卡罗夫一把拉住,马卡罗夫指了指脚下,唐风发现在脚下的浮土上出现了一些凌乱的鞋印。
唐风蹲下身,查看这些凌乱的鞋印,却发现地面上的鞋印竟然都是他和韩江,还有马卡罗夫留下来的,并没有出现第三人的鞋印。
马卡罗夫也很疑惑,二人回到前殿当中,这里空无一人,韩江竟然消失了?!唐风看看他们来时打开的西门,又看看南面已经敞开的洞口,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再看原本紧闭的东门,竟然虚掩着……
“东门被打开了!”唐风小声惊道。
“地上韩江的鞋印也一直延伸到了这里。”马卡罗夫发现韩江的鞋印最后消失在了东门前。
二人对视一眼,本能地打开了手枪的保险,侧身来到东门旁边,他们不知道韩江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会擅离职守,跑进了东门里,东边这扇金漆大门后面又会是什么?按照西门外的经验,应该会是一条甬道?这条甬道会有多长?韩江竟然一去不复回?
唐风冲马卡罗夫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来开门,马卡罗夫掩护,老马点点头,唐风用右手慢慢地拉开了门,“吱呀——”一声,前殿东面的金漆木门被拉开了,外面果然是一条漆黑幽深的甬道,并没有人拿枪对着自己,唐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唐风一侧身,走进了门外的甬道,马卡罗夫也跟了进来,唐风推开手电筒,照了照这条甬道,和他们来时的甬道没有两样,洞壁经过人工的打磨,但并不是很平整,唐风往前走了几步,就发现他们脚下的路似乎在往高处走,又走了几步,前方出现了一个拐弯,拐过弯,唐风用手电一照,坡度竟然猛地陡峭起来。
唐风心里起疑,刚要迈腿往前走,突然脚下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唐风一惊,本能地把枪对准了脚下,可就在这时,唐风发现下面也有一个枪口正在对着自己。
“谁?!”唐风一惊,猛地后退了一步,靠在石壁上,手中的电筒也摔落在地。
“不要慌!小子!”是韩江的声音。
唐风忙拾起手电筒,向对面的人照去,只见韩江有气无力地瘫坐在石壁下,这时,韩江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枪。
“你怎么跑这儿睡觉来了?擅离职守,害得我们差点回不来!”唐风埋怨道。
“唐风,韩江好像受伤了!”马卡罗夫已经看出了韩江的虚弱。
“你究竟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唐风也看出韩江好像不对劲儿,他们说了几句话,韩江也没有吱声。
唐风把韩江扶了起来,韩江使劲晃了晃脑袋,后脑勺剧痛无比,“我见你……你们迟迟不回来,便瞎琢磨水……水银池的机关,果然被我发现了水银池的机关,就在这时,我听……听到了一声枪响,我判断出枪声来……来自于前殿那边,我跑……跑到前殿,又听见几声枪响,我听出……出来枪声来自于这条甬道里,于……于是,我就跟了进来,刚走到这儿,我……我感到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这儿还痛……”
听完韩江断断续续的讲述,唐风倒笑了,“别装了,以你的身体,就算被人偷袭十次,也不至于这样啊!快起来吧!”
“不!这……这次不一样,我也曾被人偷袭过,但从……从没像这次这么严重!”韩江极力回忆着遇袭的那一瞬间。
“你被拍脑残啦!这次又能怎么样?”唐风不信,以为韩江在装。
马卡罗夫检查了韩江的伤口,后脑勺出现了大块的淤血,“这次确实很严重,袭击韩江的人下手非常精到,既准又恨!”马卡罗夫凭着多年的经验判断道。
“你看清楚那个人了吗?”唐风问道。
“那么快,我……根本没反应过来!”韩江道。
“那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这家伙往哪去了?”唐风失望地说。
“袭击韩江的人应该就是那个神秘人!”马卡罗夫忽然说道。
“神秘人?你怎么能肯定?”唐风不解。
马卡罗夫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石壁边,一指石壁上一个醒目的三角形标记,“看!这个标记又出现了!”
“果然是那个神秘人!”唐风也辨认出了石壁上的标记和他在林子见到的一模一样,虽然面对的是坚硬的石壁,但这个三角形标记依旧分成了三笔,用力刻画在石壁上,以至于标记边缘的石壁整个剥落下来。
6
三人用已有的线索分析了一番,认为那个神秘人又沿着这条甬道往前走了,于是,唐风和马卡罗夫搀扶着还没缓过劲来的韩江,三人开始艰难地往前探寻。
“枪声?你听到了几声枪响?”唐风问韩江。
“至少有三枪,也可能有四、五枪!有几枪是连续射击,隔得又远,分不清了!”韩江极力回忆着。
“是一支枪连续射击,还是多只枪混战?”马卡罗夫敏锐地问道。
韩江一怔,他想了想,“似乎不止一支枪!但我也不敢肯定。”
“难道除了神秘人,还有其他人?”唐风说着,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枪。
三人又沉默下来,因为韩江很虚弱,三人走得很慢,唐风发现这条甬道地势一直在抬高,而且似乎在不断地转弯,他注意查看着周围的石壁,一方面是查看神秘人留下来的标记,另一方面是担心出现岔路和新的洞口,他可不想再在这幽深的甬道内迷路。
唐风默默记着他们所走的距离,离韩江出事的地方已经走了百余步了,甬道看上去还在延伸,每隔二十余步,唐风就会在石壁上看见那个醒目的三角形标记,这说明那个神秘人也是从这儿走的,也说明危险正在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当唐风在石壁上发现第八个三角形标记的时候,他忽然在脚下发现了一摊血,“你们看,这儿有血!”
马卡罗夫查看了血迹,“是人的血,看上去就是刚刚留下的。”
唐风又在地上发现了弹壳,他找到了两枚,马卡罗夫也找到了两枚,韩江和马卡罗夫合计了一下,便看出了端倪,“这是两支不同手枪射出的弹壳!”
“那就是说这里至少有两个人发生了枪击?”唐风反问。
“差不多!”马卡罗夫道。
韩江和马卡罗夫用手电照遍了附近的岩壁,只有那一摊血迹,“两支枪的子弹,只留下了一个人的血迹,看来另一个人应该还没事!”韩江判断道。
再往前走,血迹滴滴答答地不断出现,而石壁上的三角形标记却消失了。唐风不禁狐疑道:“难道神秘人遭到了攻击!”
“看上去并不是一枪毙命的伤口,这人还在往前走!”韩江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除了那个神秘人,还有谁?看上去受伤的人应该伤也不轻,为什么还要拼命往前走……”
唐风正说着呢,韩江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唐风这才发现甬道似乎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个洞口,洞口外是什么?唐风还没看清,韩江就关了他的手电筒。
7
三人凭着感觉,摸黑走出了甬道,这里并没有一丝光亮,仍旧是一片黑暗的空间。唐风还感觉不出这里有多大的空间,他想打开手电筒,可他的手上,却压着韩江孔武有力的大手,唐风在黑暗中听到了两个动静,他知道那是韩江和马卡罗夫打开手枪保险的声音,韩江的手慢慢地离开了唐风的手电筒。
唐风心领神会,也打开了手枪的保险,一手握枪,另一只手放在了手电的开关上。一阵沉默后,韩江和马卡罗夫几乎同时打开了手电,也几乎同时将手电的光柱对准了左前方。
唐风也忙推开手电开关,将手电照向左前方,三只手点射出的强光刺破了这个黑暗的空间,唐风发现这是个不大的石室,而在他们的左前方,有一个正仰面躺在地上。
“史蒂芬!——”唐风,韩江和马卡罗夫几乎同时认出了躺在地上那人。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史蒂芬近前,史蒂芬面色惨白,左臂上有个弹孔,正在汩汩地向外冒着殷红的血,“他看上去很虚弱!”马卡罗夫说道。
“看来这一路的血都是史蒂芬的!”韩江很快想到了山下客店惨死的芬妮。
马卡罗夫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了一些药片,给史蒂芬灌下,又扯了一段纱布,给史蒂芬包扎了伤口。三人一边等待史蒂芬苏醒,一边观察起他们所在的这个石室。
唐风判断了一下方位,他们走进来的甬道口位于西面,而在石室的东面,唐风惊奇地发现在石壁上和通往后殿的甬道一样,出现了一个拱券型的门,只不过这道门似乎被整块巨石封堵,根本看不到曾经打开过的痕迹。
唐风伸出双手,使出全身力气推了推券门,根本没有任何动静,他想既然门推不开,一定有机关,于是又在门四周寻找机关,找着找着,唐风在门楣的位置发现了几个字,“你们看,这里有字,是西夏文。”
韩江和马卡罗夫也看出了这道券门,“写的什么?”韩江问。
“戒——台——上——寺——藏——经——楼?”唐风慢慢地翻译出了门楣上的西夏文,唐风怀疑是不是自己翻译错了,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是这几个字。
“藏经楼?”唐风首先表示不解,“这山里面怎么建藏经楼?真是不可思议!”
韩江和马卡罗夫也不明白,“不管它,先打开这道门,不就什么都知道了!”韩江道。
于是,三人一起用力,使劲推这道券门,可是这扇石门却纹丝不动,坚若磐石。
“你……你们别费劲了!这门……门是推不开的!”这时,三人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