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临安城,还沉浸在昨夜的宁静之中。
舒展着腰身,朱昔时鼓气地喝一声,仿佛把身体里堆积的废气都排尽了,脸上尽是轻松的舒坦。脚步刚踏入前院,就见百里圣站在院子空坝中打长拳,朱昔时正想上前请安,不想此时背着药箱,行色匆匆的福禄却先了自己一步。
“福禄给师公请安。”
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给百里圣叩着头,他老依旧气定神闲地打着拳,没领准话前福禄自然是不敢起身了。
这一幕,朱昔时立马会了意,连忙拢着甜甜的笑容跟着上前请安到。
“老爷子,小时给您请安了。”
福着身,朱昔时亦是同福禄一般等着百里圣发话,可神色间却不似福禄那般忐忑,自信之色随着笑意越发盛了。
几日相处下来,老爷子的脾气朱昔时还是摸出了些门道,古怪是古怪了些,不过心还是挺软。
“都起来吧,不用理会我这糟老头子,各忙各地去。”
专注在练拳之间,百里圣怕他们两人打断自己,随口应了一声,接着就转身做出一招“仙鹤展翅”。
脆生生地答了句“是”,朱昔时就连忙起身去扶跪在地上的福禄。
“快起来吧,别影响你师公练拳健身。”
紧张的福禄点点头,赶紧领着自己的药箱和朱昔时退到旁边,同朱昔时一道看着百里圣打拳。
一招一式间,英姿勃发的百里圣丝毫不逊色朝气儿郎。朱昔时嘴角的笑意不由地加深了些。转而又看看身边的福禄,神色间的紧张依旧得不到松弛,朱昔时拍着他的肩头就打趣到。
“怎么。很怕你的百里师公不成?”
“嗯.......”被朱昔时一问,忐忑不安的福禄倏然酡红了脸,还是诚实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师娘,师公是不是嫌弃福禄太笨?我总感觉他老人家不怎么喜欢我......”
底气不足的话越说越小声,朱昔时当然明白福禄想表达些什么。天下闻名的鬼医百里圣,作为徒孙的福禄是在担心自己是不是辱没了老爷子的威名,很正常。
“福禄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太没自信,少了男儿家的果敢之勇。而你师公这人,似乎平生最不喜做事没底气的人。”
“师娘。有时我也在想,你们寄予福禄的期望我能不能挑起?福禄真怕让你们失望。”
“没出息。难道不知‘天道酬勤,勤能补拙’的道理吗?再聪明的人不努力,那也是浪费才华沦丨为庸才。被骂不可怕。可怕是滋生了怀疑自我的杂念;若说天下间最笨的人。那莫过于连自己都信不过之人。”
为人之师,教识授业是一方面,而最重要地是如何循循善丨诱自己的弟子向上奋发,身心健康的成长。
手中的力道微微厚实了些,朱昔时给予上自己的鼓励。
“或许师公现在不怎么喜欢你,难道你就不能让他对你刮目相看吗?一遍做不好做两遍,两遍做不好做三遍......勤勤恳恳绝不会有错。师娘想你师公不是老眼昏花之人,懂得慧眼识珠;你莫心急。踏踏实实地跟着学,让他们看见你的长处。”
懂得朱昔时的用心良苦。福禄也不是个自怨自艾之人,连忙收起担忧点头应到。
“师娘教训地是,福禄一定更加努力,绝不给你们丢脸。”
“这就对了,男子汉就应该昂首挺胸,朝气蓬勃的。别看你师父如今风光无限,在你这样的年纪,没少被你师公打骂不成才呢。”
师父无辜牵扯进来被师娘戏谑一通,福禄也是涨红着脸点点,连忙把这尴尬话题转移开。
“师娘时间不早了,福禄得上王府督促阿衡做体能训练。”
说起这事,朱昔时突然间也想起一事。最近自己左眼受伤,加之医馆生意也忙,故解忧公主那边都让福禄一个人盯着;每天起早贪黑的,朱昔时心中也挺过意不去的。
“福禄,师娘跟道个歉,最近一段时间让你受累了。”
“师娘千万别这么说,我是医馆里的人,能帮师父师娘出力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哪里会累。”
“阿衡那丫头鬼着呢,师娘知道不好应付。对了,最近她是不是见我不去王府,又犯皮了?连累你每天回来这么晚。”
见问起这事,福禄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闪烁起来,连忙向朱昔时解释到。
“没有,没有,阿衡她每天都有认真做师娘交代的体能训练,只是一个人在王府里闷着没人陪着玩耍,故要我多留了一阵。”
“噢,是这样啊.......”
对福禄这话,朱昔时倒是没什么怀疑,可说完这话后福禄感觉自己的双颊更加滚烫起来。
他自然要信守承诺,绝不泄露解忧溜出王府玩耍的事情。
“真是为难你。”
朱昔时沉思了片刻,似乎考虑到什么,连忙解下自己腰间地钱袋,摸出二十两银子塞给了福禄。
“每天让你顶替师娘受苦受累不说,回来馆中还没热菜热饭吃。这银子你拿好,要是回来晚了就直接上酒楼吃,可别亏待了自己。”
“师娘使不得!”
一见朱昔时塞银子给自己,福禄心中更加有愧,死活不肯送这银子。
“师娘让你拿着就拿着,一切都听我安排,只管买你喜欢吃便是。”
硬生生将银子塞入福禄怀里,朱昔时连忙推了他两把,示意该出发了。
“时间不早了,赶紧上王府去盯着阿衡那丫头。等师娘眼睛淤血退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快去吧。”
“师娘,可是......”犹犹豫豫地在几步之遥外福禄。突然结结巴巴起来。
“别可是了,先还在批评你这孩子不果断,怎么转眼间又犯毛病了。快走吧,别磨磨唧唧的。”
知道自己说不过师娘,福禄抿了抿唇,还是定下心来朝朱昔时点点头。
“谢.......谢谢师娘,福禄走了。”
“路上小心些。别碰了摔了。”
在朱昔时一句关切地叮嘱中,福禄赶紧扭头朝医馆外快走去,生怕迟了自己会说出什么事来引人怀疑.......
阴沉沉的灰云下。依旧是人声鼎沸的喧闹,这临安大街小巷的繁华丝毫没有因严冬降临而萧瑟。
锦华巷中,一浪盖过一浪的小贩吆喝声,响彻街头巷尾。而在这穿梭来的路人中。一小小的身影如飞兔般来回奔走在大街两边。
“哥哥。这是什么?”
“糖果子。”
“我能吃吗?”
“不行,你不能吃甜的东西。”
“那这又是什么?!”
“油糕。”
“我能吃吗?”
“不能,你忘了师娘叮嘱的,忌口。不然会发胖的。”
“.......”
此时站在卖油糕的小摊前,解忧呶着小嘴,大眼气鼓鼓地盯着小贩刚从油锅里夹出的油糕,炸得金黄酥脆,越闻这香味越来脾气。
只能看不能吃真是种悲哀。
而这卖油糕的小贩一边揉着糯米面。一边耍花枪舞弄着手中的擀面杖,敲得木质的揉面板“铛铛铛”作响。嘴里还在不停招呼着过往行人。有气的解忧拗不过福禄,连忙朝那油糕小贩发话。
“叔叔,你卖油糕就卖油糕,老是用手中的木头敲板子干什么?声音听起来真烦人,难怪生意不好。”
正要再次落在板子上的擀面杖,突然间就定在了半空中,老久都敲不下去。小贩满脸尴尬地瞧着这质问的小女孩,笑不是,气也不是。
“小妹妹这是习惯,没有为什么。要是你不买,就不要杵在我摊子前妨碍我做生意。”
“我就是要看,看到饱不行吗?”鼓着腮帮子,解忧就给小贩作难起来。
“嗬,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性子还真是刁钻!走走走,不买就赶紧一边去,小屁孩子胡闹什么。”
“你敢骂我,我让父......”
被人一嫌弃,解忧就真来气摆出公主架子来。可嘴里那句“我让父皇治你罪”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身旁的福禄给捂着了嘴。
“对不起,对不起,我妹妹性子闹了些,老板你多担待些。”生怕解忧一时口无遮拦惹出乱子来,福禄一边拉着她离开卖油糕的摊子,一边小声叮嘱到:“阿衡,注意这是在大街上。”
想发作又被抑制在心头,好吃好玩的明明摆在眼前,自己却碰不得,解忧也是感觉特委屈;没两下子,解忧眼睛中就有薄薄水色。
“你们都是坏人!”
“阿衡,你答应过哥哥和大叔要听话的,那些东西你真不能吃。”
虽然知道解忧委屈,可福禄也不敢轻易让步,只能把任由她把自己列入坏人之列。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这不许那不许,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说着小手就抹上眼眶,这架势站在大街边让人瞧见了,还真让人觉得心疼。
“我们聪明伶俐可爱乖巧的阿衡,怎么发起脾气来了?跟俺老猪说说谁欺负你了,俺给评评理。”
正要掉下泪花子,突然眼前横出一只活灵活现的猪八戒面人,解忧一下子就阴转晴地欢呼到。
“面人!!”
“看样子老猪有本事,我们的阿衡见了俺立马就笑了,哼哼~~”
身后惟妙惟肖一阵猪哼声,立马引得解忧咯咯大笑起来。陪衬着那猪八戒面人,洛知秋也探出头朝解忧卖乖到,笑容甜似枫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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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