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计划周翔,图穷匕见,公孙寒璃你赢得干净利落,我明俨也输得心服口服。
但是你不要忘了:你是用篡逆的手段赢的,你当了一个坏榜样,你会让后人以为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做宗主么
从此,宗门里绝对少不了像你一样的阴谋者在暗地里摩拳擦掌默默窥伺着你的位子,只等你一个不注意就来重演今日之事。
你可要好好打起精神来,你这个分裂宗门、将宗门拖入无底深渊的罪人”
明俨大约是精神力跌破零点几了,只能认命地跌坐在地上逞口舌之利。
“哈哈,说到罪人,明俨师伯您老人家才是真正的罪人吧。”
在过去的三分钟里,薛华的神识偶尔也会感应一下其他人的反应,多数人都是惊诧莫名得转不过弯来,而在多数人这当中有一个人的反应就显得有趣了:
在身着铁甲的护宗堂弟子包围这座山谷的过程中,一直不断有人试图冲出这个小世界,但不是被护宗堂弟子收拾了一顿捆起来,就是被一个人友善地劝住了。
这个友善的“志愿者”就是三年前那个招呼着一众蓝衣弟子去杏花楼潇洒的人,叫什么来着
这人在薛华神识的感应下越来越近,又慢慢走远,只见像俗世士大夫一般把剑悬在腰间的他走到了祖师圣像前,带着的温文尔雅的微笑转身面朝众人道:
“各位同门,在下鹤鸣峰容磬,今日在此说一句公道话,公孙师姐所为绝非出自一己之私,想必各位心中都曾与容某有过相同的疑惑:
为何宗门人数增减均衡,众弟子夜以继日劳作,月俸却一年更比一年少
为何自己资质不差,勤学苦练,何以总是没有长老峰主看上自己呢而那些偷奸耍滑的家伙却能成为亲传
为何从执法堂活着出来的人个个都是一贫如洗呢他们当真是作奸犯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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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此种种不公,皆是显而易见、查有实据,宗主他老人家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身居宗主大位却犹如泥雕木塑一般毫无作为,有何益于宗门”
他一走到台前,众人就知道他是同谋了。
看到他的出现,相当一部分人露出了丝丝放心。
这个容磬在年青一代中是相当有排面的人物,年纪不大,喜欢结交狐朋狗友,逛荡风月场所,似乎总有花不完的灵石,以他松松垮垮的修行态度竟然也练气大圆满了。
很多人都在私下里揣测他极有可能是鹤鸣峰那位金丹大佬的私生子,不然哪来那么多灵石让他败,修为肯定也是他爹帮他灌顶的。
如果说平常他是一个让人又嫉又爱的存在,那么现在相当一部分人对他只剩下爱了。
既然他是公孙寒璃的同谋,那青鹤长老肯定也是站在他们这边的,青冥长老那个无欲无求的老宅男肯定是会出来碍事的,那么他们做这件事就稳了,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上公孙寒璃这条船了。
而有了容磬这么温和亲切好说话的人出面穿针引线,他们投向冷漠高傲的公孙寒璃这方也就没那么尴尬了。
“是啊”
“是啊,是啊”
“容师兄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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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师侄言之有理,老夫也未尝不是没有过如此疑问,明俨在外好为人师,自处则嗜酒贪杯,本无处理宗务之才,有不明原因的过失也在情理之中。”
观礼者们炸开了锅,不论是“坐票区”还是“站票区”都在议论纷纷,明俨见此心中转凉,他那是好为人师吗
“从寒江城重华别馆到重华峰天宁阁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明俨不辞辛苦是为了哪般还不是为了宗门”
明俨厉声喝问,质疑着那些批判他无能的人。
能被允许来观礼的,都是重华宗各个层面上比较拔尖的人物,他们的态度转向关系人心向背,身体战败了他还有机会卷土重来,而失去了人心他就彻底丧失翻身的可能了。
但是没有人给以回应,他说的是事实,别人说的也是事实啊。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良久,还是公孙寒璃说了句:
“师伯,如您所言,最初您好为人师,形象正面,是继任宗主的不二人选。
后因私事,致使宗门与灵云宗交恶并轻启战端,五百余名宗门骨干弟子因您而死,白云峰甚至折损了一位不下于我的前辈天才,您所因此丧失宗主继承权,言行上却从未对当年之事有所表示。如此可知,您人品堪忧,不可担当大任。
后我父继位,尊您为宗务堂首座,可是您也没有尽忠职守。如那位师叔所言:你多数时候在聚弟子讲一些狗屁不通的学问,剩下的时间多数时候又是喝得酩酊大醉,对宗务既无甚远见卓识也不关心细枝末节,只一心做一个画押用印的傀儡。
偶尔指挥弟子做些什么,也不过是出于一些见不得人的目的,比如欺负一下无父无母的孤儿。
所以,师伯,您并不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辈。”
公孙寒璃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说完之后只觉得很舒爽,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百无聊赖地盯着面前那盘跪得肉香四溢的罗江鸡的人。
是她告诉过自己,对抗侵蚀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做自己,只有活出最鲜明的自己,才能冲破神明的束缚
未来,她不要做只剩一具躯壳的奉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