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还差几分的时候,江年的私人飞机,稳稳地降落在了江宁国际机场,离开机场后,她直接去学校,接小卿,想给小卿一个惊喜。
一路高速,为了不至于接小卿迟到,所以江年让阿成快一点,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时间正好差不多,学校外面,也已经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
不过,在江年的车才停下,还没有下车的时候,另外一辆黑色的宾利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皮夹克,带着鸭舌帽和墨镜的长高腿长的男子,便大步朝江年的黑色迈巴赫走了过来。
当车停稳,江年侧头往车窗外看去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朝她的车大步走了过来的丰神俊朗的男人。
学校的大门外,熙熙攘攘,那么多人,可是,只消一眼,任凭是谁,都能捕捉到他的身影。
不由地,江年唇角微弯一下,原本打算推门下车的她,动作顿住。就坐在车上,不动了,反正这会儿,小卿也没有出来。
周亦白穿过人群,迈着长腿,大步走到江年的车窗前,尔后,俯身下去,扬起唇角,轻轻叩了叩车窗。
车里,江年像是这才注意到他似的,抬手降下了车窗。
"美人,你也来接儿子放学吗?"等车窗徐徐降下后,周亦白摘下墨镜,定定地看着车里的小女人,深邃的眉目弯弯,那么愉悦却又分明带着几丝痞气地开口,嗓音低哑又性感。
江年看着他,不由失笑,这几天的疲惫,也跟着瞬间一扫而空,连她自己也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好心情,斜睨了窗前的男人一眼道,"让开,我要下车。"
说着,江年又升上了车窗。
"好。"马上,周亦白答应一声,替江年去拉开车门。
也就在周亦白拉开车门的时候,不远处的人群外,有一个穿着样子都很是邋遢的男子。像做贼一样,怀里踹着一个玻璃瓶,死死地盯住了江年拉开的车门,慢慢地靠近。
也就在江年俯身下车的时候,那男子猛地一下,拔开怀里的玻璃瓶子的盖子,将瓶子里的液体朝江年泼了过去.......
"太太,小心!"
阿成将车一停稳后,就下一车,站在车门前,仔细地盯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当看到拔开玻璃瓶的盖子将里面的液体朝江年泼了过来的男子时,阿成一声大叫,箭步冲向男子,朝他一脚踹了下去。
也就在阿成一声大叫的时候。周亦白抬头看去,当看到那朝江年泼了过来的液体,几乎是本能的,他身体扑向前,拉开自己的皮夹克,将江年死死地护住。
"啊!"
阿成力道十足的一脚踹下去,男子一声痛苦的尖叫,被踹飞出去,同时,玻璃瓶里的液体被泼在了后背上,手臂上,还有少许溅到了他的手背上。
"啊,硫酸,大家快让开,是硫酸!"
"周亦白!"被周亦白死死护住,没有半滴硫酸是被泼到了江年的身上的,但是,听到人群中的大叫声,知道那泼过来的东西是硫酸,江年黑亮的瞳仁骤然一缩,下一秒,立刻就要去察看周亦白的情况。
"别碰我!"发现江年的手伸了过来,要去碰自己,马上,周亦白退开两步,尔后,以最快的速度,将身上的皮夹克脱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周亦白,你的手!"
看到周亦白脱下皮夹克的时候,他的左手手背上,有液体在反应,江年一声惊叫,下一秒,她立刻钻进车里,拿出一瓶自己才喝了一口的矿泉水来,拧开冲到他的面前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对着他的手背把水不断地浇了下去。
不远处,泼硫酸的男子已经被阿成完全控制住,狠狠用力地踩在了脚下,其他的几个保镖也冲了过来,将江年和周亦白保护住,周围接孩子的人群也都自动地退开,看着这一幕幕,心里生出一阵阵寒意,而刚才被周亦白脱下扔在了地上的那件皮夹克,在强硫酸的腐蚀下,已经慢慢被腐蚀出大大小小的窟窿来,学校保安也冲了出来,维护秩序。
不过,这个时候,江年什么也顾不得,只是紧紧地抓着周亦白的手,另外一只手里的水,对着他的手背,小心翼翼地不断浇了下去,看着他手背上因为被硫酸腐蚀而慢慢变得发白的地方,她清丽的眉心,蹙成了一团,清亮的眸子里,满满的全是担忧。
周亦白站在她的面前,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定定地,看着她为了自己那么紧张那么忧心,此刻的周亦白连半丝的痛意都感觉不到,唯一感觉到的,只是满满的幸福与愉悦。
有江年的紧张担心,哪怕是废了一条手臂,那他也值得了。
"怎么样,痛不痛?"此时此刻,江年什么也顾不得了,只盯着他的手背,无比担忧地问道。
"痛。"像撒娇似的,周亦白黑眸沉沉,无比灼灼地看着她回答道。
"你是蠢吗?为什么要扑上来。把车门关上不就好了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倏尔,江年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的男人怒骂道。
周亦白看着她,抿了抿薄唇,"......."
"上车,去医院!"不容分说的,一瓶水浇完,江年拉着他的手腕,便转身往车上走。
"还没有接到儿子。"不过,周亦白的大掌,却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不愿意走。
江年蓦地回头看向他,此刻,那双澄亮的大眼睛里,除了担忧,除了紧张,似乎,还有更多其它更浓的情绪,但下一秒,她又撇开头去,吩咐一旁的保镖道,"你们留下来,接小卿。"
"是,江总。"
"妈妈,小白!"
就在江年拉着周亦白又要上车的时候,小家伙清然的大叫声忽然传来,江年和周亦白同时抬头看去,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背着个大书包朝他们扑了过来的小家伙。
"小卿!"马上,江年便松开了周亦白,大步走向了小家伙,后面两个保镖立刻紧跟上。
隔了好几天,小家伙看到江年,开心极了,立刻就扑进了她的怀里,江年也俯身下去,抱住了小家伙。
"妈妈,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抱着江年,小家伙不知道多开心地道。
江年松开小家伙,低头下去亲亲他的额头道,"不说了,小白他受伤了,我们先去医院。"
"啊,小白受伤了?!"小家伙惊讶,立刻便松开了江年,朝不远处的周亦白跑了过去,担心地问道,"小白,你怎么啦?"
周亦白看着孩子,伸手过去,无比宠爱地轻揉一下他的发顶,扬着唇角道,"放心,我没事。"
"周亦白,你到底上不上车,去不去医院?"江年过来,看着完全不把自己的手背当回事的某个男人吼道。
周亦白抬眸,看向她,又看一眼自己已经有血丝渗了出来的手背,点头道,"去。"
"上车。"
"好。"
.......
三个人一起去了最近的医院,听说是被硫酸给伤到了,医生紧急给周亦白处理。
不过还好,溅到他手背上的硫酸不多,再加上江年处理的及时,用清水大量稀释了硫酸浓液,所以,周亦白的手背腐蚀的并不严重,只是被腐蚀掉了一层外皮,渗出了不少血丝而已。
看着医生给他处理好了手背上的伤,也知道没什么大事,江年才松了口气,尔后问医生道,"会留疤吗?"
周亦白坐在椅子上。看着江年轻蹙着眉心不安地问医院的样子,不由地勾起唇角,笑。
江年注意到他看自己的那无比灼热的目光,还有嘴角溢开的笑,狠狠斜他一眼,不理他。
"放心,只要处理的妥当,在愈合之前不要碰水,及时换药,应该不会留下疤痕。"看着江年,医生回答,尔后,又开了些药,递给江年道,"这是消炎的药,去交费取一下药吧!"
"好,谢谢。"江年接过,得到医生的肯定答复,终于是彻底安心了。
"小白,你不疼吗?"见周亦白居然好心情地笑,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小家伙好奇地问他。
周亦白看向小家伙,仍旧唇角弯弯,伸手过去,无比宠爱地轻揉一下他的发顶道,"手背虽然疼,但我的心是甜的。"
江年睨他一眼,"......."
下一秒,她直接转身,大步出去,吩咐守在门外的保镖去交费拿药。
见江年出去了,周亦白跟医生说了谢谢后,也牵着小卿出去。
"走吧,我们回家。"看着小卿出来,江年对着小家伙道。
"嗯,妈妈,小白跟我们一起回家,对不对?"小家伙一只手拉着周亦白,仰着圆滚滚的大脑袋,高兴地问江年道。
江年掀眸,淡淡地睐某个男人一眼,"他应该很忙,没时间,我们回去吧!"
"谁说的,我下午没事。"江年话落,马上,某个男人接话。
江年又淡淡睐他一眼,"......."
"嘻嘻.......小白,那我们一起回家吧。"
"好。"
..............
三个人一起,上了车,因为好几天没有看到江年了,所以,车上,小家伙看着江年,一直叽里呱啦地跟她说个不停,周亦白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母子俩,深邃的眉目弯弯,又无比灼亮,不说话。
江年偶尔掀眸。目光与他的撞上,跌进他那双如泼墨般湛黑湛黑的瞳仁里,呼吸,总是会控制不住的轻轻一窒,但一眼之后,她的目光,又会收回,然后,安静地听着步家伙讲着,她则时不时地回答几句。
医院,离江洲大厦不远,不过十多分钟,他们的车便开进了大厦的地下车库,三个人下车,直接回125楼。
江年和小家伙回来了。周亦白也一起来了,英姐和容姐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立刻就准备了好多点心和水果,江年喝了口水,便直接回了卧室,去洗澡换衣服。
等她洗完澡,换了一身清爽舒服的家居服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却已经没有了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身影,不过,厨房的方向,却有异常熟悉的声音传来。
--周亦白在做晚饭。
当这个意识,倏尔在大脑里闪过的时候,江年眼底,立刻便涌起一抹恼火来,大步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妈妈,我和小白给你做晚饭!"小家伙站在洗菜盆前,踩在小板凳上,看到江年进来,立刻便高兴地叫道,而小家伙的身边,周亦白则正站在料理台前,切着东西。
"洗完了,大概还有四十分钟的样子可以吃饭。"周亦白也回头,看一眼江年,笑着开口。
江年就站在厨房门口的位置,看着某个男人,脸色有些不善地道,"周亦白,你的手不可以碰水。难道医生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我知道,所以我戴了手套。"说着,周亦白将自己受伤的左手伸出来,拿给江年看。
果然,他手上带着一只大大的一次性手套。
看着他那只裹了纱布,外面又带了一次性手段的左手,江年很是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下一秒,直接大步过去,不容分说地直接去拿他手里的刀,语气仍旧有些不好地道,"你出去,我来做。"
周亦白低头,看着江年那只伸过来,覆在他的手背上的纤白如玉的手,唇角愉悦的弧度,渐渐放大,就在她的头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嗓音低你工哑哑,呵着无比撩人的热气道,"阿年,你要做饭给我吃吗?"
近在咫尺,江年掀眸斜他,"你出不出去?"
"好,我不做了,就在这里看着你做,好不好?"看着咫尺间的小女人,周亦白的声音,柔软的要命。就连身体,都抑制不住地起了变化。
江年懒得再理他,直接拿过了他手上的菜刀道,"随便你!"
周亦白笑,两道目光灼亮的像是要将人融化般,看着她,自觉后退几步,然后,就站在她和小家伙的身后,盯着他们母子俩。
此时此刻,看着江年忙碌的身影,比起拥她在怀,他更加满足,更加开怀。
不过,江年没忙多久,英姐便进来了,告诉她,阿成来了,在外面等她。
江年知道,阿成来一定是汇报在学校外面她被泼硫酸的事情,所以,她把厨房里的事情交给英姐,三个人一起出去。
"太太,周先生。"看到他们三个出来,阿成开口叫他们。
江年颔首,直接问道,"查到什么了?"
"太太,那个泼硫酸的男子,是个流浪汉,长期在大街上流浪,居无定所,据他交待,他是收了一个女人的一万块钱,硫酸也是那个女人给他的,一开始,他并不清楚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在看到你的车靠近学校后,那个女人告诉他如果车上有个女人下来,就把瓶子里的东西泼向你。"看着江年和周亦白,阿成言简意赅地汇报,又继续道,"我们查了四周的监控,据那个流浪汉指认,让他朝你泼硫酸的,就是这个女人。"
说着,阿成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上面的一段视频,递给江年。
江年接过,低头一看,清丽的眉心,霎那便紧蹙了起来,周亦白站在她的身边,看向手机屏幕上的画面,虽然,画面上的女子带着大大的墨镜,用丝巾裹住了脑袋,整张脸都被墨镜和丝巾给遮住了,藏的严严实实,可是,不管是江年还是周亦白。都是一眼便看出了画面上人的女人是谁。
--是夏妍。
一眼之后,江年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同时,周亦白也掀眸,看向她。
两个人的视线,隔着短短的距离,在空气中交汇,看着江年,周亦白拢了拢狭长的眉峰,轻吁口气道,"阿年,对不起!"
周亦白忽然对江年说"对不起",一旁的阿成立刻就有些懵了,不止是他。站在一旁的小家伙仰着大脑袋看着他们,满脸困惑。
江年蹙眉,"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今天早上,我把夏妍给炒了。"相当自责的,周亦白回答道。
"你为什么炒了她,因为我?!"江年不太明白,所以问道。
周亦白看着她,摇头,并不隐瞒什么,如实道,"因为她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了叶希影。"
--叶希影。
五六年后,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从周亦白的口中说出,江年的眉心,再次紧蹙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看着周亦白,既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江年索性什么也没有再说,再问,只是把手机交还给阿成道,"这个女人叫夏妍,交给警|方处置吧。"
"是,太太。"阿成接过,转身离开。
也就在阿成转身离开时,江年也抬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阿年!"不过,她才走一步,手腕便被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掌给握住了。
江年脚步停下,微不可闻的,她一声叹息。
"你生气啦?"看着停下的江年。周亦白的话,柔软,却又那么小心翼翼。
江年回头,看向他,目光平静,温和,带着那么一点无奈,不过,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淡淡问道,"周亦白,你知道当年为什么你费尽心思,都没有找到那两个绑架我,把我抛下悬崖的绑匪吗?"
周亦白好看的眉宇紧拧,"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你和叶希影能够永远幸福下去。"
"阿年,......."看着江年,看着能把那么残忍的话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像是什么都和她无关一样的江年,周亦白的心口,霎时就像被狠狠捅了一刀似的,痛得他鲜血汩汩直流,努力张了张嘴,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我放过了叶希影,放过了你,也彻底放过了我自己。"话落,江年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周亦白的大掌里抽了出来,又继续朝书房大步走去。
站在那儿,看着江年大步进了书房的身影,第一次,周亦白的双脚如灌一铅般,千万斤重,抬也抬不动。
"小白,你和妈妈怎么啦?"小家伙站在一旁,仰头看着周亦白,揪起细细的小眉头不安地问道。
周亦白抬手过去,轻揉一下小家伙的发顶,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道,"我和你妈妈,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是让人难过的事情吗,要不然,你怎么会那么不开心?"小家伙闪着黑亮亮的大眼睛,又继续问道。
周亦白点头,"是呀,很不开心的事情,是我做错了,害得你妈妈伤心。"
"哦,那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难过也没有用了,你以后好好努力,争取彻底得到我妈妈的原谅吧。"说着,小家伙凑过去,压低声音又继续道,"我会帮你的。"
看着眼前这么机灵又这么有诚意还那么可爱的儿子,周亦白渐渐高扬起唇角,笑了,沉沉点头答应道,"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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