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除夕。
木家村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将那一片雪地映得红通通的,小孩子们成群结队地穿着新衣在村里的小道上跑来跑去,鞭炮声,喝彩声不绝于耳。
彼时唐月正在家里贴着春联,这春联是苦慧大师亲自写的,据唐月解释,大师写的春联,肯定是佛光加持,新的一年绝对是福气多多。
贴完了春联,唐月又贴了年画,剪纸,忙完一切之后已经快到午时了。
下午本来应该是去祭祖的,但因为唐家的祖坟远在浣花村,祭祖之事当然是作罢不提。
唐月高兴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身干净的小衣裳早已经变得灰扑扑的,关氏笑着看门上贴的春联,眼里带了几分怀念。
“一想起爹当年教你习字时,整天吹胡子瞪眼,便觉得还是在昨天生似的。”
“我还记得那时每次被父亲训了,你和四姐总是想法设法把我从书房弄出去,父亲拿你们也没办法。”苦慧也笑起来,目光悠长地不知落到了何处。
关氏看了眼院子里的女童,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你四姐的鬼点子一向多,月儿真是随了她这一点。”
“这倒是。”苦慧忍不住点了点头。
“阿娘,你们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唐月耳朵一动,刚好听到关氏二人说到了她的名字,她扬着脸回头冲关氏笑,“阿娘,我都弄好了,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关氏看了眼天色,“还要再等一会,饿的话那里还有些花生和福橘,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我不饿,阿娘,我出去找阿哥。一会就回来。”唐月摇摇头,有些无聊地说。
“那好,注意路滑,出去多穿点衣服。”
“遵命!”
唐月出了家门。脸上的笑容顿时浅了不少,她转头看了眼后山的方向,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担忧。
苏氏兄妹自从离开这里以后就没有了消息,她有些担心二人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山上的房子已经空寂了很久。大雪封山,最近连路都不太好走了。
她回来时上过一次山,屋里的东西基本都在,唯独人不在了。
她还找到了清涟姐姐当初答应给她做的那件衣裳,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边,也许就是等着她去拿的。
到底生了什么事?让他们没了一点音讯。
唐月心事重重地往河边走,之前阿哥说了他约了铁柱哥在那里玩。
地上的雪不深,唐月走得并不是那么费劲,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小小的身子在雪地上不紧不慢地移动。周围的人见了,总是会停下来和她打一声招呼。
“小月儿,要不要到里正叔叔家吃好吃的。”
唐月笑眯眯地望着村里的里正,甜甜地回道,“阿娘也做了好多好吃的,里正叔叔也可以来月儿家吃。”
“这孩子...”里正笑了笑,张开手放到唐月面前,“来,这里有几颗桂花糖,拿去吃吧。”
“谢谢里正叔叔。”
唐月没有推辞。脸上的笑容更加甜了。
“里正叔叔,我去找阿哥回去吃饭,等过年了,我再来您家拜年。”
里正笑呵呵地答应了。还不住地朝旁边的人赞唐月乖巧。
等女童走远了,里正的眉毛忍不住皱了一皱。
他摇头一叹,唐家一家老小都是朴实善良的老实人,怎么会招惹到那种达官贵人?
他想起之前跟唐家嫂子提起来木家村找他们的主仆二人时,唐家嫂子的脸色都变了,想来是什么了不得大人物。这万一结了仇,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唐月还未到地方,就听见河边的额方向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火药味在鼻尖充斥,她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捂住了鼻子。
她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唐小虎的身影,他正和身边的人笑嘻嘻地往河里丢了什么东西。
唐月忍不住喊出了声,“阿哥!”
唐小虎见她来了立马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声什么,只见那人不高兴地看着他,然后挥挥手,将唐小虎打走了。
“阿妹!”
唐小虎跑过来,笑嘻嘻地看着唐月,“是阿娘让你喊我回家吃饭么,我们这就走吧。”
“阿哥你又不听话了!”
她绷着脸瞪了一眼唐小虎,“阿娘说过不能在河边玩,也不能玩鞭炮。”
“我就玩了一小会,都是看着他们玩的,阿妹,你千万不要告诉阿娘!”唐小虎讨好地望着唐月。
唐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威胁道,“阿哥每次都这么说,哪次见你听话了,今天过节,我就先放过你,若是再有一次被我逮到了,看我告不告诉阿娘!”
“好啦好啦,阿妹最好了,等过两天村里来了唱大戏的,我一定带你去看,”唐小虎大声笑起来,声音在空旷的雪地里回绕。
唐月也不自觉扯起了嘴角,“阿哥说的,可不能反悔。”
“那当然了,走咯,回家!”
“阿娘做了什么好多好吃的,有虎皮肉,木须肉,还有你最喜欢吃的红烧鱼!”
“真的么,阿妹,听你一说,我肚子都开始叫了!”
“骗你做什么,回家就能吃了”
“....”
二人的身影在雪地里渐行渐远,笑声不住地飘过来,直到远成了一个点,再也看不见。
- -
“开饭喽!”
关氏把一盘盘冒着热气的菜端到桌子上,指挥唐月唐小虎去洗手。
唐爹则先在一旁给灶君上了柱香,然后去放鞭炮。
唐小虎在旁扯着鞭炮的一头,等唐爹一声令下,立刻飞快地跑远。
爆竹声后,碎红满地,灿若云锦。
这时候家家户户也到了吃饭的时候,一时间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真是满街瑞气,喜气洋洋。
“阿爹阿娘,月儿祝你福寿安康,万事如意!”唐月笑盈盈地站起来。
唐爹关氏顿时高兴地合不拢嘴,笑着从一旁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唐月,“月儿乖。”
“阿娘我也要!”
唐小虎顿时不甘示弱,举起手里的杯子豪气干云地敬起唐爹,“阿爹,我敬你一杯,祝你和阿娘..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噗哧!”唐月笑起来,“阿哥,你这是哪学来的词啊?”
唐小虎的脸一红,也有些不确定,“我说错了么?”
“月儿,不要逗你阿哥了,来,小虎,这是你的红包。”
“谢谢阿娘,谢谢阿爹。”
等唐月和唐小虎拜完了年,关氏突然开口,“月儿,小虎,怎么不向小舅舅拜年?”
二人的目光这才落到一旁的小舅舅身上。
唐小虎犯难地皱紧了眉,拜年不难,关键是想不出来词了啊。
唐月眼睛一转,眸中笑意流转,熠熠生辉。
她站起来,遥遥向小舅舅行了一礼,“月儿祝小舅舅早日还俗,子孙满堂!”
苦慧霎时愣住了,这般别致的新年祝词,可真是闻所未闻。
“月儿!”关氏板了下脸,“不要胡闹。”
“哦,”唐月不高心地皱了皱鼻子,然后眼睛一眨,小手不客气地伸到了小舅舅面前,“小舅舅,我的红包呢?”
青年笑了笑,缓缓怀里拿出一只精巧的玉镯,唐月只注意到那玉镯在灯光底下莹润透亮,绿汪汪像一团流水,唐月犹豫了一下,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关氏。
关氏落在那玉镯上的目光猛然间一顿,然后轻轻地对唐月说道,“既然是小舅舅送的礼物,月儿就接着吧。”
见关氏都同意了,唐月顿时大方地接过了玉镯子,唐小虎在一旁急了,立刻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我也祝小舅舅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阿哥...”唐月哈哈一笑,脸上的笑意快要溢出来。
关氏无奈地看了眼他,对弟弟说道,“小安千万别见笑。”
“三姐言重了,”青年轻轻一笑,光彩慑人,“来,这是小虎的...”
....
冬尽今宵促,年开明日长,吃过饭,便开始守岁了,一家人围在炭炉旁,说说笑笑。
只是唐月年纪小,熬不了太久就有些困了,在一旁不住地打着哈欠。
关氏心疼地望着她,道,“月儿先回去睡吧,这还要好一阵呢。”
唐月揉了揉眼睛摇头,困意还是止不住地袭来,她坐一下,眼睛就不自觉地闭上了,到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直接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唐爹小心地把她抱回了房间。
“这孩子白天肯定是累着了,”关氏轻轻地开口,她望着苦慧,轻轻一叹,“我打算明日便带月儿去四妹的坟前上柱香,以前月儿年龄还小,我也就没想到这一点,可如今...眼看着就要走了,当然得去看看。”
青年缓缓点头,“三姐说的不错,只是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月儿的身世告诉她?”
关氏摇摇头,脸上有些茫然,“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月儿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提到这个,青年的眼神暗了一暗,“此事宜早不宜迟,与其等晋王来说,不如三姐亲自开口,也好让月儿提早有个心理准备,更何况,我看以月儿的聪颖,大概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未完待续。)
ps:这几天要准备期中考,所以可能每天只有一更,大家见谅::>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