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怎么了?”陆言蹊从门外走进来, 就发现了安景行的不对劲。
“没什么。”安景行看着陆言蹊, 想着自己刚刚梦到的内容,有些缓不过劲儿来。
他一时间竟然不能分辨自己的梦是真是假,因为梦中的世界那么真实,让安景行差点儿以为那就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而且……这已经不是安景行第一次梦到梦中的场景了, 想到梦中的景象, 安景行又皱了皱眉。
陆言蹊看安景行的表情,就知道不是没事的样子,不过安景行不愿意说,他也就不一直追问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什么?”安景行此时依旧沉浸在自己刚刚的梦里,听到陆言蹊的问题,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景辉的事。”陆言蹊白了安景行一眼, 这么重要的事, 安景行怎么一点儿也不上心?
“当然,”安景行有些失笑,将站在床边的陆言蹊一把拉在了自己的怀中, “我怕你等不及了?”
这段时间安景行就一直在与陆言蹊商量想要将皇位传给安景辉的事,现在安景辉已经长大了, 足够独当一面, 陆言蹊虽然当时没有说什么, 但是安景行却能够清晰地看到从陆言蹊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
这些年虽然因为自己态度强硬的缘故,朝臣们已经不再提选秀之事, 但是私底下依旧对陆言蹊颇有微词, 安景行不想陆言蹊在这种事上受委屈, 况且陆言蹊一直没有掩藏过自己不喜欢皇宫的心思,安景行又怎么能看不出来?
现在既然安景辉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西元朝堂稳固,安景行想带陆言蹊去过他想过的生活,至于皇位?对于安景行来说,只要有言蹊陪着,就是最幸福的事。
“你就知道我等不急了?”陆言蹊扯了一下安景行的衣袖,嘴上虽然说着反驳的话,但语气中的欣喜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我当然知道,”安景行捏了捏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陆言蹊听到这话,有些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那你准备什么时候……”
“就这这两个月吧,”安景行漫不经心地说着,“翻年之后又是春闱了,这事儿让景辉操心去。”
“嗤……”陆言蹊听到安景行的话,失笑摇头,他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安景行这么会偷懒?
不过陆言蹊却知道安景行的确没有说错,春闱前不走,恐怕就要等春闱结束之后了。
安景行则是抱着陆言蹊,不再说话。
“那退位之后呢?你打算做什么?”陆言蹊将安景行的手拉到了自己的手中把玩着,他以前就发现了安景行的手指非常地长,十几年了,陆言蹊也没有玩儿腻。
“你想做什么?”安景行对这方面没有规划,他想要退位,不过就是为了陪着陆言蹊罢了。
“咱们先去云州看看外祖吧?”陆言蹊挑了挑眉,他上次见到外祖,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好,”安景行在这方面,一向不会反驳陆言蹊,“不过最近外祖似乎去云州了。”
安景行口中的“外祖”,自然指的是俞正羲。
“嗯?”陆言蹊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俞正羲去云州做什么?
“外祖说听说云州的诗会有点好玩儿,想去看看。”安景行摇了摇头,外祖这个理由明眼人一看就是随口编的,俞正羲走的时候云州的诗会刚结束,到了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陆言蹊听到这个理由之后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却没有说什么。
安景行登基之后,这两个大半辈子没有见过的老人倒见了面,只不过见面之后的场景让安景行和陆言蹊都有些不敢恭维。
他们生怕什么时候两个老人吵着吵着会打起来,但是每次在陆言蹊和安景行准备拉架的时候,两个人又开始和和善善地开始互相恭维。
这种操作别说是旁人,就是安景行和陆言蹊也看不懂。但是在发现两人只不过是习惯性地互相拌嘴之后,安景行和陆言蹊也都放下了心:
毕竟两人的年纪都大了,真要出点什么问题,还不得闹得人仰马翻?
安景行说到这里,脑海里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自己怀中的陆言蹊,若有所思。
“怎么了?”安景行的目光太过明显,陆言蹊几乎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微微转了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安景行。
“你还记得……十三年前的那次春猎么?”安景行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当时的场景,但是一结合自己这几天梦中的景象,安景行就发现,这件事似乎有点意思。
“十三年前?”陆言蹊皱了皱眉,稍稍回想了一下,“咱们刚成亲不久的那一次?”
“没错。”那个时候,陆言蹊和安景行的确刚成亲不久。
“当然还记得,”陆言蹊点了点头,“我记得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只需要安景行稍稍提醒,陆言蹊就想到了那一次春闱,那一次春闱,三国使臣也在,后来还因为木可查的原因提前结束了。
安景行听到陆言蹊的回答,心中微微有些感动,自己又何尝不是记得与言蹊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但是现在,感动反而是次要的,安景行摸了摸陆言蹊的脑袋:“那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安景行的唇角微微勾起,陆言蹊则是被安景行的问题问得满头雾水:“你是指哪方面?”
那次的春猎,恐怕是意外最多的春猎了,发生了不少事,陆言蹊不知道安景行问的哪一方面。
“当然是与你有关的。”安景行手中把玩着陆言蹊的头发,声音有些轻柔。
“与我有关?”陆言蹊回想了一下,当时如果是与自己有关,似乎也就一件事了,“你是指我晕倒的事?”
说到这件事,陆言蹊到现在心情都有些复杂,如果不是当时这么一晕,陆言蹊自己都没有察觉上辈子的事对自己的影响这么大。
“没错。”安景行点了点头,将陆言蹊抱着转了个圈,让陆言蹊面对自己,仔细地观察着陆言蹊的脸色。
“怎么突然问到这个?”陆言蹊挑了挑眉,安景行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不过安景行刚刚的动作,陆言蹊倒是很喜欢,面对面地看着安景行,陆言蹊的心情大好,这一个男人,自己就是看十几年,也看不腻。
“当时你说……因为以前你做过的一场梦,所以才会情绪失控?”安景行摸着陆言蹊的脊背,有些意味深长地问着。
“是啊。”安景行刚刚一提,陆言蹊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况,自己不好说上辈子的事,就拿做梦来背锅,不过怎么安景行突然问起这个了?
想到这里,陆言蹊绕着安景行头发的手指顿了顿。
“那你还记得你做的梦吗?”安景行看着陆言蹊手指顿下来的动作,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陆言蹊却对安静效果的反应丝毫未闻:“记得啊。”
陆言蹊点了点头,他的记忆力一向不错,当时发生了什么,他当然记得。
“说起来也巧,我这几天也做了一个梦。”安景行说这话的时候,隐约像是摸到了什么,但是却不太真切,但是并不妨碍他现在替自己“讨回公道。”
“什么梦?”这个时候陆言蹊终于发现了不对,就连背也跟着直了直。
“言蹊觉得呢?”安景行察觉到陆言蹊的反应之后,不答反问。
陆言蹊则是看着安景行,大脑开始飞速地运转着:景行也梦到前世的事了?那么景行梦到了多少?景行是将他当作了梦还是……
“我怎么知道你梦到了什么?”心中虽然有不少疑问,陆言蹊却一点没有显露出来。
安景行地笑了一声,笑声传入陆言蹊的耳膜,让陆言蹊觉得有些酥痒:“我似乎与言蹊,做了同样的梦呢。”
没错,安景行现在回想起来了,除了梦中的自己对言蹊的态度之外,其它的事倒能够与言蹊当时所说的话对上。
所以当初言蹊所做的“梦”真的是“梦”么?
以前安景行就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如果仅仅是一个梦,怎么会将言蹊吓成那个样子,而且言蹊提到的“梦中的世界”有些事却与现实神奇地吻合,但是安景行却没有问。
因为安景行相信言蹊,更因为,不想再见到言蹊那样脆弱的样子,但是安景行现在,却有些好奇了。
不过再结合自己做到的“梦”,即使是不信鬼神的安景行,也察觉到了什么。
“是……是么?”陆言蹊话一说出口,就发现了不对,自己这种心虚的样子,不是不打自招么?
“言蹊说呢?”果然,陆言蹊的表现,让安景行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那你梦到了什么?”陆言蹊只能强自镇定,如果没有春猎那一茬,安景行梦到了前世,陆言蹊还能大大方方地承认。
因为他知道,安景行不会因为这个就不爱他了,但是陆言蹊却没有忘记自己在春猎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梦到了你也不愿意……”
“最后你不得不将我娶进门,因为你心中不情愿,所以无论我如何讨好,你也对我不假于色。”
“我辛辛苦苦给你装备了生辰礼物,结果你看也没有看一眼。”
“我生病了你去和别人玩儿,不带我!”
……
安景行当时还因为自己的这些话伏低做小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安景行如果真的梦到了上辈子的内容,那不是知道自己在说谎了?
陆言蹊想到当时自己说的话,就恨不得回去将自己的嘴堵上,要不然怎么说现世报来的快?甩锅一时爽,后果火葬场!
“梦到了和你一样的内容,”安景行看着陆言蹊有些紧张的神情,心中有些微微的了然,“不过对婚事不满意的人,似乎是你?”
“这……”陆言蹊听到安景行的话,心中叫了一声糟,果然如同自己想的那样,不过没一会儿,陆言蹊就反应了过来:
不过是梦罢了,安景行又不是重生回来了,自己这么害怕做什么?
想到这里,陆言蹊脸上的表情又重新恢复了理直气壮:“那我怎么知道?我的梦就是我说的那样!”
殊不知,陆言蹊这样的反应更是坐实了安景行心中的猜想:如果真是像言蹊说的这样,依照言蹊不肯吃亏的性子,早就爬到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说自己反而倒打一耙,现在言蹊这副底气不足的模样,恰好说明了问题。
“但是当初我可因为言蹊的‘梦’,许了言蹊不少好处呢。”安景行则是不急不缓,摸了摸陆言蹊的后脑勺,眼神逐渐地加深。
“什么?”陆言蹊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言蹊现在,是不是也应该补偿我?”见陆言蹊一脸茫然的样子,安景行干脆自己动手。
“现在是白天!”感受到安静效果的动作之后,陆言蹊有些跳脚,怎么现在这个人越老越不讲究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在白天……”
安景行接下来的话就消了音,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不过据安景行殿外伺候的下人们说,屋内的一直从清晨持续到了傍晚。
而陆言蹊也因为这件事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
男人有些时候,比自己想的小心眼多了!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