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心里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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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陆言蹊听到大哥的话之后, 脸色变了变, 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过了一会儿, 才面容扭曲地问道:“白老先生, 说什么了吗?”

一听到白石的名字, 陆言蹊就知道这件事估摸着已经暴露了。毕竟自己这次装病的这个药方,可是从白石老先生的师弟那儿偷……咳咳咳,借来的!

“没说什么,王太医说不是很乐观, 但是白老先生却说问题不大,三日之内定能痊愈……”说到这里,陆言泽上下看了小弟一眼,“不愧是白老先生, 医术就是高明!”

听到这话,陆言蹊就知道,白老先生一定是已经看出来了, 但是估摸着没有告诉家人实情, 但是依照他和景行的关系,想来景行已经知道自己此次“得病”的真相, 就是不知道, 景行对于这件事, 会怎么想了。

陆言蹊本还想再问些什么, 可是抬眼却看到了大哥脸上的疲惫,又想到刚刚大哥说是真以为自己病了,连忙将原本的问题吞了回去:“大哥,守了我这么长时间,想必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

“你没事就好,下次要做这种事,一定要提前说清楚好吗?”陆言泽本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小弟微微发红的眼眶,想到了刚刚小弟醒的时候,带着哭腔的叫喊,最终还是没有将责备的话说出口。

陆言蹊怎么会看不出来大哥心里在想什么?连忙无比乖巧地点了点头:“下次一定事无巨细,向上级汇报!”

说完之后,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陆言蹊本来就长得好看,药物作用下的脸色有些苍白,就更加地惹人怜爱,看到小弟这样,陆言泽这下是真的一点责备的心思也没有了,摸了摸小弟的脑袋,交代了让陆言蹊早点休息后,就走出了房门。

而陆言蹊在大哥走了之后,才躺在床上想着刚刚大哥的话,景行来过了,还让白老先生替自己诊脉……现在的这个老皇帝贪生怕死,平时有事没事就让王良飞去给自己调理身子,一直以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想要见白石一面的意愿,若不是白石从不在一个地方久留,估计早就已经让人将白石强行带回宫中了。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景行还愿意冒着被皇帝发现的危险,让白老先生替自己诊脉,应该是还是对自己有那么一丢丢好感的吧?陆言蹊抱着被子蹭了蹭,心里有那么一丢丢高兴,所以一定是大哥误会了什么!对,就是这样!

而想到这里,陆言蹊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刚刚所做的梦,就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景行会有什么反应?景行拼了性命将自己送出京城,想要护自己周全。可是自己却执意要回京,不但没有给景行带去助力,反而丢了性命,若是自己当初没有……

……

想着想着,陆言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进入了梦乡,只不过这一次,梦中的世界,不再痛苦,反而梦到了春风化雨,遍地花开,以至于等到陆言蹊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隐隐传来了其它人的声音——

“令公子今日的状况好了许多,昨日有用什么药吗?”王良飞将搭在陆言蹊手腕上的手收了回来,虽然脉象依旧不是很平稳,但是可以看出,比起昨日,今日陆言蹊的情况已经有了好转。

单单看也能看出来,虽然体温依旧时冷时热,可是呼吸已经接近平稳,感觉到这样的变化之后,王良飞暗暗有些心惊,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脉象,明明昨日还是凶险万分,今日怎么就峰回路转了?

陆远听到王良飞的话,想也没想,摆了摆手,“昨日王大人回去后,只喂了言蹊一碗粥,至于药,王大人没留下药方,我们又怎么会自作主张?”

陆远可没有忘记,昨日安景行让白老先生来的时候,说过什么话。今日王良飞都说了,言蹊的脉象平稳了许多,那就说明昨日白老先生留下的药方是对症的,即是如此,白老先生就是陆家的恩人,恩人既然不想让宫中人知道此时他身在京城,陆家又怎么会恩将仇报?

“如此甚好,说明陆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下官先恭喜陆将军了。”王良飞见陆远否认,也没有怀疑,毕竟在这陆小公子身上发生的怪事也不止这一件。

果然,听到王良飞的话后,陆远哈哈一笑,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就连眼中也带上了一丝喜气,和昨日的愁云满面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那本将军就借王大人吉言了!”

看着陆远满面笑容的样子,万良飞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从袖口掏出了一个瓷瓶:“虽然下官不能替陆小公子减轻病痛,但是有一点却是能做到的,这一粒药丸是下官用各种补药调制而成,陆小公子现在的状况不能进食,刚好可以替陆小公子补补身子。”

说着,王良飞将手中的瓷瓶交给了陆远,陆远结果瓷瓶之后看了看,也没有多想,重新还给了王良飞:“这怎么好意思?劳烦王大人能专门来替小儿诊脉,本将已经感激不尽,等言蹊好了,我们再替言蹊好好补补就行了。”

“医者仁心,陆小公子正是需要进补的年龄,现在大病一场,自然是早些补救为最佳。”王良飞摸了摸胡子对陆远摆了摆手,没有接过瓷瓶,“没能瞧出一二下官已满心愧疚,这粒补药是下官对陆小公子的一些补偿。”

听王良飞这样说,陆远也就没再坚持,向王良飞抱了抱拳:“本将替言蹊谢过王大人了!”

“这是下官分内之事,快快给陆小公子喂药吧。”王良飞摆了摆手,示意这件事不值一提。

陆远想到刚刚王良飞所说,应当及时补救,也没有多想,将药瓶放到了观言手中,示意观言服侍陆言蹊吃药。

此时王良飞怎么也不会想到,看似昏迷不醒的陆言蹊其实早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并且将他们的交谈听了个一清二楚。与陆远的毫无心机不同,陆言蹊则是非常清楚王良飞的为人。

上辈子在王良飞手中碰了无数次钉子的陆言蹊知道,除了于自己有益的事,王良飞一概不会多管闲事。

而在王良飞心中,于自己有益的事,就是能让皇帝高兴的事,给自己补药,王良飞心中怎么想,陆言蹊不知道,但是陆言蹊知道,皇帝绝不会高兴,那么反过来推论,王良飞就不会是单纯的想要给自己进补……

心中大概有谱之后,陆言蹊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依旧“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等待观言来替自己喂药。

果然……在观言将药丸放进陆言蹊口中的时候,陆言蹊感受到了不同于陆家人的目光,带着一丝监视的意味,在观察到药丸被自己吞下之后,那抹目光似乎也放下了心,装作不经意地从陆言蹊身上挪开了。

“既然陆小公子的情况有所好转,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在感受到药童给自己递过来的暗示之后,王良飞就起身向陆远告辞。

陆言蹊现在的情况好转了许多,陆远也松了一口气,亲自起身,送王良飞离开了陆言蹊的屋子,“有劳王大人今日亲自跑一趟了……”

感受到屋内重归平静之后好半晌,陆言蹊才悄悄将眼睛打开了一条缝隙,发现屋内除了观言和大哥没有外人之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还没等陆言泽询问,直接冲到了桌边,翻过一个茶杯之后,将被自己卡在喉管的药丸吐了出来。

陆言蹊此时不得不庆幸,幸好王良飞的技术不到家,做出来的药丸不是入口即化,不然今儿个这药他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小弟你?”而陆言蹊这一系列风风火火的动作,不仅让观言看呆了,就连陆言泽也有些瞠目结舌。

而缓过来的陆言蹊则转头瞪了观言一眼:“小爷我要教你几次?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这种心怀不轨之人给的来历不明的东西你换也不换一下就直接喂给小爷?”

说着陆言蹊抬了抬手,准备直接照观言的脑袋上给他一扇子,而抬手之后才发现,自己刚从床上起来,装备并不齐全,想了想后,只得作罢。

“小的……小的……”被陆言蹊这么一指责观言委屈地不知道说什么,刚刚见少爷醒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怎么就被少爷骂了一顿了?这个药丸是老爷让他喂的啊,他哪儿知道这么多?想到这里,观言就绝的委屈地不行。

陆言泽自然也是和观言想到一块儿去了,正想替观言说说话,就想到了昨天夜里小弟称王良飞为“庸医”,想来小弟是不太喜欢王大人的。

“算了,姓王的倒是会做表面功夫,被他蒙骗了也正常,下次注意就好了!”观言委屈的神情,也让陆言蹊有了一丢丢不好意思,的确,观言知道什么?自己上辈子,不也是临了临了,才看清楚王良飞的真面目的吗?

果然,听陆言蹊这么一说,观言脸上的委屈立马就跑得一干二净了,他就知道,少爷还是原来那个少爷!此时观言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少爷已经活蹦乱跳还能给自己训话了!

“小的这就去告诉老爷和夫人,就说少爷您醒了!”说着观言就直接跑了出去,没有给路言蹊叫住他的机会。

“你没给爹娘说吗?”看到观言跑出去的动作,陆言蹊给自家大哥递了个眼神,自己昨儿个晚上就醒了,看现在的时辰,应该已经过了晨省的时刻了吧?

陆言泽受到小弟的眼神之后,则回复了一个眼神:“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

陆言蹊抚了抚额头,得,也就是说,需要自己亲自向父母解释,为什么他会无缘无故病倒了!对此,陆言蹊想了想自家父亲的狼牙棒,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现在重新装病还来得及吗?

云婉仪听到这话,也没有坚持,看了陆管家一眼:“那就让管家送王大人出去吧。”

陆管家得了夫人的眼神,自然也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将王太医送至正厅的时候,从一旁的小厮手中接过了一个锦盒:“今日之事,劳烦王大人了,这是夫人的一点心意,还望王大人务必收下。”

说着,陆管家将手中的锦盒递了出去,而王太医也没有客气,对身旁的药童摆了摆手,示意他将锦盒接下:“夫人太客气了,那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王太医知道,这一个锦盒,不仅仅是给他的谢礼,更是给他的封口费,陆家人并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对于太子殿下的态度,而这也是为什么,陆管家会说“务必”的原因。

在另外一边,陆言蹊的房中,随着王太医的离开,屋内的气氛也变得愈发地诡异:

屋内唯一的外人走了,陆家众人也就不再做着表面功夫,看向安景行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而最先开口的,不是脾气暴躁的陆远,反而是一向知书达理的云婉仪。

“殿下,您也看到了,言蹊现在的状况不太好,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此话从云婉仪的口中说出来,可以说是极为不客气了,这就差没有指着安景行的鼻子说他是来捣乱的了。

一旁的陆将军及陆言泽,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表情也不难看出,对于安景行的到来,他们是非常不欢迎的。

一方面是因为赐婚之事,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王良飞走了,陆言蹊的状况却也没见好转,一声声沉重的咳喘声,直直地打在了陆家众人的心上,让陆家人揪心又无奈。

陆家人的态度,安景行是倒不怎么在意,反而冲着云婉仪笑了笑,似是没有听懂云婉仪话中的意思:“云姨这是说的什么话,言蹊是孤的未婚夫,现在病了,孤来看看,哪有什么招待不周的?”

而安景行这一声“云姨”让云婉仪心中的怨气消散不少,不由地想到了自己闺中密友还尚在人世的时候所发生的种种,想到了自己也是看着安景行长大的……想到这里,云婉仪的脸色缓了缓,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云婉仪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了,但是陆远的脸色,依旧很难看:“殿下看也看过了,刚刚王大人的话殿下也听到了,没什么其它的事的话,殿下就请回吧!”

比起云婉仪的委婉,陆远就直接了许多,张口就直接送客。对于安景行的话,陆远是嗤之以鼻的,看看?看什么看?他以为自个儿是大夫么?看两眼言蹊的病就能好?除了来添堵,还能做什么?

若是其他人,被两个主人接连送客,即使再好的修养,脸上也难免会挂不住,可是安景行的脸上不见丝毫尴尬,反而变得愈发地随和:“白老先生今日正在孤府上做客,若是陆大人不嫌弃,可否请白老先生入府,为陆公子诊脉?”

安景行口中的白老先生,全名白石,因其颇高的医术,在西元的名声不斐,却也因为其飘忽不定的行踪,让想要求医的人们望而却步,用白石的话说,万事讲究一个“缘”字,既然不能找到他,就说明病人与他无缘,无缘之人,不看也罢。

“殿下说的,可是白石老先生?”陆远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毕竟白石此人,成名四十余载,却从未踏足京城。

有人说他是不愿与京中权贵为伍,也有人说是因为京城是白石的伤心之地,所以白石不愿前来。

“是……景卿的病情时而反复,孤曾与白老先生有过一面之缘,白老先生此番前来,是为了替景卿调养身子的。”安景行来之前,并没有只会白石,是因为在心中笃定,言蹊此时十有八.九是在装病,岂料到了陆府之后,言蹊居然是这种状况。

看着躺在床上的陆言蹊,安景行隐藏在宽大袖口下的拳头紧了紧,难道他与言蹊的缘分,就只有一纸婚书吗?

听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云婉仪又惊又喜,觉得看到了希望,但是又想到了自己刚刚对安景行的态度,嘴张了张,却怎么也把请求的话说不出口。

此时陆远的脸上也有些尴尬,自己刚刚才说了送客,现在又让人帮忙,即使陆远再不拘小节,脸皮也没有厚到如此地步。

而陆远与云婉仪好歹也做了二十几年夫妻,自然是明白对方的不好意思,两人对视一眼,直接向房内的另外一个人——陆言泽甩了眼色过去,示意让他开口,请太子帮帮忙。

而从安景行进门开始,就没有说过一个字的陆言泽,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也想开口让安景行帮忙啊!但是只要一看到安景行,陆言泽就忍不住想到自己昨儿个套安景行麻袋的“光辉事迹”,他也心虚着呢,这怎么开口啊?

将陆家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特别是陆言泽心虚的眼神,让安景行心中大致有了谱,也不等陆家人开口,先一步给了个台阶:“暗月,去府中请白老先生,就说回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不得不说,即使陆家有一个云婉仪,在心机上,依旧比不过安景行,果然,听到安景行的这样一番话,陆家人对安景行的态度,好上了不少,别的不说,至少在暗月出去之后,安景行得到了来自云婉仪的一杯热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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