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郡主安排好婢女去办理过户事宜,趾高气昂地离开了百味书斋。
留下常益德空落落地扫了眼凌乱不堪的书斋,痛心疾首。
“表弟妹,你怎么就能把书斋卖给碧青郡主?你这是生生毁了书斋啊!”
福元圆不紧不慢地示意银宝端了椅子过来,朝椅子抬抬下巴:“表哥坐吧,仰着头说话太累。”
常益德一怔,撩袍在福元圆对面坐下,一副今日要跟她理论到底的神情。
“表哥是不是想说,将书斋卖给碧青郡主那样的人,是糟蹋了书斋?”
福元圆接过银宝端来的茶,浅抿一口,好整以暇地看向常益德。
常益德一愣,点头道:“既然表弟妹知道这点,为何还要把书斋卖掉?”
“因为钱啊。”福元圆失笑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常益德,“表哥可知道百味书斋一年净赚多少银子?”
常益德一脸茫然:“自是不知。”
“五百两,这还是生意好的情况下的进项。”
福元圆笑得眉眼弯弯,“如今碧青郡主愿意出五千两买下书斋,本宫为何不卖?”
“你……”常益德愤愤扭过头。
“表哥该不会想说本宫没有气节,眼里只有银子吧?”福元圆又笑,“不知在表哥眼里,钱为何物?”
“阿堵物,俗不可耐!”
福元圆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吃穿用度,无不用到银子。表哥为何在书斋卖画?”
常益德辩驳:“那是为了接济贫困上进的好友!”
福元圆:“那不就是了,至少表哥也清楚银两可以供上进之士无后顾之忧地学习。”
常益德低哼一声。
“本宫倒是好奇,表哥那两个贫困上进的朋友为何要靠表哥接济?”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福元圆:因为你是冤大头才对。
心中暗自摇了摇头,“表哥可曾想过,如果表哥不是常府之子,又无力接济他们二人,他们二人和表哥之间的情谊还是会否持续?”
“你这是什么意思?”常益德咻地站起身,“表弟妹对表哥的朋友根本不了解,莫要妄言。”
福元圆并不恼怒:“不过是提醒下表哥,交朋友最重要的是带眼识人。”
“表哥还有别的事情,告辞!”常益德一拱手,转身欲走。
福元圆将茶杯放下,起身道:“表哥慢走,临行前,还有一个问题请问表哥。”
常益德身子一顿。
“表哥可有想过今日书斋被砸店,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碧青郡主。”常益德。
福元圆:“那碧青郡主又因为什么砸店?表哥且好生想想。”
常益德拂袖而去,福元圆倒是不恼,再度坐下一口一口喝着茶。
她的提点也不知常益德是否听得进去。
以他的才学天资,如果不是像现在这般迂腐刚直,应该会有更好的空间。
这些都是后话。
值不值得她出手相助,她亦需要时间观察常益德此人。
书斋后头,刘老板哼着小曲,指挥伙计收拾东西。
“掌柜的,这店都卖掉了,您咋心情还这么好呀?”伙计哭丧着脸,他还靠这个活计养活一家老小的。
刘老板伸出肥手拍在伙计肩膀上:“别担心,太子妃说会给你六个月的月银作为补偿。”
“真的?”伙计登时眼睛亮了,“多谢太子妃娘娘!”
“亲自出去道谢吧。”刘老板摆摆手,嘴角上扬。
太子妃娘娘真是神机妙算!
早在三日前银宝姑娘前来传太子妃娘娘的话时,他才知道太子妃娘娘是书斋的幕后老板。
想想也是,太子妃娘家表哥正是沈少爷,书斋在太子妃名下自是正常。
太子妃娘娘让他回复碧青郡主不卖书斋的同时,还吩咐他这两日将书斋里的古籍孤本名画等贵重物品收起来,以免遭了毁坏。
原本他还道不解太子妃娘娘的意思,今日那碧青郡主带人砸店时,他就顿时领会贯通了!
太子妃娘娘一早就料到碧青郡主会带人来砸店!
不仅提醒让他将损失降到最低,还以高昂的价格将砸毁的书斋卖给了碧青郡主。
这一招,简直让他刘二锅崇拜到心眼里去了!
高!实在是高!
绝!真真是绝!
那厢常益德悻悻然地回了常太傅府。
脑子里总不自觉地回转着太子妃说过的话。
太子妃的意思分明是说碧青郡主砸店是因为他!
因为他才会让百味书斋平白遭了罪,甚至被迫卖给了碧青郡主!
是,没错,他也知道和他有关系。
但那又怎样呢?
难不成要他对碧青郡主卑躬屈膝,任由践踏吗?
他可是有尊严的!
“大哥,你怎么了?”
常兮书正从花园转角出来,差点被大步流星的常益德撞上,眨眨眼不解地拉住他。
常益德素来疼爱幼妹,脸上的不虞神色一收,换上温和的笑。
“大哥,”常兮书看了眼常益德怀里抱着的长匣子,“你不是去百味书斋卖画么?怎么又把画带回来了?”
提起百味书斋,常益德面色一僵。
常兮书一瞧便知道有事发生,缠着常益德追问,常益德耐不住幼妹,终是把百味书斋的事说了一遍。
“太子妃让大哥注意大哥的两位好友?”
“可不是?”本不欲提这件事,但因为在幼妹面前没有防心,常益德又被今日的事情气得不轻,是以一股脑儿地说了,“兮书,你来评评理!太子妃对大哥的好友又不认识,凭什么这般诋毁他们?”
常兮书目露深思。
以她对元圆的了解,绝对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
如果她认为大哥的朋友有问题,那就一定是有理有据。
大哥的两个朋友她亦略有耳闻,从大哥嘴里听说是好学上进的人。
因为家境贫寒,所以大哥时常卖掉画作支持他们读书。
这本不是坏事,是以常兮书并未多想。
但既然元圆看出问题,又怕是碍于身份不便多言,作为妹妹的她自然要做些什么。
“大哥,兮书记得过两日你们书院有画展赏析的活动?”
常兮书笑眯眯地挽着常益德问道。
常益德点点头:“没错。”
“我也要去,”常兮书晃了晃常益德的袖子,“大哥带我去。”
“那怎么成?书院里都是男子,成何体统?”
“我扮作大哥的小厮跟着去看看嘛,大哥!”
“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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