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忆初似早有所觉,在崔万东刚有所动作之时,她的身体便倒飞而出,顷刻之间与其拉开了距离,但她也明白,这只是因为他的轻视而让她占据了先机,接下来若要与之开战,必得拼命,否则定然难逃他的手心。
好在她并没有在他的身上感觉到杀机,仿佛他的到来只是为了带她回断思崖,可惜的是自得知其父亲崔晓风事件的真相之后,她与断思崖就不可能和平共处,兼落日散人临终交待,及夺剑之恨等等之事交织在一起,在她的心中,断思崖已经成为了她毕生的头号敌人。
“禁地之事我无能为力,你不必白费心机了。”她并不恋战,拉开距离之时就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崔忆初匆匆留下这句话转身钻入不远处的胡同之中,崔万东气急,紧追了上去,却在转至胡同口时发现此处毫无一人,哪怕是用灵识搜寻也未能发现丝毫踪迹。
他面色越发凝重,想到宗主与两位仙长所受的重伤至今未能痊愈,又听闻此次重伤更多的在于灵识,若想要恢复巅峰,没有一年半载怕是想都不要想了,是以面对崔忆初,他虽然没有足够的重视于她,却也不敢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冒然发动进攻,生怕也受了与宗主相同的伤势。
“初儿,你何苦要与自家人做对?我们所行之事或许却有不妥之处,但是你能够进入禁地,获得机缘难道还不足以抵消你的恨?”
崔忆初背靠着门房,听到他之言语,暗中嘲讽其脸皮果然厚如城墙,能够入禁地分明是她以落日相要挟,而机缘更是她九死一生才偶然相遇并最终闯关获得,如今在他的口中却成了断思崖的施舍,当今无耻至极。而后又听他道:“若是这些都不能感化你,那么崔韶年为了救你不惜与黑晶狂牛斗了几天几夜,两位仙长赶至救他之时,他几乎身死,直至现在仍在闭关疗伤,难道这些也不能让你放下心中的怨?”
她大为吃惊,崔韶年之前几次相助,她感激之余,又发觉他帮助的好像不是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看向另一个人,是以这份感激并不多么强烈,可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她才恍然想起当初走出禁地之时,除了崔韶年外所有人都在场,当时她还以为他获得了天大的机缘,回去闭关了,不想竟是因为她。
这个消息让她的心有了复杂之意,哪怕他的友善并不是对她,可终究他还是为之拼命了,她不由在想,若他不是断思崖的人,说不定她与他会成为最好的朋友,也有可能会更进一步。
“初儿——”崔万东不甘心地又等了等,最终只得无奈离开。
崔忆初松了口气,她终究只是淬体八层,面对汇神境的崔万东是半点胜算也无的,若不是幽冥戒助她隐藏了身形与气息,是根本不可能脱离他的灵识搜寻。
思至此处,她手放在院门之上,打算走出这间外在还好,内在已经破败的院落,却在碰触院门的刹那轰然后退,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饰躲在院内角落密密麻麻一人多高的荒草之中。
与此同时,院门被推开,两道陌生的身影走了进来,她们鬼鬼祟祟,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左右查看之后走入厅堂之中,而后崔忆初便看见两人分别于手心处割伤,使之渗出鲜血,紧接着二人分别双手结印,最终两只受伤的手交叠在一起,口中念念有词,不消片刻他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空洞。
一股难闻的香味于洞中弥散而开,而后是一双惨白且瘦骨嶙峋的手出现,最后一道着血红色曵地裙的女子缓缓现身,她长的极美,美的妖异,美的嗜血,那张鲜红的唇充满诱惑,又极致血腥,仿佛那是一张每日里喝血的唇,而她的眼睛尤为深邃,望之迷失心智,兼配上她散发出的香味,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并为之付出生命,只为博她一笑。
崔忆初就是这样迷失了自我,在她刚要有所行动之时,幽冥戒中传出一点白光,钻入她的体内,于她的意念之中微微一阵,便将她唤回了神智。
“好险!”她凝重地看向厅中的三名女子,心有余悸地想到。
“属下夕照(秋雨)见过左魔将!”之前两名女子异口同声地道。
“可都打听好了?”那女子慵懒着道。
夕照:“回魔将,已经可以确定了,丹宗最杰出的弟子烟染,以及灵宗的大弟子墨九阳的确已经前来,跟随的分别是丹宗的素志长老,还有灵宗的古宜月长老。”
红衣女子:“他们倒是下了血本。”
秋雨:“回魔将,飞星皇室也已经确认端木靖的确迷恋上了一位低阶女修,为此不惜与皇室决裂,此事在朝堂之上被传的沸沸扬扬,已有内乱之势,那端木靖可还要捉拿吗?”
红衣女子:“捉拿?那多没意思,派人将他杀了,手法也不必太细致,就做出是那女子杀人的假象便可,能够死在自己心爱的女人手上,想来他端木靖定然也觉得死得其所了。”
秋雨:“魔将说的是。”
红衣女子:“人选可定好了?”
夕照:“魔将放心,顶替端木靖之人是忠于尊上的,决不会有任何纰漏。”
红衣女子:“那便好,三日后丹会开始,行动便定在丹会的最后一天,本将不论你们用什么办法,那丹会冠军之位必须落在你们当中的一人手中。”
“是!”
“退下吧!”
夕照与秋雨拱手告退,院门开了又关,静寂围绕着这座破旧的宅院,使崔忆初几乎喘不过气,生怕一丝响动引起那红衣女子的警觉,她能够感觉到这名女子的修为异常惊人,尤其是那一身的香气,随随便便嗅上一吸便足以迷倒众生。
好在幽冥戒的实力深不可测,好在那红衣女子并未发现她,只在那两人离去后不久整个人化作一团血雾消失无形,好似她从未来此处,好似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崔忆初的幻想,然地面上那醒目的血色在告诉她,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灵宗与丹宗要倒霉了,飞星国亦如是,可这些都不能激起她心底半丝涟漪,唯独那些人要杀端木靖,并派另一个人来代替他活下去这件事情,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她知道她做不到袖手旁观,事关端木靖,她必须要阻止这一切,至于另外两个人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幽冥,再帮我一次,我不能让他有事。”她手放在脖颈之处,由衷的祈求着,这还是她今生第一次开口相求,却不想是对着一枚戒指。
“幽冥?”她感觉不到它的回应,甚至还感觉到之前包裹在身体周围的莫名力量消失,她的气息与身体重现世间。她不由苦笑出声:“没想到你也会闹脾气,罢了!这本就不是现在的我能够参与的战争,唯今之计还是将此事告诉端木靖为好。”
飞星皇宫,皇上端木康正批着奏折的手因听到来报而抖动了下,笔尖的墨水就这样落在了整洁的奏章之上。
“你说谁来找皇儿?”
“回皇上,是崔忆初,她说有重要的事情必须亲自转告太子殿下。”
“告诉他皇儿不在!”
周府
在皇宫碰了一鼻子灰的崔忆初不得已来到了周府,她相信周天对端木靖的忠诚,亦相信他对自己的所言会有正确的判断,所以来此。
“对不起,崔姑娘,我家夫人说了,此刻正是老爷为小姐疗伤的关键期,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崔忆初看着趾高气扬的周府下人,如何还不知是这周家根本不想与之有过多的牵扯,皇宫亦如是,这偌大的飞星城,除却端木靖,竟再无一人欢迎她,哪怕她已经表明有重大的事情相禀告亦没有人愿意相信并倾听。
她辗转回到念婆的院子时已经入夜,不知是端木康限制了端木靖的自由,还是后者想通了一切,总之他没有再来,亦没有派任何下人来此,好似他对她的深情,对她的照顾,对她的不舍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却触摸不到。
月至正空,往日的两轮血月只出现了一轮,而另外的血月被云雾掩盖,云后的月光更加的血红,看上去也更加诡异。
崔忆初盘膝坐于院中的竹林中,这一坐便是整夜,天地灵气因她的修行而剧烈翻滚着,某一瞬间她豁然睁开双眼,右手成爪状,向前狠狠的一抓,不远处的石凳便腾空而起,又疾速向她倒飞而来,在其靠近的瞬间,左手成拳轰然击出,那石凳就这样粉碎四瓣。
“控龙手与击龙拳果然不同凡响,不亏是师父落日散人所创,如此法术便是淬体期亦可修行,若传了出去,怕是要被人抢破头颅。”她惊艳自语着道。
“可惜没了佩剑,否则凭师父传授的落日九剑应该也能阻挡三吸,而我的任务就是在他们即将出手斩杀他时,阻挡三吸,为端木皇室的出击争取这须臾时间。”
这是崔忆初所想到的最后的方法,她目光坚定,并没有因为实力的低微而有丝毫的胆怯:“端木靖,此次你若能躲过危机,你我之间就真的扯平了,但愿你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