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
殷妙妙占了自己十五年的人生。
可现在,被排斥在外却是自己,甚至为了这个“冒牌货”着想,哪怕被找回来,自己真正的身世,也不能公之于众。
还被那个“冒牌货”和亲哥哥处处针对。
早知今日,她还不如不被找回来,哪怕当一只井底之蛙,可没有强烈的对比,她也不会如此痛苦。
“妹妹——”
殷彩顿了顿,拍了拍殷书的后背,语气有些无奈:“说到底,被别人喜欢,也不是她的错呀。”
这并不是为戏精说话。
而是事实。
人心都是偏的,不偏不倚是少数,有亲疏远近才是大多数人,就连手心、手背肉都薄厚不一,更别说算上殷妙妙。
这个家庭有四个孩子。
父母只有两个。
潘曼疼儿子,殷健邦宠小女儿,殷彩好在有奶奶撑腰,殷书就成了最悲催的一个,无依无靠,被针对的站不稳脚跟。
但无论哪个孩子。
在家庭里,也是像货品一样,是被选择的,唯一有选择权的人,只有父母。
所谓争宠。
是将生杀予夺的权利拱手让人,把自己当成物件,套上“可爱”、“活泼”、“善舞”、“会弹钢琴”等一层层精美的外皮,期待有选择权的人多看一眼。
可是。
“妙妙能歌善舞很好,但你学习能力强,成绩优秀也很好,何必非要套上一层不适合自己的皮,削足适履,只会不伦不类。”
“因为爸爸妈妈喜欢。”
殷书回答的干脆利落,眼神中甚至带有偏执,越是从小缺少的东西,越有强烈得到的欲望。
父母之爱尤其如此。
哪怕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也只会当做甘心付出的代价,她攥了攥拳头,忽然转头说道:“那姐姐呢,你小时候难道就没有被针对过,那时候,你应该和现在的我差不多吧?”
“嗯。”
殷彩点了点头,肯定道:“差不多。”
她的克隆体,也是按照正常成长轨迹长大的,童年时期,当然也避免不了和弟妹争宠。
结果吗。
无论自己再听话,再懂事,举止再得体,成绩再好,最多不过吸引父母短短一会儿的注意力,然后就作为旁观者,看着父母带着弟妹,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当然。
能让当时的她有稍稍心理平衡的是。
殷易兴、殷妙妙再活泼,再讨人喜欢,但只要自己站在一边,哪怕默默不说话,可奶奶的目光,始终带着慈爱,围绕她转。
于是她很快意识到。
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没有公平可言的竞争游戏。
被偏爱,有恃无恐,不被偏爱,做的再多也只像个跳梁小丑,这么烂的游戏,有什么可玩的?
“那我们联手吧。”
殷书眼中带着期盼。
她就像一个蹩脚的说客,在看到殷彩没有反应后,慌乱的表情一闪而过,勉强整理起来,伪装成自信满满的样子。
画下一张大饼:“你看,我们两个是亲姐妹,而且有共同的敌人,你难道就不想为小时候的事情报仇,把妈妈的注意力夺回来吗?”
“好幼稚。”
殷彩抽了抽嘴角。
这简直像五岁小孩说的话。
见她如此反应。
殷书不禁有些着急,而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垂头丧气道:“也是,你有奶奶护着,又怎么会和我一样。”
喃喃说完。
她站起身来。
态度忽然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把乐谱拿在手里,留下一句:“就当我什么都没说。”,然后快步回到了房间。
果然是来晚了。
好好的气运之女,路怎么越走越偏,说的话跟三流剧本里的恶毒女配一样。
寒假里。
接下来的日子与第一天大同小异。
作为男主人的殷健邦,每天早出晚归,经常性的不归家,有时是在公司,有时是在其他女人那里,潘曼纵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更不敢拿到明面上说。
只要别搞出孩子就行。
殷书学着减肥、换头型、换服装,努力改变内向安静的性格,试图当一个活泼讨巧的女儿。
就像是——
殷妙妙二号。
但一个是天生的,一个是后天模仿,而且还模仿时间不长的,怎么可能比得过前者,何况还有殷易兴在旁边捣乱。
说是东施效颦也不为过。
在这种情况下,殷书居然越挫越勇,仿佛已经将殷妙妙当成一生之敌。
偶尔在殷易兴和殷妙妙联手做的太过分时,殷彩会下场帮忙,但大多数时候,都像这个家里的局外人,冷冷做壁上观。
又是一次。
殷书拼命读书得到的优异成绩,在殷妙妙的撒娇卖痴下,得到的注意力还不到一分钟,她捏着满分试卷,坐在沙发的一边。
另一边。
是殷易兴咯吱殷妙妙,殷健邦护着小女儿,潘曼笑得一脸舒心,玩闹似的分开两人。
不到两米的距离。
她看着那一家四口,仿佛又回到了在孤儿院的时候,远远望着万家灯火,没有一处是可供她容身的地方,而此时的孤独感,来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刻。
卷子被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殷书失魂落魄的站起,没人注意到她的离开,她就像一个幽魂,连怎么打开门的都忘了,就飘进了屋里。
刚一坐下。
屋门再次被打开。
殷彩拿着那团试卷进来,细心的慢慢展平,看了一会儿,说道:“这卷子能拿到满分可不容易,怎么说扔就扔,留着做纪念也好呀。”
她扫了一眼。
无力的往后一躺,望着天花板,双目失神的说道:“考得好有什么用,还不如人家会撒娇得来的关注多。”
“啧啧啧,学霸的虚伪。”
殷彩将试卷给她收好。
“我是说真的,我宁愿自己考零分,也想让爸爸妈妈多关注我一点,姐,你不也是从这个阶段走来的吗,为什么不理解我?”
殷书觉得前所未有的累。
以前努力学习,努力考满分,至少得到的结果是可见的,而现在,她就像一个拼命跑到终点的傻子,以为胜利的时候。
才发现殷妙妙根本没跑,人家就在终点。
所有的努力都没了意义,既然如此,自己还这么累干什么?
“我可怜的妹妹。”
殷彩坐到床边,充满怜悯的摇摇头,忽然开口说道:“你要真想让爸妈更关注你,我倒有个办法,只是你恐怕不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