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殷彩迈上前去,一把拉住她,阻拦道:“别追了,他但凡有半分骨气,现在也是没有脸见你的。”
同父同母亲兄妹。
五年前,司卫是趾高气昂的世子爷,司静却爹不疼、娘不爱,甚至被从家里过继出去,可现在却完全掉了个个。
哪个要点脸面的,也会掩面而逃。
闻言。
司静停下脚步,但目光仍忧心忡忡的望着,犹豫了一会儿,抽出手说道:“表姐,我哥哥醉醺醺的,路上出什么事就不好了,我在后面跟着他,等他平安到家就行。”
说到一半,她便追了过去。
“哎!”
殷彩才跑了两步,司静已经消失在路尽头了,她顿了顿,下意识摸了摸颈间明珠,司静出不了什么事,但两人要是都跑了,那就是不给太子面子。
纠结一会儿,还是选择折身回去。
婚宴结束。
等人流散去后,司静独自待在马车里,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殷彩叫马夫启程后,端了一杯茶在手里,慢悠悠问道:“怎么,和他吵架了?”
“不是。”
司静摇摇头,表情有些复杂:“我,我亲眼看着他进了青楼。”
“噗!”
殷彩一口水喷出来。
擦了擦嘴,既震惊又有些尴尬,眨了眨眼说道:“这这这,也比较正常吧,罗家毕竟是他外公家,权势地位不如以前,但花销上应该不会短了他的。”
再加上一些酒肉朋友的引诱,去青楼,总比去赌坊好一点。
司静叹口气。
掀开窗帘,一言不发的望向外面好久,才有些烦躁的低下头,闭上眼睛说道:“可他怀里搂的那个女人,和白茹有五分相似,声音也像。”
啧啧啧。
殷彩以手做扇,扇了扇风,也不知作何回答,真该庆幸司长克已死,白茹也远在北然。
不然的话,一个成熟魅力大叔,一个唇白齿红少年,父子俩争一个女人,放到戏文里,三百篇都说不完。
两人一路无话。
半月后。
铜镜里的“少年”挽起发冠,眉目精致,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自己,旁边拿着石黛的殷彩,忍着笑意的为她加粗眉毛后。
拍了拍手,夸赞道:“别说,你这副样子还真够唬人的,说不定去了青楼,老鸨都不收你的银子。”
“表姐,你别开玩笑了。”
司静捋了捋头发,由凑近镜子,有些不安的看了看,这才松口气,也笑道:“果然和男子有八分相像了,乍一看,绝对不知道是女扮男装。”
见她紧张兮兮的样子。
殷彩一边啃苹果,一边有些不解的问道:“其实你想打听什么,就算不靠公主府,仅凭你千户的地位,也够让青楼里的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何苦这么折腾自己。”
还只是为了见一个和白茹有五分像的人。
对于她的问题。
司静仔细想了想,低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如果亮明身份,人家未必说的是心里话。”
这些日子,她多次去罗家拜访,可无论母亲还是哥哥,都始终避而不见,经过一番打听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五年来,母亲几乎避世隐居。
而哥哥,唯一经常接触的人,也就是青楼里,那个叫笙水的花魁。
所以才想到女扮男装,通过笙水,侧面了解一下哥哥,她想听的是真心话,而非因为身份差别,吐出的阿谀奉承。
百花楼里。
丝竹奏乐,红粉娇笑,来的是成群结伴的男子,迎的是香肩半露的佳人,像是一“男”一女结伴而来的,还是头一回遇见。
老鸨有些疑惑的凑上前来。
还未说话,殷彩拿出一锭金子,直接了当的说道:“我们两个要见笙水姑娘。”
“这——”
老鸨要将金子收进荷包里的手一顿,这个价格,能包下百花楼里大部分的姑娘了,但是笙水,那可是花魁,摇钱树。
注意到她的举动。
殷彩熟门熟路的塞过去一张银票,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可够了。”
“够了够了!”
老鸨一把夺过,笑得见牙不见眼,像是怕她们俩反悔似的,连忙转身带路,等上了三楼后,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
转过头,颇有内涵的问道:“你们,两个?”
“不。”
殷彩连忙否认,看了旁边还一脸茫然的司静一眼,解释道:“只是让我弟弟见见世面,至于我,你就不要管了。”
“哦。”
老鸨可惜少了个加钱的机会,将两人领到笙水门前,先进去交代几句,出来后,便乖觉的不多打扰,提着裙子离开。
门口。
殷彩推了推司静,又冲她使了个眼色,小声道:“进去啊,等什么呢?”
“表姐,你不陪我啊?”
“我们两个?”殷彩指了指自己,试图暗示她这不合适,但见司静天真单纯的眼神,只得放弃,催促道:“是你要找她的,又不是我,我在门口等你。”
两人正嘀嘀咕咕的时候。
里面传来女子的娇笑:“公子,您给的银子可不够过夜的,这天快黑了,就别浪费时间了。”
“听到没有,别浪费时间了。”
殷彩重复一遍,然后一把将司静推进去,随后重重关上了门,三楼都是雅间,住的都是一棵棵摇钱树,此时客人不多,走廊里只有她一个。
站着等了一会儿。
她倒有意偷听一下里面谈的什么,可惜门板质量过硬,里面倒是有人声传来,就是完全听不清楚。
楼下人来人往。
殷彩无意中一瞥,却看见司卫从门口走进来,她连忙蹲下身,透过栏杆缝隙看去,只见他径直朝楼梯处走来,却被老鸨拦下。
这一番热闹吸引了很多人。
司卫好像又喝了酒,声音很大,吐字含糊不清的吼道:“小爷有钱,有的是钱,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见茹,不让我见笙水?”
话到一半,这突兀的转折,便殷彩敏锐的觉察到,他想喊出的,应该是“茹姐姐”。
真是子肖父。
好的没怎么随上,这烂眼光和不该有的痴情,倒随得一绝。
老鸨似是想息事宁人,断断续续打着圆场,但司卫却不依不饶的,看热闹的越来越多,一群结伴而来的公子哥,忽然挤进中间,仰天大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