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订阅未满70%需等待48小时提问:家中出现四名刀剑男子代表了什么?
正确答案:你即将失去你的钱包。
衣服、食物、日常用品, 三日月宗近来的时候的那一套, 如今乘以四, 让阮枝筱只能感谢自己不花钱的宅属性,感谢往日爱好给自己塞钱的长辈们。
好在总算经历过,虽然任务繁重,但也不至于兵荒马乱。深思熟虑之后, 方便起见, 她只带了看上去比较“正常”的烛台切光忠和药研藤四郎去采购, 留下刀中前辈、三日月宗近看家, 顺便给其他人上上课。
……希望回家的时候, 房子还没被拆掉。
你可是能抗7.8级地震的高级公寓!争气点啊!
走之前对某个只会哈哈哈的老人家千叮咛万嘱咐,阮枝筱却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没有其它选项, 她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仿佛心中拿蛛丝悬了座喜马拉雅山,总有下一秒就山崩的危机感。
直到走出小区, 阮枝筱仍然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在路边等公交的时候, 也一直默不作声。然而就在她脑补三日月宗近带头拆房子的第二十七招时, 她突然感觉到胳膊上一暖——有三轮车疾驰而过,身边的药研藤四郎拉了她一把,险险避开其车后违规装载的伸出的长条铁管。
“大将, 小心。”
一边这么说, 药研藤四郎还谨慎地向前迈出一步, 站在靠近街道的一侧,将阮枝筱藏在身后。他半侧过脸对她轻声叮嘱,眉头微蹙,声音却是平稳的;卸下引人注意的铠甲部分后,其身上穿着的藤四郎制服更偏向于动漫中的西式校服,配合年少的模样,这位短刀中的小兄长确如迷妹疯狂打call中一般,让人觉得可靠至极。
“……对不起。”铁管锋利的样子仿佛还印在视野中,阮枝筱也有些余惊未定。脸色稍稍泛白,她捏住衣角,抿抿唇,相当不好意思地小小声道了歉:“我刚才、没注意。谢谢你。”
【真是的,太失态了。】
【明明……是想表现出值得信赖的,审神者的模样的呀。】
小姑娘耷拉下脑袋,失落和自责的情绪溢于言表。或许是眼睛和心灵还过于纯澈,那些并不复杂的小心思在旁人看来,便如同一泓清水,一眼望得见底。
药研藤四郎同烛台切光忠相视一笑,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出安慰的话来——对生于长于战场的刀剑来说,擅长的是将敌人身躯撕裂,熟悉的是血肉飞溅开时的铁锈气息,这种柔软的、干净的孩子,反倒叫他们不知该如何对待,像是捧着脆弱的瓷,不免害怕磕磕碰碰便叫其支离破碎。
“啊,11。就是这个,‘公交车’。没错吧,主公?”
远远瞅见了驶来的公交车,确定是阮枝筱所说的数字没错,烛台切光忠如遇救星,连忙抬手指了指那块闪烁着微弱灯光的牌子。他低头冲小姑娘笑笑,露出的那只眼睛,是融化的琥珀的温柔色泽:“刚才没来得及说。初入现世,大家都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只能麻烦主公教导了。请务必不要嫌弃我等的种种笨拙呢。”
阮枝筱赶紧摆手:“不不不,是我还有很多不足!如果哪里做错了,请你们不要生气,我会努力——”
“不会的。”烛台切光忠却头一次打断了阮枝筱的话。伸出手却面对盘起的小丸子产生犹豫,他想了想,转而小心地顺着发顶轻抚,没有揉乱小姑娘的发型:“没有人会对主公生气的,至少这句话,我可是有相当的自信哦。”
药研藤四郎附和。
懵懂地抬起头,望进色泽不同却流露着相似鼓励意味的眼睛,阮枝筱紧了紧抓住背包带子的手。她想起了三日月宗近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但不同于第一次的感动,这一次,她莫名感觉到肩上压沉了一分重量。
【是这样的吗?】
【他们是这样的——全心全意地,相信着我吗?】
阮枝筱低下头,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
半遮半掩在灰马甲之下,作为内衬的纯白衬衫的纽扣被扣至最后一粒,又打上了纯黑的领带,真正意义上严防死守住颈脖以下的一切大好风光,却因此而愈发引得人想要一探究竟;与之相反的是导购员热情推荐的新款深蓝西式外套,由于其剪裁贴身,十分大方地勾勒出当事人衣架子一般的好身段,宽肩窄腰、黄金比例,简直每一根线条弧度都无可挑剔,不看脸也能吸引一波迷妹。
“完美”这两个字,似乎天生就是造出来,好与他相配的。
除了头上没摘下来的金色流苏发饰和月痕“美瞳”,乍一眼看上去,三日月宗近似乎跟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他,太好看了。
好看到让人原地爆炸飞升的那种。
“嗯,很新奇的体验。”身上的重量起码减轻了一大半,三日月宗近动作时还有些不习惯。这就是此间现世的服饰吗?意外的简单。他侧过身看了看,觉得这样的衣服自己打理,问题应该不大……应该;便征求据说眼光很好的小主公,“筱筱觉得呢?可以么。”
那一瞬被聚焦的火热视线让阮枝筱觉得,自己如果摇一下头,都会被群起而攻之。而且的确很好看啊。她点点头,踮起脚想去看标签上的价格,却够不着,还是三日月宗近见状自己主动弯下腰、低下头,近乎温顺地任由阮枝筱探向后颈的手。
颈脖是人体大害之一,只要找准地方、用对技巧,轻轻一下都能置人于死地。此刻如此贴近去翻看标签的小姑娘并不知道,大概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拥有这般殊荣了。
然而阮枝筱此刻腿有点软:明明衣服都是布,为什么就这么贵呢?导购莫不是看他们一老一小专门来提升业绩的吧???
“蛮、嗯,蛮好的。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再看看……”看看有没有别的便宜一点的!
阮枝筱还没说完,一旁蓄势待发的女性导购员就已经先发夺人,冲到了二人面前,神情难掩激动:“小妹妹你真有眼光!这位先生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其实不光是西装,我们这边还有别的休闲装、家居装,最近新款刚来,我真是没见过比先生您更适合的人选了!您愿意再看看的话,这边请,先生。我一定尽力为您挑选最合适的衣物!”
见导购员这般盛情难却,阮枝筱到嘴边的话,也不好意思说了,只能默默跟在其身后,做了只安静的人形跟宠。
不过没转多久,二人就成功逃离这座吸金小屋,还是被导购员亲自护送出去。
但这根本没阮枝筱什么事儿,是三日月宗近的功劳——这里就体现出“脸”的重要性了:同样的话,阮枝筱说出来,会让人觉得是囊中羞涩的气短,可三日月宗近一提出,反倒成了自家商品配不上,甚至不禁叫导购员觉得自己刚才的长篇大论简直是在浪费客人宝贵的时间,心有愧疚。
……………………这个看脸的世界,科科:)
买了两杯萍果汁,一杯冰镇、一杯常温,二人坐在商场角落的长椅上小坐休息。冰镇的果汁酸甜可口,下头有一层冰块,晃一晃就会发出乒呤哐啷的声音,阮枝筱玩心大发,用吸管不急不缓地往里头吹泡泡,含含糊糊地问,“说起来,爷爷为什么挑西装呀。”
“哈哈哈,只是记得好像筱筱挺想看我穿那个类型的衣服,看见了,就正好试试。”
“是这样没错啦……爷爷穿起来的确很好看。那为什么不要呢?”
其实阮枝筱平日里不爱花钱,但奈何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和各种叔叔阿姨,都迷之热衷给她塞钱,小金库完全不虚。只是以学生狗的视角,她觉得这个价位很不科学,但要是三日月宗近喜欢,她也不会舍不得或者拿不出这笔钱。事实上,若不是三日月宗近主动提出离开,她已经做好刷卡的准备了。
“唔、因为觉得,筱筱好像有点为难的样子?”苹果汁和茶的味道很不同,但味道也不算不可以接受,三日月宗近也学着阮枝筱的样子开始吹泡泡,眼睛一弯,“华服珍馐不过外物,过眼云烟,老爷爷对这些可没有执念。衣物而已,能穿即可,还是愉悦的心情最为重要吧。”
他更在意的是,是她的感受。
阮枝筱久久没有做声。突然,她把果汁往安静凝视着自己的三日月宗近手中一塞:“你等等我。”丢下这句话后,便急匆匆地跑开,只带走了随身的小挎包,只一眨眼的功夫便一溜烟消失在拐角,不知去向。
三日月宗近看着自己一手一个、水平线天差地别的塑料杯,眨眨眼睛。回想了一下店内人员的操作,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两个杯盖,把多的那杯倒了一半进另一杯,然后恢复原状,吮吸着自己迅猛瘦身的苹果汁,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耐心等待。
十分钟不到,阮枝筱又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她手中拎着一个纸袋。
“喏,给你。”阮枝筱把纸袋塞给三日月宗近,一手接过自己的冰镇果汁,看也没看就猛吸一口,完全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同,“礼物。见面礼。”
三日月宗近一看便知道是自己在之前那家店试穿的西服。他困惑地侧过头,看向他埋头喝果汁、却一言不发的小姑娘。
“……我不穷啊,至少买这一套衣服还是买得起的。”阮枝筱咬着吸管,眼睛盯着地面看,低声道,“其实,我可有钱了。平时衣食住行都有刘婶,零花钱、压岁钱我都没怎么用过,爷爷你不用替我担心。我没问题的。”
【我知道你是最好的。】
“我知道,你不在意衣服贵不贵、吃的好不好,但是……”
【你是值得被爱着的。】
“我也觉得,你值得很好很好的。所以,就这样。”
阮枝筱的声音到了最后,细若蚊吟,仿佛随时被风一吹,都会被吹散。但三日月宗近听到了,一字不差、清清楚楚。他扑哧一声用袖尖掩住唇,笑了起来,藏着夜幕月辉的眼眸勾成了月牙儿:“筱筱,你过来。”
“呃、嗯?”
还处在羞耻到爆的情绪当中,阮枝筱不情不愿地磨蹭了过来,把脸藏在了果汁杯后面。但她未曾料到,对方径直将被子摘走,另一只手则撩起自己额前的刘海,在眉心落下了一个羽毛般的吻。
“乖孩子,这是回礼。”三日月宗近的指尖轻轻触碰仿佛还残存着温热的肌肤,唇角微挑,“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这份真挚的、温暖的心意。
他很喜欢。
阮枝筱意料之外的是,以三日月宗近昨夜表现出的言辞笨拙,他竟然能轻轻松松,以四两拨千斤的架势,完美快捷地解决被吸引的狂蜂浪蝶。
……………………总觉得这个爷爷哪里不对???
身为一个身无二两肉的小豆丁,阮枝筱一直都被狂蜂浪蝶们所无视,要不是三日月宗近坚持握着她的手不松开,可能刚出门没过多久,就要被挤出自家爷爷三米开外。换个角度说,还好五花太刀自带高贵气场,震慑得群蝶不敢太肆意,不然她可能宁愿站在圈外等,也不想被人推来搡去做沙丁鱼罐头。
虽说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
习惯了呆在空调房里,踏出屋子的每一步都是煎熬。等又一波上来微信号、手机号的小姐姐们离开,阮枝筱已经满头大汗。她扯了扯领口因汗水而贴在皮肤上的衣料,又热又黏,非常不舒服,却也知道这不是三日月宗近的错,只能咬住下唇,默默忍耐,祈祷早点进商场吹空调。
然而第四波已经在包围的路上了。
对女性有礼,是出生自风雅平安京的三日月宗近的本能。坦白而言,在那个风流大胆的年代,贵家女公子们的热情绝不输此间现世的少女,但情况有别,他维系基本礼节的耐心已经随着时间愈发摇摇欲坠。
“很热吗?”人类肉身之脆弱,连稍微过热过冷的温度也会造成影响。三日月宗近微微蹙起眉,右手抚上阮枝筱的额头和脸颊,也不嫌脏,小心地为其擦去汗珠,“好了,没事了,我们走吧。”
第二个意料之外,与一身厚重严密的着装恰恰相反,三日月宗近不但一滴汗都没出,而且体温正常,在酷热的户外七月中,简直就是贴心的人形小频率空调。这也是阮枝筱久久没有松开手的主要原因之一。
“……没事的。是我吹惯了空调,有点不习惯而已,正好出出汗也健康。”她贪婪地用脸蹭着三日月宗近足够大的掌心,汲取难得的一丝清凉,却摇了摇头,仰起脸冲对方笑了笑,半是玩笑,“她们没有恶意的,只是爷爷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