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良翻过一页,最后一页只剩下一句话,“驿马动,火迫金行,大利西方。”
《东邪西毒》至此完毕。
吕良闭上眼睛静默了几分钟,再睁开眼睛看向陈歌,“好。”
这个好字,带了几分不知名意味的叹息。
陈歌这时候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吕导,我想拍这部电影。”
吕良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想自己拍这部电影?”
“对。”
“你走得太快了。”这是吕良的劝告,也是感叹,“拍电影和演电影不一样。”
“我知道。”陈歌说:“所以我希望吕导您能帮我,吕导你应该能看出来,这个剧本我费了很大的心思,我想亲手把它拍出来,我知道我经验不是很足,所以我希望您可以指导我。”
吕良明白了陈歌这一次来找自己的真正目的,“你想让我做你的副导演?”
被戳穿心事,陈歌有点窘迫,不太好意思地笑笑,“嘿嘿嘿······”
这个无耻的样子······
吕良看了看手里的剧本,有点爱不释手,这个剧本如果交给自己来拍,一定会是前所未有的好电影,但听陈歌的语气是势在必得,和陈歌认识半年时间,他对陈歌还算了解,陈歌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决定一件事就一定会做下去。
吕良沉默片刻,抬头问道:“拍电影,你有资金吗?”
陈歌心里一喜,重头戏来了,“嘿嘿嘿,还在想办法,不过只要人在江湖拍完之前,能准备好就行,暂时还不急。”
吕良问:“你现在有多少钱?”
“一百多万吧。”
吕良摇了摇头,“差得太多。牧海那边,离拍完还要多久?”
“一个多月吧。”
“一个多月,你能筹到两千万吗?”
“两千万?”陈歌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文艺片是最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投资很大,但票房只要能回本就算是很好,即便你的这个剧本是披着武侠外衣的文艺片,我也这么认为,因为你的这个剧本,太深了点。太深的意思换句话说就是无趣,在这个快餐商业片充斥的年代,没有人会愿意静下心看晦涩难懂无趣的文艺片。”
陈歌明白吕良的意思,前世王家卫拍电影只赔不赚,据说东邪西毒就赔了不少钱。所以陈歌在刚开始准备写本子的时候想了很久,东邪西毒现在就拍是不是太早了点,但最后还是写了出来。
很多事情不一定要强迫自己有一个做的理由,只要觉得做的痛快,吃苦都一样是甜的。
陈歌想了想说:“我还是想把它拍出来。”
······
······
吕良没有直接给陈歌答复,只说让他考虑一下,陈歌知道他的想法,没有追着问下去。
中午吕良要留陈歌在他家里吃完饭再走,陈歌谢绝了吕良的好意说还有点事要去办。
从吕良家里出来,陈歌看了看时间中午一点钟,给史志敏拨通电话,“喂,敏姐,你现在有时间吗?好,那就出来一起吃个饭吧,老地方。”
陈歌开车到了和史志敏常去的咖啡店,因为咖啡店里要更安静一点,适合谈事情,里面的糕点味道也不错,甜而不腻,也很有质地,很容易吃饱。
陈歌进了咖啡店,看到史志敏朝自己招了招手,陈歌走过去,奇怪道:“你怎么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比我快一点?”
史志敏的理由简单干脆,“我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平时做事只要求效率这一件事,开车也是一样。”
这个理由很强大,适合她一贯的作风。
“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
“我新写了一个剧本。”知道史志敏不喜欢聊废话,所以陈歌开门见山。
“什么剧本,哪个类型的?”
陈歌把剧本递给史志敏,“剧本我带来了,你看一看。”
交接剧本的时候,两个人的手不小心触碰了一下,史志敏就像受惊的猫迅速把手抽开。
陈歌觉得很奇怪,“敏姐,怎么了?”
史志敏若无其事,“没事。”
史志敏接过剧本看到标题——《东邪西毒》,问道:“武侠片?”
“不能算武侠片,你看一看就知道了。”
史志敏翻着看了几页,合上剧本,“我知道你为什么把它交给吕良看了,披着武侠外衣的文艺片。”
“嗯。”
“你想把它交给吕良拍?吕良对文艺片的要求很高,你这个剧本,怎么说呢,主线不太明确,我不认为他会同意。”
陈歌摇了摇头,“我想自己拍。”
“你自己拍?”史志敏一贯平静的表情终于变了,皱眉道:“陈歌,你太着急了。”
陈歌摸摸鼻子,怎么每个人都这么说。
“演戏和拍戏不一样,很多演戏多年的一线艺人拍电影也未必能够成功,你只是一个新人,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恕我直言,我不认为你能成功。”
史志敏的话很直接,比吕良的话更直接,这是陈歌早已经想到的,一个人想要做一些事情,总会有非议,而且这些非议极可能来自身边的人,成功的第一步,就是扛住这些非议,做出一些成绩让他们闭嘴,或者支持你。
没有哪一个成功的人没有受到过嘲笑,很多人认为成功的人寥寥无几,奋斗者却很多,所以放弃,其实这不过是给自己找的一个放弃的借口。
陈歌笑了笑,“我想试试。”
史志敏的眉头就没放下过,“吕良看完剧本之后怎么说?”
“我在拍戏方面没有经验,所以希望吕导能做我的副导演,吕导说他考虑一下。”
“你想让他做你的副导演?”史志敏这么说,自己都觉得陈歌过分了。让一个有文艺片之父称号的导演去给一个新人打下手,最重要的是这个片子的剧本还是这个新人写出来交给导演去看的。
一个嘴上说请求资深导演指导剧本不足之处的新人,其实是想让导演给自己打下手把这个电影拍出来。
吕良脾气真好,这是史志敏的唯一想法。
陈歌这边和史志敏聊天的时候,吕良那边在和另一个人谈陈歌的剧本。
吕良和这个人一通话,就相当于陈歌的计划成功了一大半。
这个人就是李林艺。
“他的剧本我看过了,目前出现的所有电影,从来没有过这个风格,他是个天才。”
吕良对《东邪西毒》的评价很高。
“他为什么找你?”
“他想让我做他的副导演。”
“那你的意思呢?”
“我还在考虑,其实就我本身而言,我更希望亲手把它拍出来,但他这个人比较自由,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很难改变,他决定自己去拍这部电影,那就一定不会把他交给其他人。”
“他写得上一部人在江湖怎么样了?”
“还在拍摄,我和牧海通过电话,听牧海的语气好像满意,大有超过以前任何一部片子的意思。不过这也不奇怪,每个导演总认为自己最新制作的东西要好。”
“他找你,只说了这件事?”
“对,只说了这件事,不过后来我问他要拍电影资金方面的问题怎么办,他说他可以趁这段时间凑一凑。”
“呵呵。”电话那头的李林艺笑道:“老吕,你可以告诉他,等人在江湖上映,你再决定要不要做他的副导演。”
“你的意思是先看看票房再决定?林艺,陈歌新写的这个剧本我看过,和他上一部剧本不是一个风格,这个新剧本拍成电影,票房一定不会太好。”
“不,不一定要看票房,我看的是他这个人。”
······
······
李林艺已经看出了陈歌把剧本交给吕良妄图一箭双雕的小聪明,他倒不至于对陈歌这点小心思反感,所以他已经在考虑陈歌拍电影这件事。
李林艺是个商人,商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所以他考虑的是帮助陈歌拍电影这件事的利弊。
坏处很简单,他要拍电影,通过吕良来让自己知道这件事,无非就是想从自己这里拿到一些资金,少数数百万,多则上千万,上千万虽然李林艺还不放在眼里,但也不是说扔就能扔的小数目。
现在只需要想清楚他拍电影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利益,直接利益和隐性利益。
“BOSS,小姐想要见你。”门外传来司机的声音。
李林艺走出去,看到挂在墙壁上的屏幕里,是许久不见的李亚楠。
几天不见,李亚楠清瘦了很多。
李亚楠看到李林艺,开口道:“爸,邹风是不是你让他来的?”
语气有些冷。
李林艺说:“没有,只是前几天我和你邹伯伯聊了两句,说起你的时候我告诉他你去了国外,我不知道邹风也去了国外。”
李亚楠脸上浮现出嘲讽的表情:“爸,你明知道邹风和我的关系,你却把我在国外的消息告诉他。当初来国外的时候我们明明说好,我可以来国外,你也不会再比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在旁边的司机这时候见李林艺的面色不太好看,上前一步道:“小姐,邹风的确不是BOSS安排的。”
“那好。”李亚楠说:“那就让他回去。”
李林艺说:“这个我安排不了,你邹伯伯和家里的关系你也知道,邹风要去哪儿,我没有权利安排。”
“那就让我回去,或者给我换一个地方,韩国,让我去韩国,我可以在韩国上大学!”
李林艺的脸色从李亚楠说要回去的时候就变冷,语气平淡,但是从里面可以听出不容置疑,“不可能。”
李林艺转身,“六儿,关了吧。”
李林艺转身回了卧室,六儿拿起手里的遥控,关闭屏幕前对李亚楠说了一句,“小姐,BOSS都是为你好。”
陈歌和史志敏聊到一半的时候接到了牧海的电话,通知陈歌千万要来,因为人在江湖到了需要争分夺秒的时候,陈歌这个主演不在,很多情节都没有办法拍下去,如果先拍别人的剧情,完全靠后期剪辑,未免影响影片的流畅感。
陈歌开车在路上的时候,接到了候小楠的电话,候小楠想约陈歌见面。
陈歌对这个妹子很有好感,但他分得清主次,“抱歉,我现在要赶去拍戏,等有时间我联系你吧。”
“那太好了,你要去拍戏是吧,你等着我!”
挂断了电话,陈歌猜想起候小楠和牧海的关系,听她说好像是要来剧组找自己。
陈歌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女孩自从自己进了一回监狱就越来越粘人,大有一秒见不到陈歌就想念得发慌的意思。想到自己进监狱的事,陈歌脑海里又忽然想起侯静,自从自己出狱那天见过她一次,好像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不过,见不到也好,落个清静。
陈歌到了剧组的时候,牧海看到陈歌大有望穿秋水还好没放弃终于等到你的欣喜若狂,“你终于来了,快去化妆,你要是再不来,就又得剪了,吕良到底找你什么事耽误这么长时间,不行,再遇到他我得问问他,不请我吃一个月的饭说不过去。”
陈歌的化妆很简单,基本上套个假发就可以,陈浩南这个角色必须长发才能驾驭,气质和发型本身关联不小。
今天的这场戏是整部戏最大的看点。
大哥B被靓坤杀死,陈浩南想要去找帮里一些和大哥B有交情的大佬借一些人手,但是四处碰壁,就在山穷水尽的时候,之前因为一个女人而和陈浩南闹翻的山鸡,带着人手从台湾回来,两兄弟相视而笑。
这段戏拍起来很有难度,很多镜头要反复好几次才能成功。
大佬B的灵堂上,帮会里的众多人物聚集。
一两面包车在灵堂前停下,陈浩南带着小结巴一行四人下了车。
灵堂里有人惊讶道:“陈浩南?”
“他已经不是洪兴的人了,他来干什么?”
陈浩南带着几人向灵堂里走,被几个人拦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我想上柱香。”
“陈浩南,以洪兴的规矩,你没有资格进去上香,你如果有心的话,就在这里叩个头吧。”
小结巴叫不平道:“喂,大家都是自己人哎”
“你闭嘴!”陈浩南呵斥一声。
“阿南,你不要让我们难做。”
陈浩南说:“我上柱香马上就走,希望你们通融一下。”
“阿南,你又不是我们自己人,就算我们肯,里面那些兄弟也不肯啊。”
陈歌在这里沉默一下,眉宇之间隐现忧伤,“虽然我现在不是洪兴的人,但我十四岁就跟他出来混,现在他全家都死了,我想上个香也不行?”
陈歌跪下,眼眶里闪烁泪光,“我真的把他当成我老爸,希望两个叔叔,给个面子让我进去。谢谢。”
这一段演得很巧,牧海看着监视器忍不住叫好,陈歌在感情上把握得很好,有一种含泪忍辱的状态,却没有过分悲伤,因为按照剧情,一会还会有更加煽情的镜头,那时候这种忍受的状态才能彻底释放。
“牧叔叔,牧叔叔我要过去!”这时候有人喊道。
牧海朝那边看了一眼,原来是候小楠来了,牧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回头继续看监视器。
灵堂里,有两位大佬看着跪在灵堂前的陈浩南议论,“陈浩南,还真是够义气。”
“那当然了,从小就跟着大哥B。”
拦住陈歌的两个人最终松口,“好!”
“你有本事,就进来吧!”
按照帮会的规矩,陈浩南属于帮会弃子,如果要上香,就必须按照帮会的规矩,跪着爬进去,爬进去的同时,受帮会每人一个耳光。
陈浩南跪在地上一步步往进挪。
刚进灵堂,被当先一个人踹倒,后面两三个人的拳头雨点一样落下来。
陈浩南只是低头往进走。
拳头和耳光,过一人挨一次。
二十七个耳光后,后面的人动了恻隐之心,都没有再动手。
陈浩南终于来到灵堂前,抬头看到大哥B一家人的遗照,情绪终于爆发,泣声道:“老大。”
长发垂落,没有当初的潇洒,看上去有几分颓废。
旁边的小弟走过来递给陈浩南一柱香,“来,上柱香吧。”
陈浩南举起手中的香,痛哭着说出一声对不起。
上香完毕。
“CUT!”
这大概是牧海今天最愉快最顺畅的一次CUT了,话里透着一股爽气。
牧海在看着走向这边的陈歌,这段表演陈歌演技爆发,比自己想的要好一点,一个新人能做到这个地步,难能可贵。
但陈歌这个时候还不太满意,他一直认为,在郑伊健的版本里,这一段感情戏属于败趣÷阁,镜头里郑伊健的情绪不够饱满。
所以陈歌希望自己在这个镜头上能够做得比郑伊健更好,至少弥补原版的缺憾。
陈歌走过来,“牧导,刚才那个镜头,我觉得不太满意,想再来一次。”
“再拍一次?”
本以为陈歌刚才演得已经很不错,没想到竟然主动要求继续拍摄。
“陈歌”牧海皱了皱眉头:“你刚才的表演已经做到你现在能达到的最好状态了,毕竟是新人,你刚才的表演很多资深的二线明星也不过如此了。我个人建议不必再拍一次!”
“牧导!”陈歌面sè凝重地道,“牧导,我当初刚入剧组的时候,牧导你一直告诉我说要把角色演活,我认为我刚才的表演情绪上的爆发力还不是很足,再来一次的话,我有信心把这个角sè演得更好!”
“陈歌,牧导都说不用拍了那就算了吧,你们休息时间还能陪我聊一聊呢。”跑过来的候小楠听到两人的对话插嘴道。
“行!”
候小楠还没说完,牧海便打断了她,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扭头冲着剧组大声吩咐起来,“所有人准备,刚才的场景再来一次,群众演员准备、陈歌,谢天桦就位!”
“谢谢牧导!”见牧导答应了下来,陈歌顿时大喜,冲牧海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迅速的冲向了摄像机的镜头前面。
“哎!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刚才拍戏那么多人对他动手,看得我都心疼,他怎么还要再来一次呢,真笨!”候小楠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搞不明白陈歌在想些什么。
“各单位注意,3、2、1——a!”
不一会,耳旁传出了牧导的声音,陈歌深吸了一口气,瞬间进入状态,不断催眠自己。
跟了十几年的大哥一家惨死,陈浩南自己不久之前被赶出洪兴,大哥B的灵堂就在前面,自己却没有办法给他上香。
一个小弟拦住陈歌,“阿南,你不要让我们难做。”
“我上柱香马上就走,希望你们通融一下。”
“阿南,你又不是我们自己人,就算我们肯,里面那些兄弟也不肯啊。”
陈歌将自己完全代入陈浩南的境地,一种纯粹的伤心和无力涌上心头,说话的时候带上一种悲哀的无奈,“虽然我现在不是洪兴的人,但我十四岁就跟他出来混,现在他全家都死了,我想上个香也不行?”
陈歌跪下,“我真的把他当成我老爸,希望两个叔叔,给个面子让我进去。谢谢。”
牧海这时候有种不敢置信,短短十几分钟时间里,不过是重新拍了一次,陈歌的状态和上次有了明显的区别,单从监视器上看陈歌的表情,作为观众牧海几乎就要认为灵堂里面是陈歌的亲人。
剧情继续,又到了陈歌跪着进灵堂的屈辱情节。
“啪!”
“啪!”
二十七个耳光,陈歌紧紧咬着嘴唇,从头到尾一声不吭,被一脚踹倒,爬起来继续向前挪。
二十多米的距离,陈歌走得艰难无比。
终于来到灵堂前,陈歌抬头看到三张遗照,嗫嚅了两下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却生生咽下去,长发垂落,眼睛里的泪水滑落,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大哥。”
候小楠看着远处陈歌的颓废背影,捂着嘴唇不发声却忍住不出声。
旁边的小弟走过来递给陈歌一柱香,“来,上柱香吧。”
陈歌举起手里的香,不断催眠自己,把自己完全代入陈浩南的身份,带着深深地无力感痛哭着说出一声对不起。
身体微微颤抖,陈歌表现出了一种压抑的痛苦,好像还有更多更大的悲痛隐而不发,现场很多人都被陈歌的状态感染。
从最开始的时候,陈歌就把自己当作了陈浩南,设身处地地去理解剧中人物的想法,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难过的原因,从大哥的遗照,到周围这些洪兴的人物。
“好!”陈歌自己还没有感觉到什么,还没有完全从陈浩南的角色中脱离出来,但是对面牧海脸上的喜悦已经凝聚到了巅峰。
“天才!绝对的天才,这样的表演,绝对已经超过二线的级别,恐怕只有一线的实力派演员才能达到!”
陈歌这次给了牧海一个大大的惊喜,“CUT!”
又一次CUT,比上次叫停的声音更加激动。
陈歌走了过来,先看到含着泪的候小楠,有点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拍戏而已,哭什么。”
侯小娜咬着嘴唇,眼睛里闪着泪花,“我心疼······”
`
牧海转过头不看两人,心想如果让候小楠他爸看到自家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这副摸样,一定会感叹什么叫一物降一物。
陈歌替候小楠擦了擦眼泪,转而问牧海:“牧导,刚才我演的怎么样?”
牧海回过头笑眯眯地反问:“你觉得呢。”
陈歌指了指候小楠花了眼线的红眼睛,“都哭成这样了,你说演的好不好。”
“嗷呜!”候小楠恼羞成怒,一口咬了上去。
陈歌连忙收手,心有余悸,心想传闻狗急跳墙,逼急了女人比狗疯多了这句话原来是有依据的,一定是某位深受其害的前辈先贤留下告诫后人的名言。
牧海对两人的打情骂俏视而不见,拍拍手示意剧组的工作人员可以休息一阵。
“你们什么时候可以休息?”候小楠问。
“怎么了?”
“我想你陪我出去玩儿。”
“去哪儿?”
“大陆啊。”
陈歌看了一眼牧海,“等把这部电影拍完吧,因为电影要赶在十月一号上映,时间上比较紧张,上映之前应该抽不出时间。”
侯晓楠问:“那电影什么时候能拍完?”
“一个月左右吧。”
候小楠的脸色耷拉下来,“啊。那么久。”
陈歌又摸了摸候小楠的脑袋,没有说话。
候小楠很享受陈歌这样亲昵的动作,每当这个时候,她都睁着大眼睛静静地瞧着陈歌。
牧海终于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咳咳,注意一下,这是剧组。”
候小楠对牧海就没有了对陈歌的客气,“嘻嘻,你是嫉妒我们吧。”
牧海和陈歌认识的时间长了,也染上了陈歌摸鼻子的毛病,用来掩饰尴尬,实在是和候小楠的父母关系特殊,候小楠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这样没大没小,不好像对其他人一样直接呵斥。
陈歌放下放在候小楠脑袋上的手,“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记得今天应该不是周末,你总逃课不太好吧。”
“哦。”候小楠吐了吐舌头,可爱道:“听课哪有看你拍戏有意思,我是你的头号铁杆粉丝!”
陈歌忍不住又摸了摸候小楠的脑袋,“知道了,你快去吧。”
候小楠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地往出走,还不忘回过头朝陈歌鼓了鼓拳头,“加油!”
“知道了。”陈歌笑道,“你快去吧。”
·······
·······
候小楠走后,牧海意味深长地问了陈歌一句话,“你和小楠,现在是什么关系?”
陈歌知道牧海和候小楠的关系,不好骗他,牧海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想了想说:“朋友。”
牧海摇了摇头,“不止吧。”
陈歌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牧海说:“你们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不想插手,反正,自己斟酌一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看小楠的样子,对你和对其他人很不一样,我还从来没见过她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陈歌继续沉默。
“当然了,我刚才的话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劝解你。我们各交各的,你和她怎么样,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明白,牧导。”
······
······
当天晚上一直拍戏拍到后半夜凌晨四点钟牧海才拍手让众人回家休息,离开的时候牧海说话不无歉意,“辛苦大家了,时间上比较紧大家应该知道,这段时间就麻烦各位多上点心,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杀青的时候我请大家连吃一个礼拜!”
“牧导,我怕把你吃穷。”陈歌适时地做了捧哏,把一众人都逗乐了。
牧导给了陈歌一个欣赏的眼神,嘴上却说:“哈哈,吃穷也行,我牧海一定舍命陪君子!”
牧海和陈歌临时起意天衣无缝地配合使众人的疲惫少了一些。
牧海拍拍手,“好了,大家回吧,明天下午两点钟之前来这里。”
陈歌和牧海一起去开车,牧海问:“今天累不累?”
“说不累是骗人呢,不过还撑得住,想要赚钱,世上哪有不累的活。”
“这句话说得巧,年轻人就得有这个觉悟。”
陈歌打开车门,回头道:“嘿,我这不是觉悟,我这是被逼到这个份上了,牧导,走啦!”
“路上慢点。”
“放心吧,没事。”
发动车子。
常言说好的不灵坏的灵,陈歌今天晚上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车开出去没多久,陈歌见到了公路上一对男女在拉拉扯扯,那个女的陈歌认识。
是很久没见的侯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