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虽然我们都在塔尔苏斯国忤逆皇帝的军队和令制,但像棕熊你这样无耻胆大,将等同于圣使徒的皇帝画像成文挂在靶台上......”阿格妮丝觉得自己实在是和个疯子为伍,她对卡列戈斯、普克利普斯这样的完全能痛下杀手,但做出像高文这样的行为来,还真的是为难。
但高文只是扬起左手,示意她细心观看。
阿格妮丝的注意力,这才摆在了靶场边沿处两圈半月形土筐墙处,她率先见到的,是一具古怪的铜铸射具,上面用销钉和九根箍条层层加固,前端是个长达四个安娜尺的铜管,口径大概是六安娜寸,而后在这铜管的尾部是个肩形的半敞开装置,和前膛长铜管铸为一体,“就像个波斯珐琅的香水长嘴瓶。”阿格妮丝打着比方。
“不错,就叫‘波斯香水瓶’。”高文对小翻车鱼这个比喻的名字倒是很满意,这种名字却确实能起到掩护自己军备、迷惑敌人判断的作用,“奈克瑟斯.桑萨瓦尔,此后你的掷火兵队伍,就把这武器叫这名字。”
土筐墙边,一位黑头发的年轻将官即刻转身举手,表示服从安排——奈克瑟斯本是尼卡.卡列戈斯的第七子,后来和哥哥盖亚一起被老统领官沃尔特.桑萨瓦尔收养,割弃了原本的姓氏,此后兄弟俩一直在“凯撒具装骑兵团”里服役,现在奈克瑟斯被提拔为伯爵,被调出骑兵团,专门指挥掷火兵当中的新队,专门负责操控这个叫“波斯香水瓶”的新式火器。
微微浮起的尘土和阳光当中,高文打个响指,“有了这个,原先用绞索、滑槽和卷扬轱辘弹射的轻炮车,可以从正规旅团序列里退出了,它们可改配到地方民军手里,负责戍守要地。”
半信半疑的阿格妮丝转眼,看着香水瓶厚厚的口处,暗青色的金属,泛着一圈亮白色的反光,沉默而恐怖地对着五百尺开外的皇帝画像,上面“阿莱克修斯”的表情好像在呼唤挑衅着,“来,来,来打朕啊”。
五百尺的距离,基本已超越了这个世界所有实战远程射具的射程范畴,除去部分攻城器械外,比如阿格妮丝发明的“大普拉尼砲”,拉丁弓素称强劲但实则有效的射击距离也就三百尺,而东方反曲弓的有效射击距离可能只在八十尺到二百尺间。
整个五百尺间,是光秃秃的堡场空地,没有任何阻拦。
一名头盔上晃着伞形马鬃冠的举着根长杆的掷火兵,在奈克瑟斯举高令旗后,即刻将根蘸着黏蜡的小木标,郑重地立在“香水瓶”的“瓶口”之上,使其能弥补铸造产生的曲度,让靶子、木标和掷火兵的视线连为一平。另外两名后面的掷火兵,将长嘴香水瓶用两侧的“耳朵”于枢架上调整好角度后,其中一人在旁侧抓住铁环提起个长圆形的铁管起来,而后很切合地填入了“香水瓶”那敞开的宽腹部,另外一人开始将插着木杆的青铜“炮尾”用力楔入香水瓶尾部,使其完全封闭起来,将炮尾上拖着的铁链锚在枢架上固定好。
而后举着带着火焰长杆的掷火兵,开始将其横着悬在香水瓶的侧边,那里同样有道缝隙,恰好用于点火触发之用
“准备完毕!”三名掷火兵各就各位,大喊起来。
“射击。”奈克瑟斯挥下令旗。
“砰”,香水瓶的炮口即刻喷出大团的白烟和火花,身躯很沉稳地在枢架上后滑动了些许,这代表在优秀的叙利亚工匠铸造打造下,此射具的承受性能十分可靠。
巨响当中,阿格妮丝自然不会像普通女孩那样惊吓莫名,相反她很沉稳地看到,在霎那间,那个切入香水瓶腹部的铁管里的契丹雪爆发,击出内里的......不是先前的火矢和簇头剑,而是个黑乎乎的圆形弹丸,流星般掠出了足足五百尺,把画像上“皇帝”的脖子处穿出个大洞来,木屑和碎布蓬散着,到处放射性地飞扬。
“哭怕,哭怕......”阿格妮丝搓着双手,不由自主地带着口癖起来——这样的穿透威力,哪怕是击中名全副具装重甲的骑兵,对方也被连人带马被打出个透明血窟窿的。
但还没等她喟叹完毕,又是声射击之响,短短时间内,掷火兵们撤出了先前射击过的铁筒,带着缭绕的灼烟,将其掷在松软的土地上咚咚响地打着转,又提起了另外个充塞入腹,再度射出发弹丸,这下稍微偏移了位置——皇帝画像上的土筐被打得纷纷碎裂坠落,不久后就是第三个铁筒和第四个......如电般的轮番猛射。
足足射到了第七发,香水瓶冒着烟,歇息了下来。
阿格妮丝抬眼望去,皇帝的画像已经粉碎了,靶台也被轰塌了小半边,其后的石墙也被弹跃的弹丸肆意砸出累累瘢痕,“太哭怕了。”
“因为采取了纸筒的定量装药,所以马上待到半个时辰提筒冷却后,便可迅速再度装填发射,又是一轮七发提筒,射出的是铅丸——但铅有点太贵了,为了给你看才实弹操作的,战时若是消耗量太大,便只能动员石匠和农夫们打磨石丸了。”高文得意洋洋,“这种波斯香水瓶,最利用于配备在车垒、城墙和车船当中,可野战可守城可海战,配合你的大普拉尼砲,攻守兼备无往不利。”
“别拍我的马屁!”阿格妮丝生气地说到,“你的这些东西都是夺自于我的。”
“不,你给我的是机械工程的基础,而这些设计理念则是我自己的,所以这是创新而不是因循。”高文模仿着企鹅老总的手势,将手指睿智地点在太阳穴位置。
阿格妮丝还待发怒,忽然另外个土筐护垒后,一道夺目的焰火,带着无与伦比的巨响窜出,震得护垒前硝烟尘土弥漫,阿格妮丝觉得整个小城和山丘都战栗起来,她这下是真的被惊吓住了,捂着双耳尖叫起来,耸起的肩膀被高文自背后给扶住才不致跌倒在地。
等到她回过神来——皇帝画像原本所在的靶台已化为齑粉,连后面的小城石墙也被砸出个深陷的坑来,这威力堪比她的大普拉尼砲,一颗冒着微火的黑铁弹丸,仍旧在地面上旋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