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玄上前,扶住凌婳月。
“主子昏倒了!”
“娘娘昏倒了!”
阿瀛忙松开秦殇,跑到凌婳月的面前,从百里玄手中抱过她,急唤着,“月月,月月……你醒醒。”
秦殇上前来,红着双眼,抓着凌婳月的手臂,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拉,“朕带她去皇宫,让太医给她看病。”
阿瀛瞪着秦殇,“你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了,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伤害她。”
秦殇看着阿瀛,心里有些不确定,他不知道阿瀛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事情的缘由,他隐约猜测,阿瀛知道凌婳月就是莫桑梓。
百里玄忙说道:“皇上,您进宫传太医,我们带月儿回将军府,皇宫人多事杂,将军府比较安全。”
阿瀛朝着秦殇冷“哼”了一声,秦殇暗暗握紧拳头,自己如今连她都保护不了。
阿瀛已经抱起凌婳月上了马车,直往将军府。
他们将凌婳月送回她的院子,两个时辰之后,薛太医来到将军府,直往凌婳月的房间。
众人拥挤在床前,担心地看着床上的病人。
见薛太医来了,他们纷纷退开。
薛太医看了大家一眼,不由皱起眉头,“你们先下去吧,我先为娘娘诊脉。”
玉树留下帮忙,其他的人都出了房间,他们守在门口,一步也不肯走开。
薛老替凌婳月把脉,不由皱起眉头,凌婳月脉象微弱,气息混乱,心悸复发,她的五脏六腑七经八脉,像似受了严重的创伤,他不住摇头。
玉树见自家主子脸色惨白,气息奄奄,内心也跟着惶恐起来,“薛太医,我家主子……怎么样了?”
薛太医摇着头,“娘娘这伤……”情志内伤,这样的伤,他有些熟悉,他突然起起,前德庄皇后死前的情况,跟这个很像。
伤得太严重,他手足无措。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群人堵在门口,阿瀛站在最前面,薛老道:“娘娘……”
阿瀛打断他,“还是叫郡主吧。”
薛老愣了一下,这些人,都是凌婳月的面首,对她用情至深,自然不喜欢别人称凌婳月为娘娘。
阿瀛的神情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改口道:“凌郡主心悸发作,我已经开了药,只是……”
阿瀛一把抓住薛太医的衣襟,“别吞吞吐吐的。”
“凌郡主情志内伤,她神思哀伤,没有求生意志,只怕……”
“只怕什么?”欧阳千夕急问道。
薛老看向他,“国师,凌郡主现在的情况,与德庄皇后的病一样,老臣治不好德庄皇后,也没办法……”也没办法治好凌郡主,他低下头,一脸内疚。
欧阳千夕一怔,她就是曾经的德庄皇后啊。
阿瀛“砰”地一拳打在柱子上,心里咆哮,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痛苦,她要一遍又一遍承受?
月月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遭受这些,死老天!
“轰隆!”突然一道闪电惊雷落入院中。
众人都是一愣,大正午的,阳光明媚,怎么突然就晴天霹雳了。
欧阳千夕看着阿瀛,“阿瀛,你一定有办法救月儿对不对?”你是神,神是无所不能的。
阿瀛看了欧阳千夕一眼,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我不会救人,只会杀人!”
他是亡神,只会杀人。
接下来,将军府几乎请来了京城所有的大夫,大夫均无能为力,不少大夫一听将军府要请大夫,便找了接口,灰溜溜离开了京城。
第三日,秦殇将薛太医传召到养心殿,询问了凌婳月的病情。
薛太医如实禀报,秦殇听完,便让小罗送薛太医离开,等他们出了养心殿,殿内只剩他一人,他身子一沉,瘫软在龙椅里,脸色惨白,一脸担忧。
阿梓,都重活过一次了,你一定能够逃过此劫吧?
将军府里,众人仍守在凌婳月的门口。
欧阳千夕将阿瀛请到湖边,“阿瀛,只有慕容止能救月儿了吗?”
慕容止能把重伤的自己治好,可见他有起生死的力。
阿瀛转过头来,发丝浮动,火红衣袍的光芒映在他的脸庞,如血光一般,“是他把月月害成这样的,他只会毁了月月!”
欧阳千夕只觉阿瀛的愤怒笼罩着自己,令他无法喘息。
“月儿是亡姬?”他已经猜出了凌婳月的身份,他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阿瀛脸上的怒意不减,“知道太多,你离死亡也就更近了。”
只要是对月月好的人,他都比较友善。
“只要死得其所,何足为惧。”
阿瀛怔了一下,欧阳千夕面目平静,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况且,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月儿的。”
他看着阿瀛,“慕容止和月儿,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瀛转过身,对着平静如镜的湖面,神思悠远,“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而在阿瀛的心里,这些事历历在目,犹如昨日才发生。
那是一个七夕,一个女子拖着火红的长裙,精美的银色面具遮着面颊,满怀期待地走过长桥,天空中飘浮着盏盏孔明灯。
她在人群里走了一圈之后,觉得无趣,便来到人少安静的湖边,她看着桥上来往的男女,沿着湖岸一步一步后退着,纤美的身子倒映在如镜的湖面上。
后背突然撞到一个人,“对不起!”她转过身。
男子也正转过身来了。
他们戴着同样的面具,她看他,一身月白锦袍,玉簪简约在束着三千轻丝,鬓边发丝浮动,面具下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一丝杂色,眸光温暖柔和,这种温暖沁入肺腑,透彻入骨。
女子恍恍惚惚,犹似在梦中。
一见钟情,一眼万年。
他看着她,她如灼烈的花酿,带着清香,侵入他的四肢百骸,他有些眩晕,好似喝醉了一般。
他迫不及街地问道:“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亡……阿姬。”
慕容止醉意浓浓,“七夕逢姬卿,芸芸粉黛无颜色。”
亡姬错愕了一瞬,“呃!”
慕容止忙介绍自己,“在下是……”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来自上神界的神君!”
“哦!”慕容止眼底闪过一丝毫异,“你知道我?”
“哥哥一身月华,一尘不染,高雅如仙,定不是凡尘俗子,定当是来自神界的仙君。”阿姬眸光潋滟,光芒璀璨,一脸笃定。
慕容止嘴角扬起笑容,阿姬只觉天地间顿时亮了,置身于夜色中,却仿佛沐浴在太阳的万丈光芒里。
“姑娘定是长成我喜欢的样子。”慕容止看着阿姬面具下的眼睛,美目眇兮,流光溢彩,说着,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揭她脸上的面具。
一个路人撞过来,阿姬身子一倒,惊了一声,身子扑进湖里。
慕容止纵身一跳,向湖里的阿姬游去。
亡姬的身体在水里自由落着,三千青丝如海藻似的浮在水中,火红的长裙铺展在水里,如怒放的花朵,又如水中妖精,银色面具下的眸子如宝石般,煜煜发光。
倒映在河面的星河灿烂,她仿佛躺在星河之中。
水中的凌婳月看着追随自己而来的慕容止,月光照进湖里,他逆光而来,如人世间最美的图画,不,世上根本没有一个画师,能画出如此画卷。
慕容止游到她身边,就要环抱住她,她一转向,往湖心游去。
慕容止嘴角扬起来笑意,追随着灵动如美人鱼一般的她。
阿姬游到湖心,爬上一首画舫,慕容止跟了上去。
慕容止上了画舫,四下一看,画舫上没有,他心里一空,难道那女子是妖精变的吗?
对面突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慕容止抬头看去,阿姬站在对面的画舫上,“我在这里呢!”她朝着他挥手。
她浑身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衣裙贴着玲珑有致的纤美身躯,透着月光。
慕容止取下脸上的面具,看着她的眼神痴了。
千百年来,他第一次萌生了占有一个人的欲望。
阿姬正要吩咐船家往前开船,伸手去摘脸上的面具,却看到了慕容止的脸。
月光照在慕容止的脸上,他与月融为一体,整个人发着月华的光辉。
“是他!月宫的君上!”
她瞬间脸色发白,不由打了个寒颤。
“哥哥一身月华,一尘不染,高雅如仙,定不是凡尘俗子,定当是来自神界的仙君。”
她随口一说,却一语成谶,她抓着面具的手无力垂下,向船家道:“船家,请送我回岸上。”
阿瀛站在亡灵之海的岸边,遍地红艳似火的曼珠沙华。
他抬头仰望着璀璨星河,天月将白。
又过了很久,亡姬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阿姬!”他飞跑上去,看到阿姬,目瞪口呆。
她的长发散乱,贴在脸上,一身长裙湿漉漉的,还染了泥。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如此失魂落魄。
很久以后,他才发现,那天阿姬回来了,但她的心却没有回来。
三天之后,阿姬又不见了,阿瀛知道,她去找那个带走她的心的人了。
第三天晚上,阿姬来到她和慕容止初遇的湖边,她穿着同样红色的衣裙,却没有之前那么张扬。
她站在湖边,看着自己的倒映,与影成双,脑海里却想着初见慕容止的种种。
“你终于来了!”
听到声音,阿姬转过身来,是慕容止。
他说道:“你果然长成我喜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