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夜晚来临的很快,凌婳月又得了风寒,格外的嗜睡,因此,天色刚刚暗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打着哈欠忍不住的睡过去了。
芝兰玉树收拾妥当,便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值夜的小丫鬟守在外面,仔细听着房内的动静。
半夜,也不知什么时辰,守夜的小丫鬟实在靠不住,偷懒的靠在房外的小榻上睡着了,凌婳月的房门,却被轻轻的推开来,一道修长的身影迈过门槛,轻手轻脚走进了房内。
月光打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容颜,可是那浓浓的月华光辉在他身上萦绕着,仿若是从月上走下来的人一般。
慕容止小心的走到凌婳月床边坐下,借着月光,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好看的凤眸,生出微微的思念来。
或许是生病的原因,她睡得极为不安稳,紧皱着眉头,还轻声呢喃着什么。
慕容止伸出一只手,心疼的抚上她的眉心,想为她抚平梦中的不安,却在触上她的肌肤的刹那,大手猛地僵住,这个温度…
大手覆在她的额头再仔细试了试,没错,很烫,她的额头很烫,她的烧热又反复了。
霍的起身,他大步的离去,还不忘为她关上了房门。
熟睡的小丫鬟听到动静睁开朦胧的双眼,只看到月下,一个谪仙一般的人儿背着她融进了夜色之中,她还以为,她在梦中看见了神仙呢,擦了擦嘴边的口水,闭上眼继续睡了过去。
很快,慕容止返了回来,手中却拿了许多的东西。
他先是用锦帕浸了热水,小心翼翼的放在凌婳月的额头上,为她顺了顺发丝,却在此时听到她难受的呢喃声:“冷,好冷…”发热了,当然是还冷的,她此时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沙哑,呼吸变得急促。
慕容止又用两块锦帕沾了水之后,包了一些被磨碎的药粉,掀开她的锦被,分别放在了她两侧的咯吱处,这里是血液大量流过的地方,能帮助她散热。
可是她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甚至还在难受的呻吟着,慕容止皱皱眉,才走到桌前,拿起了一个药碗,舀起汤药,一点一滴的喂进了凌婳月的口中。
幸好,她昏睡中还本能的知道吞咽。
汤药入腹,她似乎好了许多,呼吸渐渐的平稳起来,只是,仍旧一个劲的喊冷。
“好冷,好冷…”她微微颤抖的身体,让慕容止看了心疼不已,他仔细为她掖掖被角,可始终无济于事。这个时辰,他去哪里找锦被或暖炉呢。
“冷…”她蜷缩在锦被中,浑身打着哆嗦,紧紧皱着的眉头,显示了她此时的难受和痛哭。
看着她如此模样,慕容止突然站起身,缓缓褪去了自己的外袍,轻轻掀起她的锦被,将她抱在了自己怀中。
两具身体,隔着薄薄的中衣,他的温度终于温暖了她,她才安稳了下来,将蜷缩的身子放松了许多,而她火热的身子,也温暖着他。
锦被下,两只手紧紧相握,慕容止微微侧头,看着她苍白却不掩娇柔美丽的脸庞,突然笑了。
“月月…”夜已深,他在自己轻微的呢喃声中,渐渐睡去。
清晨,朝阳还没升起的时候,金黄色的光芒已经铺洒到了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清冷的黑夜渐渐退去,温暖的晨光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露珠泛着金色的耀眼光亮,调皮的滚动在草丛中,晨风吹过,露珠从草尖滚落,浸入了泥土之中。
怕冷的鸟儿早就飞去了南方准备过冬,清晨的院子里没有了鸟儿的鸣叫,显得清净了不少,一夜过后,地上又是金黄一片,枝桠上却只剩下几片凋零的树叶,随着晨风微微摆动。
深秋到了,冷意来袭,却丝毫不显萧条。
“唔…”凌婳月准时的睁开双眼,或许是烧热刚刚褪去的原因,全身还有些酸软无力。
她轻柔的呢喃声,也吵醒了熟睡的慕容止,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正对上一双充满了惊讶的凤目。
“你怎么在这里?”凌婳月满目惊讶,她四处看看,这里确实是她的房间,可是,慕容止为什么会在这里?
“醒了?烧热退了吗?”刚刚醒来,他的声音还带了几分沙哑,黑发铺散在他身下,略微有些凌乱,他只穿了一身白色的中衣,领口开了,露出了白皙而性感的锁骨。
惺忪的睡眼更带了几分慵懒,慕容止微微起身,温热的大手抚上她的额头,试过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终于退了。”
凌婳月听明白了几分:“昨夜,我又发烧了?”
“恩。”慕容止掀开锦被下床,走到屏风前,拿起自己的外袍,优雅的穿衣。
凌婳月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几个月前,她变成凌婳月的那一刻,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
“昨夜你照顾了我一夜?”凌婳月问道。
慕容止没有说话,凌婳月又说道:“谢谢。”
慕容止正系缎带的手微微一顿,他走到凌婳月面前,温柔的看着她:“月月,什么时候,你同我如此的疏离了?”温柔之中,是浅浅的疼惜。
“你照顾了我,我该说一声谢谢。”凌婳月别开眼,不让自己陷进他的温柔之中,慕容止心中却已了然:“你还在生气?”
慕容止突然将她拥进自己怀中,才病了一天一夜而已,她好像便瘦了许多:“其实我知道,那不是你做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个心思纯澈的人呢,可是月月,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向我解释,哪怕只有一句也行。”
“不懂我的人,我解释一千句一万句,都没有用,懂我的人,又何须我去解释。”凌婳月冷冷的话语,让慕容止身子猛地僵住,他紧紧抱住她,半晌,喉间突然溢出一声笑。
“我慕容止自诩聪明无比,却连这一点都看不透。”懂我的人,何须我去解释,如此高傲的月月,面对别人的陷害,又怎屑去解释。
他竟然才明白过来。
“对不起月月,这一次,是我错了。”
凌婳月突然心满意足了,他其实,还是懂她的,只是不懂他自己罢了。
伸出手,环住他,两个人紧紧相拥,消除了所有的隔阂和误会。
“我谋划算计,都只是针对秦殇和李秋影罢了,对于其他人,我从不用心思来对待,所以容止,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信我。”
慕容止点点头:“恩,我信你。”
“月儿!”如此良辰美景之时,总有不相干的人来破坏,金照夕“嘭”的推开房门,看到迅速分开的两个人时,不漏痕迹的掩去自己的受伤。
“慕容止,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止站起身:“大清早私闯闺阁,太子殿下就是这样的教养?”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不是大清早难道还是半夜?”金照夕抬起下巴反击。
慕容止很想说,就是半夜,可床上的凌婳月已开口:“这么早你找我什么事?”身体大好,她感觉轻松了不少,下床,她走到铜镜前坐下,芝兰玉树也进来伺候着。
金照夕俊美的脸庞带着关切:“你的病全好了吗?”
“好了”她拿起木梳,梳理自己的头发。
金照夕脸色却并没有好看多少:“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要保持冷静。”
她就知道,大清早的踹开她房门,肯定就没什么好事:“说吧,我自认承受能力还不错。”
金照夕想了想:“今早早朝上,我本是打算让秦殇取消和亲的,可百官竟联名上奏,请求和亲继续,并为我选定了人选。”
“这是好事呀。”凌婳月在铜镜中笑笑:“我该说恭喜了。”
金照夕面色却有些复杂:“若是你知道百官给我选的人是谁,你就不会这么开心了。”
慕容止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凌婳月倒是有些好奇:“是谁?”
“你!”
凌婳月正梳头发的手一顿,转过身,认真的看着金照夕:“你没开玩笑?”
金照夕苦笑一声:“这种事我会开玩笑么?”
凌婳月皱着眉头在房中走了几步,喃喃说道:“以我的名声,就算我是郡主,和亲的名头也不会落到我的头上,秦越总不会想丢人丢到别国去的,但却百官联名选我,这就有问题了。”
“秦殇似乎也很为难,没有答应,暂时压了下来。”金照夕继续说道:“不过月儿,我倒是挺开心的呢,不如你就真做我的太子妃得了。”
凌婳月白他一眼,慕容止先她一步开口:“天亮了,太子殿下还在做梦?”
“切,无聊!”心中,他却极其的渴望着,凌婳月能做他的太子妃。
慕容止走到凌婳月身边:“百官联名,又是同一个时间,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而能请得动这么多人的,又极想除去你的,只有一个人。”
凌婳月点点头,眼中透着几分危险气息:“果然又是李秋影,可她应该安分了才对呀。”
慕容止说道:“卓明征不能人道,李秋影没了倚仗,按说该是安分了的,可她不但没有安分,还想进一步除掉你,这就说明,她还是有倚仗的,最大的可能性只有两种,要么是为他儿子报仇,要么是有了别的倚仗。”
金照夕对李秋影的事,如今也极为上心的,自从知道凌婳月同她不合:“兵部方大人的儿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凌婳月点点头:“对,卓明征的事,她并不知道是我们做的,方公子已经死了,所以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凌婳月双眼顿亮:“她怀孕了!”<>